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阿良離去,已經三天。
三天的日子里,呂慕蟬逐漸熟悉了許府內的生活。
每天日升,陳一葦第一個起床。
然后盤腿坐在庭院內最大的一塊花崗巖上邊,閉眼吐納。
呂慕蟬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覺得很安靜。
陳一葦會一直在那坐著,直到許良卿推開房門,坐在他身邊,一起吐納,
然后許良卿會睜開眼睛,滿臉疑惑的望著陳一葦,
這種情況,持續(xù)了三天。
再接著就是自己起床練劍了。
太乙劍法隨著自己洗骨的深入在慢慢的精進,師兄說的沒錯,洗骨是練劍的根基。
“??!”
自己練了半個時辰之后,許縣令會在伸懶腰的時候大喊一聲,然后挺著大肚子去縣衙處理公務。
每次這個黑胖子走過自己這邊的時候,都會擠著臉上的肥肉,“慈祥”地跟自己笑一笑。
即使呂慕蟬覺得那一坨肥肉堆起來的假笑讓自己不寒而栗,但她還是會禮貌的頷首見禮。
畢竟是寄人籬下。
就這樣,快中午的時候,大家準備去吃午飯。
這時候,張濟壽會一道陣法閃現在膳廳。
并且他會坐在從左往前門數的第二根椅子上,每次!
今天也是一樣。
一道泛白的光芒閃過,張濟壽懶洋洋地入座。
除了許良卿,會在這個時候,用平靜的聲音喊一聲師父,
其余人,沒有管他,自顧自地吃自己的。
因為,在座的眾人已經習慣了,這個四品術長的懶散和不拘小節(jié)。
許縣令一般不會回來吃飯。
都是由管家提前打包一份飯菜,送至縣衙。
之前的三天,陳一葦等人都是各自沉默的吃飯,原因是都沒有說話的欲望。
呂慕蟬小姑娘還猶自沉浸在師兄離去的悲傷與擔憂中,別說說話了,碗里的飯菜都只是簡單的刨兩筷子,然后雙眼失神,不知道想些什么。
等到碗里的東西都冷了,才回過神來勉強把它們塞進嘴里。
小姑娘最愛吃的棗糕,也許久沒碰過了。
許良卿本就不是個喜歡多話的人,一臉冷氣,若不是熟悉的人,倒覺得他是心情不好,不想理人。
他小口吃著飯,小巧的嘴唇輕啟,食物送上后,又優(yōu)雅的閉上,很難聽得到咀嚼的聲音,吃得之斯文。
而且,可能他自己也覺得自己一副中性聲音,搭配上絕美的容顏,顯得格外突兀吧......
陳一葦經常偷偷打量著許良卿的時候,都會在心中暗暗吐槽:
如果這個世界也已經衍生了女裝大佬這種東西,“許姑娘”倒是容易讓人覺得是顯而易見的大佬中的大佬了。
畢竟,陳一葦明明知道許良卿是個男的,有時候還會不小心沉浸在他那膚白貌美的美色中!
在這個環(huán)境下,陳一葦還真不知道如何開口。
唯一讓自己顯得有事情做,不至于尷尬的動作,就是給呂慕蟬小姑娘夾菜,然后偶爾提醒她快點吃飯——
十四歲的小姑娘還正在長身體,這幾天因為思念和憂愁,迅速瘦了一大圈。
到時候阿良回來了,還以為自己等人虐待了他這個四品劍客的小師妹呢!
不過......
陳一葦有時候也暗自咂舌,要不是聽許良卿說,阿良在信中留言有提到小姑娘已經是六品洗骨了,他還覺得自己和小姑娘是一個戰(zhàn)斗水平的呢!
想到這,陳一葦看向張老爺子。
一頭黑長發(fā)扎在腦后,額頭還有幾條亂絲沒注意梳進去,隨意散亂著。
一張已顯蒼老的臉,看起來卻色氣紅潤,太陽穴飽滿,精氣十足,像二十幾歲的小伙子。
此時剛收回夾了塊肉的筷子,放進嘴里砸砸嘴,閉著眼睛回味,一對白色長眉肆意一挑。
“今天這肉炒的挺干的,好吃!”
“師父喜歡的話,我下來讓廚子明天多炒一點。”許良卿停下筷子。
“誒誒,不用不用?,F在龍虎縣的外貿幾乎都因為官府強令而停運,想來再過不久,整個縣城的糧食就開始緊缺了。許張毅這幾天可沒少為此焦慮?!睆垵鷫劾^續(xù)砸了砸嘴,當是再回味回味。
聞言,陳一葦也是一陣點頭。
像這種末世廢土開局,首先要解決的就是糧食問題。
龍虎縣作為唯二的凈土之一,要想保持這份不受須冥子侵擾的安靜,對外停止貿易是必須的。
因為,須冥子這東西,對普通人其實沒有什么直接性和絕對性的肉體殺傷,被須冥子感染后的表現,就是情緒暴躁易怒,沖動,陰沉,容易病狂。
除非是直接被須冥子寄身,精神被操作,那就相當于被奪舍了。
而禁止對外貿易,正是防止把這類被寄身的須冥子帶回來。
雖然,因為不知名原因,須冥子繞過了龍虎縣。但是小黑漩的首個須冥子的出現已經表明,它們似乎已經開始試探龍虎縣了!
“雖說多吃一盤肉倒是沒什么,但我就怕到時候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張濟壽又搖搖頭嘆道。
“京城那么大的城市,早就已經糧食緊缺了。畢竟都城不似龍虎縣此等良田占多的縣城。京城之前主要是靠漕運從外運糧食,城內多是商市。少了農夫農婦,多是些販夫走卒?!?p> “所以遇到這種困境,反而更容易陷入糧食短缺的境地?!?p> “我來龍虎縣之前,皇帝就已經頒發(fā)罪己詔,然后下令縮減皇室開支。據說皇帝自己的飲食都已經極為簡單了?!?p> “不過還是好,大明王朝目前的皇帝完全沒有先帝的昏庸無道,知道輕重緩急,還算體貼百姓。不然,嘖,京城早就陷入內亂之中了!”
張濟壽也不光吃了,話頭打開了,就是滔滔不絕。
陳一葦等人也已經習慣了老爺子的話癆,
“說到這,老爺子,我有點疑問了?!标愐蝗斠苫蟆?p> “嗯?你問吧!”
“龍虎縣在大明王朝的最東邊,京城在大明王朝的正中央。幾千里的路程,老爺子你是如何過來的?”
陳一葦老早就有這個問題梗在心間,畢竟現在京城和龍虎縣兩點之間都是被須冥子控制的“廢土”,在那些地方,稍微不慎,就會被須冥子附身的人發(fā)現。
即使老爺子術法高強,但如果須冥子沒有全部附身于一人身上,一直消滅殺不完的分身,老爺子也得力竭而死。
“哈哈,這就牽涉到我剛好要說的兩件事情!”聽到陳一葦的疑惑,張濟壽興致勃勃。
聞言,陳一葦俯身傾耳以請。就連一旁的呂慕蟬小姑娘也突然回過神,小臉上帶著求知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