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零屆畢業(yè)學(xué)生名單:葉舞......艾芝。
艾芝,高中畢業(yè)于落日中學(xué)第一附屬學(xué)院......現(xiàn)就讀于夜紹藝術(shù)學(xué)院。
家庭住址:夜紹市溪柳都苑A區(qū)C棟501室。
月亮滅跡。
黑暗中,只剩下我持有的手機熒屏還在發(fā)光。
我緊盯著上面的每一行字,不敢錯過任何信息。
如果網(wǎng)上的資料正確,那么這個名為艾芝的女人就是“愿望清單”提到的“小芝”。
我用便簽記錄下所有有用的信息。
整理完后,我便脫下全身衣物,前去浴室洗浴。
花灑下的“雨水”,現(xiàn)時我已經(jīng)不能分辨,它是冷或熱。
我的身體血跡斑斑,傷口干涸的血塊在清水侵染的瞬間綻放出“血花”。
它因腐朽而絢爛,仿佛某種罪惡會與我永生相伴。
血水流入渠道,它源源不斷,好似永無止境般,預(yù)示我無法甩脫的罪孽。
了結(jié)她的心愿就好!
完滿她的愿望就好!
滴濺我身體的水花,嘩嘩作響。
我不是兇手!
我只是......
一個想要彌補錯誤的人。
只要我實現(xiàn)了她未完成的愿望。
她就會原諒我。
會的,一定會的!
時間......
我不能讓警方搶先一步。
我關(guān)閉花灑,急速地卷起浴巾,向著臥室奔跑。
不巧,黎明剛剛開幕。
溫柔耀眼的橘紅色微光,此刻多么令人臣服。
然而,它并非是我所尋求的救贖。
我換好衣物,背上背包,帶走了手賬本和打火機。
陽光初露,想必我能趕往早間第一時段的高鐵。
我打了快車,想早些逃離這座城市。
我戴上帽子和口罩,不想讓所謂的熟人發(fā)現(xiàn)我的蹤跡。
太陽慢慢升起,我極快地邁著大步走進高鐵站。
落日市——夜紹市。
發(fā)車時間:早間六點。
我看了一眼手表,還有三分鐘發(fā)車,時間正好。
我踏入空洞的科技“腸道”,四周人群稀少,大多是些上班族。
我找到一處靠窗的偏僻角落。
坐下,光線照耀而來。
窗戶鏡面,我能模糊地看見眼眶被血絲環(huán)繞。
雖然周圍安靜,但我毫無睡意。
我殺死了一個女人!
“你嘗試過創(chuàng)造夢想嗎?”
霎時,那個女人出現(xiàn)于我身旁的空位,我不禁站起,驚愕地大聲喊道。
“不是我的錯!”
我的聲音激起回響。
我倒希望剛才的她,不是幻象。
她消失了。
我疲憊的摔倒在地。
列車震顫,預(yù)示著只可前行而無退路。
“快逃離吧!越遠越好!”
為什么出錯的總是我!
難道我終究只是一個廢人?
原諒我自私而無能的救贖吧!
愿她于天堂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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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歲的我,成為殺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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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冉冉升起,它帶給世界色彩。
窗外更替風(fēng)景。由大海變化成山嶺,由城市退步為村莊,隨之又經(jīng)回轉(zhuǎn)。
景色停留在了高樓簇擁青山的背景。
夜紹市到了。
茫茫人海。我要去的只有一個地方,那就是溪柳都苑。
我查看高鐵站出口的城市地圖,溪柳都苑在名為嘉泙山南面的區(qū)域。
距離較遠,我叫了出租車。
車子迎著陽光前行,仿佛渴望光明的我,賣力去追逐安逸。
天空和陸地;天堂和地獄。
為死人還愿,如同無趣的夢想高高掛起。
我永遠無法摘下,幻想中的茫星。
站在501室門前,我猶豫不定的手腕,放下又抬起。
映于門上的黑影,扭曲變形,宛如燃燒的軀體,嘲笑我孩童般的“力所能及”。
變故總比不變得好。
當(dāng)我即將按響門鈴時,從旁邊出來了一位中年婦女。
她帶著一個男孩,朝我說道。
“你找小芝?”
小芝?
我回道。
“是的?!?p> 婦女的表情看似很了解艾芝。
“你是小芝的同學(xué)嗎?”
