2007年。
滄城。
隔天。
王秋萍一大早起來做好早飯。
趁吃早飯的時間,她鼓起勇氣打算問爸爸:“爸,我想...”
王秋萍不安的用筷子戳碗底,她害怕爸爸會罵她,但又想到自己真的要嫁人了,那她就真的沒自由了。
“想什么?吃飯時間別那么多話。”王父說。
在一旁的錢惠芝突然插話:“你這丫頭大早上想什么呢,是吃飽了還是閑的啊,吃飽了就趕緊給我去把衣服洗了?!?p> 接著轉向王秋晨:“小妹也趕緊吃,待會耽誤你弟弟上課遲到,有你好受的。”
兩姐妹無奈的互相對視了一下。
眼看錢惠芝那暴脾氣,王秋萍就不再打算問了。
早上6點半,王秋晨帶弟弟去上課,而她卻并沒有很想。
而是在半路上讓王秋榮一個人去學校。
“你這是干嘛?”王秋榮疑惑。
“你自己去上學吧,我回去了?!蓖跚锍縿傁朕D身就走,卻被王秋榮揪住了衣角。
“你不送我去學校,我就告訴爸爸媽媽去?!蓖跚飿s耍賴。
“呵呵,那你去吧?!蓖跚锍繘]好氣的說,“你都15歲了,已經(jīng)是初中生了,還要讓人送你去上學,你要不要點臉!”
面對王秋晨那副發(fā)怒的外表,王秋榮乖乖的松開了手。
這是他第一次見王秋晨發(fā)這么大的脾氣。
王秋榮一臉疑惑的站在她身后,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不解道:“這還是她嗎?怎么突然變成兇婆了!”
............
“大妞,給我過來一趟?!卞X惠芝朝門口喊道。
王秋萍應了一聲“來了”,便走進家里。
錢惠芝拿了量尺給她量了一下身材的比例。
“媽,你這是干啥?”
“還能干啥,叫人給你做套新衣裳?!?p> 做新衣裳?
平時,錢惠芝壓根就很少給她們兩姐妹做衣裳,更不會去外面買新衣服給她們。
年年日日,一年四季,從出生到現(xiàn)在,好像就只有王大強買過兩回,其他的一些衣服褲子,都是從鄰居家要來的別人穿過的舊衣服褲子。
今天的錢惠芝竟然會這么好意給她做新衣裳,實在讓她感到好奇,又有些驚慌。
心里一直在亂想,是不是出嫁的新衣裳。
“媽,我能——問你一個事嗎?”王秋萍怯懦的問。
“啥事???”錢惠芝抖了抖布料,迷惑的眼神望向她。
“就是——爸要給我安排相親的事?!?p> “你都知道了?!卞X惠芝并沒有覺得很驚訝,反正這也是遲早的事?!澳惆纸o你物色了一戶好人家,而且跟你挺登對的,就是年紀比你大幾歲,也沒差多少?!?p> “那他多大了?”王秋萍接著問。
“好像25了吧……哎呀,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看上你了,而且那戶人家是個大戶人家,你嫁過去不愁吃喝的?!?p> 那一刻,她聽到錢惠芝這樣說,立馬忍不住情緒,生氣地說:“媽,你說什么呢!我都還沒成年呢,加上那個人都25了,跟我差那么多,況且——我跟他連面都沒見過,你都不怕那個人對你女兒不好嗎?”
“瞧你這丫頭說的,年紀又有什么重要呢,你現(xiàn)在未成年又不是讓你現(xiàn)在結婚,明年才開始嘛。加上見面的問題,這不是明天帶你去看看嘛,然后多接觸一下,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這不就得了?!?p> 王秋萍沒想到自己的媽媽會這樣說,好像女兒是可以隨便丟給別人一樣。她雖然沒談過戀愛,但也知道結婚是兩個人的事情,如果嫁的不好,便是一種折磨,甚至比折磨還要嚴重。
她嘴角抽搐了幾下才說:“媽,現(xiàn)在都21世紀初了,你怎么還是這種老觀念!”
錢惠芝有些生氣的嘆了口氣:“你這死丫頭,是存心想氣死我對不對?不管什么世紀不世紀的,我是你媽,是你娘,你就得聽我一輩子,反正明天已經(jīng)約了人家了,你要不給我去,看我不打斷你的腿呢。”
“媽,你就是重男輕女,在這個家你就只會偏心秋榮,你有想過我什么心情嗎,你說不讓我讀書,我都答應了,為什么連我人生大事都要這樣對我!”王秋萍哭道。
“哎呀,你……你這死丫頭是反天啦,敢這樣跟我說話,我……”錢惠芝轉身走到門外,拿起一根樹枝氣憤的走進來,“我今天不打你,你是不知道誰才是娘!”
