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那我走
苻心瑤心里一緊，問：“你要做什么？”
沈青炎看了一眼仍然跪著的三個下人，揮了揮手說：“你們回去吧，幫我轉(zhuǎn)告你們二公子，有我沈青炎在，還輪不到他操心派人來保護?！?p> 苻心瑤微微蹙眉，攔住起身要走的三個人，說：“三位大哥，別聽他的，回去后就對二公子說，苻心瑤多謝他的救命之恩，若日后有機會，定會親自上門道謝?！?p> “知道了?！?p> 見三人走遠(yuǎn)，沈青炎才冷著臉，淡淡地說：“別聽我的？呵，還是頭一次有人在我面前說這么大膽的話。苻心瑤，你最近膽子越來越大了?！?p> 她放下筷子，坐正了身子，一點懼怕也沒有，一本正經(jīng)地說：“就不該聽你的，人家李公子明明是在幫我們，你怎么能說那么冷情的話出來？好歹說幾句謝謝，也比你莫名其妙沖人家要好！”
“哦，有理。”
她一愣，又問：“你說你不會對他手下留情，是什么意思？”
“你擔(dān)心了？果然你對他還是忘不了?！彼ы淦?。
“你別這樣看我?！彼行┎粣偅拔抑皇窍胫滥愕挠媱澚T了。”
“然后去告訴他，讓他有所戒備？”
“沈青炎！”她真的怒了，嘟著嘴站起來，轉(zhuǎn)身要走。
但他由著她走，竟不阻攔。
“我、我真的走了。”她看了他一眼。
“走吧，”他靠在椅背上，閉目養(yǎng)神，“反正遲早你還會回來?！?p> “不回來了！”
說什么都不能讓他得逞，這一次走了，她必不會再回頭！
*
氣沖沖下了樓，路上的行人比之清早已經(jīng)多了許多。她左右看了看，不知該往何處去。
來到這個世界之后，她一直跟著沈青炎，從沒有獨自生活過，下了決心離他而去，一時還真不能適應(yīng)。
但是與他共處了這么久后，她知道離開他是最正確的。
一來她穿進(jìn)書里是為了復(fù)仇虐渣的，她時常把這一點給忘了。
二來，她雖對沈青炎有好感，可也清醒的知道，他只是一個宦官，自己與他不可能有結(jié)果。
既然一開始注定不能走到一起，就該早些棄他而去，若是久了，許就真的分不開了。
站在馬路上，人來人往從身邊路過，無盡的孤獨感向她襲來。
她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酒樓二樓的包間窗口，可卻沒有看見他，心里口落落的。
“糖葫蘆，賣糖葫蘆嘍！”小商販吆喝道。
“阿娘，我要一串糖葫蘆，給我買一串嘛！”小男孩搖著媽媽的手，哭著鬧著。
他的媽媽看起來有些窘迫，應(yīng)該不是什么有錢人家，面對孩子的小小要求，她想答應(yīng)，卻又不忍心。
苻心瑤在旁邊看著，摸了摸自己的袖袋，從里面掏出一小錠銀子遞給小商販。
“兩串吧，多下來的錢給這位媽媽。”
小商販應(yīng)了一聲，遞了兩串給她。她彎下腰，將一串送給小男孩，笑道：“跟姐姐一起吃吧！”
那位母親有些濕了眼眶，道：“官不作為，惡霸當(dāng)?shù)?，又遇上天?zāi)，要不是有你們這些好人，我們老百姓真不知該如何活下去?！?p> 苻心瑤故作不解地問：“聽說皇上撥款賑災(zāi)，你們沒有拿到救濟金嗎？”
“哪有什么賑災(zāi)款銀，沒有收成，稅也不讓免，日子難捱，該走的都走了，就剩我們這些老弱婦孺?！?p> 人間一片凄慘，誰又能相信竟還會存在金賭場和桂芳樓那樣的奢華之地。
苻心瑤見她傷心，便勸道：“再堅持一下，不久就會有官員過來?！?p> “不會的。秦大人不是已經(jīng)被害了嗎？那樣好的老爺都死了，還有誰敢管這片地呢？”
“秦大人來過？”
“來過，他還有他的妻子，兩個好人兒，提前帶了糧食來分發(fā)給我們，說不幾日賑災(zāi)款銀就會運到，可幾天后不僅沒見到款銀，連秦大人也不知所蹤，再過幾天，就聽說他已經(jīng)被害了。”
這么說鄧氏果然來過這里。
她迫不及待地要把這件事告訴沈青炎。
“大娘，能跟我去見個人嗎？我想請你幫個忙。”
“好好，小姑娘要我做什么都行?！?p> 可臨上樓，忽然想起自己離開時候的承諾，說好再不回頭的，怎么這才一個轉(zhuǎn)身就給忘了？
但見這里的百姓如此疾苦，若是不想法子救他們，豈不是與那陳貴之流沒有區(qū)別？
猶豫半晌，她硬著頭皮往樓上走去。
*
沈青炎還在包間里，面前的桌子上已被打掃干凈，只剩一壺白瓷酒。更叫人不敢相信的是，包間里居然有兩位妖嬈的女人，一個彈琴，一個唱曲。
自己這才走多久，他竟已叫了人來服侍，有美女有小曲，怪不得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要走。
還說什么要她留下來陪著他，都是騙人的！
沈青炎原本靠在椅子上閉著眼，聽見門開的聲音，微微抬起眼皮看了一下，見是她，便忍不住勾起嘴角。
“誰？”他故意問道，“小爺我正在賞曲，沒什么事不要來打擾我?！?p> “是我?！彼尨竽锖秃⒆釉陂T外等著，自己則垂著眼走到他的面前，“我有事跟你說。”
“原來是你，好久不見?！彼恍Α?p> 知道自己輸了，苻心瑤心里堵得厲害，要走，又想起那可憐的孩子，只好重新坐下。
“能不能讓她們走？我真有重要的事情要說?！?p> “有什么事能比我聽曲更重要？”他身子前傾，盯著她，“她們走了，你愿意給我唱曲嗎？”
“你、”她小嘴一撇，恨恨道，“你稍微認(rèn)真一點?！?p> “聽曲我還是很認(rèn)真的?！?p> 見苻心瑤有些生氣了，他才揮了揮手，讓兩位女子出去。
“什么事？最好是天大的事?！?p> “秦文謙和鄧氏真的來過鳳陽，我找到人證了！”
沈青炎微微蹙眉，問：“人證呢？”
“在門口，我?guī)麄冞M(jìn)來?！?p> 她起身開門，想招呼大娘和小男孩進(jìn)屋，可還未喊上一句，一把匕首就刺入了她的心口。
“沈、沈郎……”她想喚一聲，讓他快些離開，可卻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