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們都要歲歲平安

　　宋小檁一把從沙發(fā)上躍下，眼睛如小鹿般靈動，一眨一眨的，眸中像有晶瑩剔透的露珠，在黑夜里格外明亮:“陸景衍，你回來了？”

　　許是剛回來，陸景衍一副風(fēng)塵仆仆的樣子，大衣還沒來得及脫下，又似染了些許的寒氣，一股冷意輕輕將她包圍，他輕“嗯”一聲，混著不易察覺的沙啞，“小孩，對不起，我來遲了?！?p>　　可于她而言，只要這個人是他，遲一點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她搖了搖頭，認真地看著他:“沒關(guān)系，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因為你答應(yīng)我會為我慶生?！?p>　　他從不會食言。

　　所以不論多久，她都愿意等。

　　聞言，他斂下眸中的光影，幾近瀲滟而妖治，在她看不見的夜色里，拂起了大片的漣漪，之后，他低頭看了一眼手表，正好十一點半，他很自然地牽過她的手，“走，我給你慶生?！?p>　　宋小檁就跟在他的身后，愣愣地跟著他走。

　　她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被他握住的手上，他的指尖明明很涼，像一塊寒冰，可被他碰過的地方卻驚蟄四起，甚至熱得滾燙。

　　她躲在后面，看著他高大又俊挺的背影，這一路心里的小鹿在亂撞個不停。

　　她的唇角偷偷上了揚，忍不住笑了，無聲的。

　　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小孩，快許愿吧。”

　　陸景衍在蛋糕上點了一根蠟燭，透過微弱不熄的燭光，她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眼底下那一片淡淡的陰影，連同他的側(cè)臉輪廓也陷在一片深色之中，隨光影忽明忽暗，卻被襯得莫名的柔和，他近在她的眼前，她滿心歡喜地應(yīng)了聲“好”，然后閉上眼睛，在心里默默許愿。

　　不久，她睜開雙眼，一口氣吹滅了蠟燭。

　　整個餐廳，突然天昏地暗。

　　他起身點開燈，故意笑著問她，“小孩，你許了什么愿望？”

　　驀然，宋小檁的臉一紅，低下頭，慌忙說道:“我不說，說出來的愿望就不靈了?！?p>　　她許的是愿望，更是秘密。

　　他低笑一聲，格外的溫柔綣意，“好，那我們就不說，你先吃蛋糕，我去車上拿個禮物?！?p>　　禮物？

　　她驚喜，他竟然還有禮物要送她？

　　“好。”她扒拉一口奶油喂進嘴里，甜意瞬間在舌尖散開，很甜，但心里更甜，甜得她整個人都快要跟著融化了。

　　大概是真的餓壞了，她連續(xù)吃完了兩塊蛋糕。

　　這時，客廳里傳來他的腳步聲。

　　她起身，去迎接他，卻見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脫掉了那件大衣，里面則是一件綢緞的白色襯衫，修身挺拔，領(lǐng)口處還似不經(jīng)意別了一朵紅色的玫瑰，有種隨和別致的雅興。

　　這樣的他，幾分桀驁，幾分清冷，卻出乎意料的勾人。

　　宋小檁看得漸漸失了神，直到陸景衍走到她的面前，遮住了照在她身上全部的光亮，她才回神，望見他手中的白色禮盒，問:“我的禮物？”

　　他點頭，把禮盒遞給她，“嗯，拆開看看?！?p>　　她的嘴角幾乎不可控地上揚起一抹弧度，雖迫不及待卻又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禮盒，意外地，里面是一塊純金色的獎牌，刻著“陸景衍”三個字，她的耳畔纏繞著他的聲音，“昨日剛比完賽，你說的、我一定是第一名，那我便是第一名，但頒獎比賽在后天，可惜我等不及了，所以回來晚的原因也是因為這塊獎牌?！?p>　　很低沉，似綿綿不絕的春雨，落進她的耳朵里分外的柔軟，又心動不已。

　　“小孩?！彼穆曇艋烊胍股校袷堑兔缘男M惑般，引誘著她的一舉一動，“翻開背面，有你的名字?！?p>　　宋小檁也忘了那時，她是懷著何種心情去翻開獎牌的背面，只是，在望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她心如海嘯。

　　他的榮耀，與她同在。

　　再沒有什么禮物，能比得上這塊獎牌了。

　　“你要哭了嗎？”在那滿室的黑暗里，陸景衍彎下腰，低了頭，湊近她，聲音柔情綣懶，且隱隱有幾分難以察覺的寵溺，“宋小姐，祝你十八歲生日快樂。”

　　不是小孩，也不是宋小檁，而是宋小姐。

　　她成年了。

　　可就是這么一句普普通通的祝福語，卻在她的心里，抵過了這世間所有的情話。

　　那么的動聽。

　　動聽到……他的俊臉就近在咫尺，近到呼吸間可聞，但那片刻，她都忘了要躲開，只余眼睛紅紅的，眶里有淚，眨巴著看他。

　　后知后覺，她才意識到兩人靠得實在是太近了。

　　但同時，她也慶幸，這里燈光不明。

　　否則，她要如何頂著那熟透了的臉蛋去面對他。

　　宋小檁往后退了一小步，害羞地別開臉，低著頭像是在思考著什么，良久，她突然抬起眼，水光瀲滟，“謝謝你，陸景衍?！?p>　　真的謝謝你。

　　不然，她都不知道如今的自己身在何處，又是否有穿暖吃飽，是否餐餐有肉，是否書聲陪伴，過得快不快樂？

　　她是幸，也是不幸。

　　可往后，是早就回不去的時光了，沒有退路，唯有向前走，而他，是她的一切救贖。

　　陸景衍把隨意別在襯衫上的那朵玫瑰取下來，放進她的手中，他輕笑一聲，倒是顯得有幾分的漫不經(jīng)心，緩緩開了口，“希望我的小孩，歲歲平安?！?p>　　“你也是?！?p>　　我們都要歲歲平安。

　　～

　　因為Z市晝夜溫差大，到了傍晚氣溫驟降得厲害，陸景衍又連夜趕回了北城，北城不似Z市如此冰冷，反倒炎熱，加之他的身體本就比一般人還要病弱，一來二去，他便染了寒。

　　吳嫂剛煎好了藥，正準備端過去，宋小檁立馬截胡：“我去送?！?p>　　“誒，很燙的……”

　　她敲了敲書房半掩著的門。

　　“進來?！币驗槿竞脑?，陸景衍的聲音比以往虛弱了不少，很輕，像混入了風(fēng)中無處可尋。

　　得到了他的應(yīng)許，她才走進來，小心地把藥罐放在書桌上，叮囑般地催道，“陸景衍，你快把藥喝了?！?p>　　原本，他正安靜地看著書，手指握在書脊上，骨節(jié)處染了一點的紅，卻莫名的性感，在聽到她的聲音后，他猛地微一用力把書合上，眉眼沉沉，神色并不太明朗，“小孩，怎么是你來送藥？把手伸過來，我看看?！?p>　　“什么？”宋小檁不明所以，卻還是乖乖地把手伸過去，“怎……怎么啦？”

　　下一秒，他握住她的手，翻開手心，卻見她的手掌一片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