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子,你想拜入我齊云山,成為一名術(shù)士么?”張濟壽眼睛笑瞇瞇的,有種說不出的和藹。
雖然陳一葦剛好有此打算,但聞言還是忍不住一怔,腦海里閃過一些畫面:
蒼顏白發(fā)的灰袍老道背手而立,面容和藹,
老道身旁那位老頑童,一臉不爽的看著自己。
“一葦,跟我上山吧?!崩系缆曇艉苌n老,但卻潤澤人心。
“師兄,你帶這么一個名字的人上山?”老頑童很不開心,抗議道。
老道擺擺手,示意沒事,然后一臉溫和地等待自己的選擇。
皺紋慢慢爬上了他的眼角,眼睛里有期待,也有忐忑。
“嗯!”
然后自己上了山,當了道士。
然后......
一個成了大師父,一個成了二師父......
父母什么的早已不算作父母了,
二位師父啊,叫陳一葦如何忘懷......
張濟壽見陳一葦在原地愣住半天,以為他不愿意,正想說什么再爭取一下,
“嗯!”
然后聽見陳一葦嗯的一下狠狠點了點頭,張濟壽一愣,腦子里閃過一些畫面,又消失不見。
張濟壽使勁晃了晃頭,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著了須冥子的招。
既然陳一葦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老爺子也不想太多,滿臉笑容地拉過許良卿,然后又把陳一葦招來,
賊兮兮地嘿嘿笑,
心里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
象鼻山上,綠蔭翡翠,鳥語花香,氣候宜人。
有微風輕輕拂面,花香撲鼻。
森林寂靜,蟬鳴,鶯啼,樹葉擺動,萬物喧鬧。
見深處小屋,以為有神人。
“一葦,你要不要悄悄認我當大師父,我們不跟我?guī)熜终f,咋樣?”二師父又賊兮兮的,想要偷偷算計他師兄。
“我才不干!”
陳一葦正盤腿感應(yīng)天地,什么沒感應(yīng)到,倒是感應(yīng)到一個老頭子悄咪咪地摸了過來。
“哎呀!有啥不干的!表面上他是大師父,背地里我當大師父,他教你私貨,我也把我會的都交給你,你穩(wěn)賺不虧,豈不美哉!”
“不干!”
“哇啊啊?。?!”老道抓耳撓腮,有點抓狂。
“陳一葦!到底怎么樣你才干!”
“怎么都不干!當初你不是還不愿意收我上山嘛,現(xiàn)在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你!”
“我?”
“你?。 ?p> 陳一葦又閉上眼睛,感應(yīng)天地。
二師父哼哼著氣急敗壞,口中呀呀的喊道,甩手離去。
去找了自己的師兄。
“師兄,為什么會這樣!”二師父還是想不通,自己又沒喊那小子當面認自己大師父,為啥就油鹽不進的樣子!
老道聞言,撫掌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然后對自己師弟講述起一件往事:
“我以前當赤腳醫(yī)生的時候,經(jīng)常跑的一個村子就是一葦他們村。”
“一葦?shù)哪赣H生完他后,身體就一直好不起來。我當時在鄉(xiāng)下算是一位知名的赤腳醫(yī)生,于是經(jīng)常被請去給她母親調(diào)養(yǎng)身體?!?p> “然而調(diào)養(yǎng)身體又豈是那么快就能好的......”
“一葦一歲的時候,那年冬天,多平常的一個冬天??!但他的母親卻沒能熬過去......”
“因為一葦母親身體實在太差,她去世的時候,一葦還待在大伯家吃著伯媽的奶。然后就是一陣猛烈的敲門聲,來報喪了。”
“再然后......我?guī)Я艘蝗斎?,直到他四歲?!?p> 老道平穩(wěn)的聲音述說出的事情,卻讓二師父如此震驚!
“師兄......為何你?”
“一葦父母的情況有些復(fù)雜。他的父親以前是鄉(xiāng)里有名的美男子,幾乎全鄉(xiāng)的少女都對他有好感。雖然家里實在太窮了,但是每年過年的時候,還是有那么幾家耐不住女兒的苦苦哀求來提親?!?p> “他父親都拒絕了。我看得出來,那是個有志向的男人,心比天高,哪里愿意娶一個鄉(xiāng)下沒讀過多少書,手指因為勞作而粗大的粗俗女子?”
“這么說來一葦?shù)哪赣H家里很有錢?”二師父問道。
聞言,老道搖了搖頭,用輕緩的聲音繼續(xù)講了下去:
“不是的。一葦?shù)哪赣H只是一個鄉(xiāng)下女子?!?p> “那......?”
老道嘆了口氣:“那個男人心比天高,但是一葦?shù)臓敔斈棠躺頌橄沦v?!?p> “當年,一葦?shù)耐馄呕艘磺灏賶K錢,作為嫁妝,給了一葦?shù)臓敔敗.斈莻€男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一葦?shù)臓敔斣缇桶堰@一千五百塊用完了?!?p> “那個年代的一千五百塊錢又豈是那么好還的。那個男人最后不忍心自己的父母被人指著脊梁骨罵缺德,無奈成了親?!?p> “一葦?shù)哪赣H去世后,那個男人覺得自己終于解脫了,連夜坐車離開了那個狹小而又貧瘠的鄉(xiāng)鎮(zhèn),丟下一個一歲多大的嬰兒給自己的爸媽?!?p> “一葦?shù)臓敔斈棠桃彩且粚喨耍阆胂?,為了自己瀟灑花了那一千五百塊錢的人又能好到哪兒去呢?”
“于是他們找到了師兄你?”二師父隱約明白了,急切的問。
老道點了點頭,蒼老的眼中流露出莫名的情緒,似乎.......是開心和慶幸。
“我一個中年道士,無妻無子,又擁有一手醫(yī)術(shù),能養(yǎng)得活自己,自然是最好的人選?!?p> “一葦小時候很乖。二歲的時候,我因為要去一個很遠的村子行醫(yī),大概要走一晚上的路程,而且路途險峻,我不敢?guī)?,只好把他放在屋里。?p> “因為提前跟他講了原因,一葦當時那么小一個人兒,也不哭也不鬧。我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就看見他小小的嘴唇撅起,滿是委屈,一雙露在小衣服外的肥嘟嘟的小手緊緊抓在一起?!?p> “我不忍心,但是沒辦法?!?p> 二師父沉默。
“四歲的時候有人舉報了,警察來了,說我沒有行醫(yī)資格證,以后不許亂給人治病?!?p> “然后,說我年紀大了,沒有照顧一葦生活的能力,把他送到了現(xiàn)在的養(yǎng)父養(yǎng)母那里去?!?p> “師兄,你就讓......?”二師父忍不住開口。
“我只是個普通人......”
“......”
“一葦,現(xiàn)在還記得當初那個赤腳醫(yī)生嗎?”
“估計不記得了......但總是有點親切吧?”
“......”
這場談話估計除了二人之外,無人知曉。
陳一葦想著,
二師父,
在這個世界,你終于當了大師父了......
我可沒跟大師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