“我有事找她?!?p> 她好像在思考什么,片刻后回復(fù)我。
“她剛剛出門,可能是去學(xué)校了?!?p> 話說完后,婦女便帶著孩子離開了。
我只能等待。
漫長的等待......
“我和你一樣?!?p> 我又幻聽了。
陰暗的走廊,毫無生機。
“沒有目標,沒有夢想?!?p> 這似乎是正確的。
焦慮和不安充斥著我的內(nèi)心,春風(fēng)迎面吹拂,我只能感到陣陣冰冷。
世界黑白,而我不想上色。
昨天,跳下去的人是我,那該多好。
我不需要她的彌補。
我自認為,自己爛命一條。
無奈的等待,無序的時長。
雙眼干澀、身體疲倦,我倚靠在房門前,感覺即將入夢。
突然,一個陌生女人向我走來。
“請問,你是?”
我勉強站起,摘下帽子和口罩,隨之掏出背包中的手賬本,順便提及。
“你是艾芝嗎?”
金黃色短發(fā)的女人,好像看見了某種不可思議。
我遞給她手賬本。
她緊張地接過。
“你怎么會拿著葉舞的手賬本!你是誰?她的男友?”
我搖頭否認。
她一面茫然。
她送還我手賬本后,便急忙打開了房門,欲拒絕我訪問。
“她......死了?!?p> 我無力地打開手機,將新聞?wù)宫F(xiàn)給她看。
時間靜止了。
她肩膀上的小包滑落在地。
瞠目結(jié)舌。
“那又怎樣?”
淚水無意中滴落。
她慌張地躲進房門后的暗影。
現(xiàn)時,我迫切歸還愿望。
“與她和好吧?!?p> 她無所反應(yīng),撿起小包的同時,欲將門關(guān)上。
我迅速伸出手臂,朝門縫擋去。
鐵門強力地碰撞我的手臂。
疼痛,似乎早已不復(fù)存在。
她見狀,只好將房門敞開。
她可能是接受不了那個女人的死訊,蹲在玄關(guān)門口懷抱起身體。
為了防止眼淚再一次墜落,她咬緊牙關(guān)。
可惜,悲傷仍在她情緒里上涌,以至于外表袒露。
我再一次祈求。
“與她和好吧!”
她的雙眼不曾閉合,仿佛還覺得自己身處噩夢。
她氣息哽咽,無視我問道。
“這不是真的,對吧?”
我也希望如此啊!
“這就是現(xiàn)實?!?p> 她歇斯底里,朝我吼道。
“一個消失了一年時間的人,突然有人出現(xiàn)說她死了......死了......死了啊!”
是啊,她不存在這個世上了。
她們關(guān)系和好,又能證明什么呢?
我欲開口回應(yīng),可喉嚨卻無法發(fā)出聲響。
我只有沉默。
沉默。
女人站起,她憤怒地將房門關(guān)上。
厚重的鐵門仿佛堵死我前程的墻。
我無力阻擋。
思維混亂。
面對鐵門的我只能逞口舌之強。
“混蛋!你只要乖乖與那個女人和好就行了!與她和好啊!都是因為......與她......與她和好啊!”
自私的聲音即使混雜哭腔,也是如此廉價。
都是因為我!
只要她們和好。
只要......
我始終什么也沒能做到!
我放棄了。
怒火燃燒著我的軀體,愧疚敲打著我的心臟。
我瘋狂地捶打鐵門,直至她打開。
她淚未干涸,帶有顫抖的聲線朝我叫喚。
“瘋子!你和她一樣是個瘋子!”
我和她一樣......
為什么百折不變!
我向她吶喊。
“是??!我和她一樣!失敗者都一樣!經(jīng)營不好友情、愛情!最后連親情也背叛自己!”
“你懂什么!”
我懂什么......
是啊,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不了解那個女人,不了解她們之間的關(guān)系。
一切只是我的一意孤行和自我滿足。
唯獨一點鏈接著我們。
我收回憤怒,蠕動緊閉地牙齒,擠出幾個字。
“是我害死了她!”
我無顏面對。
在話語結(jié)束的瞬間,我癱軟地跪在她的面前。
從她反光的白色高跟鞋上,我能看清自己丑陋的表演。
片刻死寂,哭泣成了最不該的背景音樂。
如果我沒說出那句話,如果我與之共享風(fēng)光。
如果......
沒有如果。
我害得她死亡!
一切都太晚了!
悲哀的旋律在奏唱,忽然從中冒出了一個尖銳的音符。
時隔許久的聲音,現(xiàn)在依舊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