從外頭回來的王秋晨只停留在門口旁邊,不敢踏進家里,她聽到屋里傳出來的女人的尖嗓門,是錢惠芝那讓人心寒的聲音,帶著憤怒,無情還有冷厲正狠狠地利用樹枝來抽打王秋萍。
她躲在門縫上,隱約看到錢惠芝像發(fā)了瘋一樣,又打王秋萍,又是掐她的身體。
不知道受過多少這樣不公平的對待了,她們兩姐妹在這個家可以算是無形物,可有可無,但唯一讓她們還能留在家里的用處,那就是可以幫忙干家務,去別人家當保姆賺外快,等長大了便讓他們嫁出去,還能收一筆彩禮錢。
這些惡毒,敗壞的觀念就是她們父母心中一直堅定不移的想法。
…………
晚上,趁父母睡下后,王秋晨偷偷從家里拿來藥酒,給王秋萍擦拭傷口。
王秋萍的背部和手臂幾乎全都是紅通通的傷痕,王秋晨看著有些心疼的問:“姐,你疼不疼?”
王秋萍眼眶濕潤,忍著疼痛的在笑:“不疼,姐姐不疼。”
王秋晨輕輕地吹了一下那傷痕,小心翼翼地用藥酒輕輕地擦拭傷口。
雖然藥酒帶來的酸疼很強烈,但王秋萍不想讓妹妹擔心,便只能咬著牙忍了下來。
那天夜里,她們彼此都沒有怎么睡著,兩人一直躺在床上望著那暗淡的燈光。
“姐,你喜歡這個家嗎?”王秋晨突如其來的一問。
王秋萍不知道如何回應。
她心里是不喜歡這個家的,她更向往外面的世界。
曾經(jīng),她真的有想過離開這個家到外面謀生,起碼還能自由自在的。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妹妹王秋晨。畢竟她如果離開了,妹妹往后的日子肯定也不好過。
“怎么說呢,還算喜歡吧,也沒有太喜歡,就是一般般,馬馬虎虎地喜歡?!蓖跚锲寄樕珟е鴤?,但又為難的保持淡定的面容。
王秋晨看出姐姐心情不好,便沒有再繼續(xù)問下去。
那一夜,王秋萍并沒有睡,而王秋晨卻已經(jīng)睡著。
她突然動起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她從房里出來走進家里,看了看掛在墻上的時鐘時間,還有3個小時就要天亮了,如果不抓緊時間決定,以后怕是想要逃也很難有機會了。
她不想去跟那個人見面,聽隔壁的鄰居說,那戶人家的小兒子已經(jīng)有了兩個老婆,而且他都是厭膩了,才想再娶個新老婆。
她也是在白天的時候無意間聽到的。
當晚,她趁父母睡著,偷偷地溜進父母的房間里,蹲在地上一步又一步地挪到椅子旁邊,從她爸的褲兜里拿出了200塊現(xiàn)金,然后再一步又一步往回挪。
王大強突然放大聲量的呼嚕聲,嚇到了王秋晨。她趴在地面上,顫抖的身體不敢輕舉妄動,擔心父母會突然醒過來,看到她偷錢的話,那她就慘了。
她微微抬頭,看了看床的方向,好像沒什么問題后,再挪動自己的身體,慢慢爬出房里。
她回到自己的房里,從墻壁上的小窗口投進來的月光剛好落在王秋晨的臉上。
她有些想帶妹妹一起走,但同時又糾結自己現(xiàn)在也是自身難保,倘若執(zhí)意帶妹妹一起走,怕是很難生存。
起碼留在家里,還能保證妹妹一日三餐都能吃飽。
于是,她便放棄了這個想法,獨自一人離開這個讓她感到窒息的家。
她靜悄悄的收拾好幾件衣服和褲子裝進一個破舊的背包里。臨走前,還不忘給自己的妹妹留了張字條。
「小妹,姐姐走了,你不要怪姐姐,姐姐是逼不得已的,丟下你,姐姐也不好受,等姐姐安頓好了,會回去找你的。如果你想姐姐了,可以來南方找我,等我找到住的地方,我會給你寄信的?!?p> 她將想對妹妹說的話寫好后,將字條塞到妹妹的手上,還不忘親了親自己妹妹的額頭,露出一絲絲溫暖的微笑,便匆忙離開了這個家。
那天夜里,距離天亮只剩兩個小時。
屋外的月光異常濃亮,月光慢慢照在那張字條里,字條突然奇妙的散出熒光來。
王秋晨的腦海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陣男聲,“謝小姐,謝小姐,趕緊醒醒,別再逗留,你是謝欣怡,不是別人,趕緊醒過來,別再留戀?!?p> 那聲音帶著磁性,但卻像咒語一樣環(huán)繞在她的腦海里。
是誰?
是誰在跟我說話?
接著,漆黑里出現(xiàn)一道光,而在她手里的字條散發(fā)出的熒光剛好融合進月光里,將謝欣怡的靈魂從王秋晨身上脫離出來,帶回到2015年。
……
“謝小姐……”羅焱滿臉擔憂的說。
謝欣怡慢慢睜開雙眼,腦海里還依稀存留著另一個人的記憶,但卻很少,記憶像似碎成碎片一樣混亂。
“我這是在哪?”謝欣怡有氣無力的說道,嘴唇發(fā)白,臉色也有些難看。
“你終于醒了,趕緊把這個喝了?!绷_焱將她給扶了起來,將手里的藥拿給她喝。
“這是什么?”謝欣怡有些糊涂的看著他手里的那碗藥。
“這是恢復你意識和精神的藥,你剛魂穿到另一個時間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