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城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手上的粗鏈子換成了不易讓人察覺的細鐵鏈。身上也上好了藥。
她回到仲梅殿放玉器的偏房,自己動手擬了一張名單,讓知意交給皇帝。
知意看著名單上赫然在目的和田玉,不解的問道:“公主,這上面怎么會有和田玉,把這個交給皇上,公主的罪名不是更加坐實了嗎?”
葉傾城望著鏤空的窗門,心口不一的說道:“我知道,但我一月前從宮外買來的和田玉也是事實,那尊玉像也是我的。你把它交給父皇就行了?!?p> 知意呦不過葉傾城只能按照她說的做。
處理好玉像的事,葉傾城又讓含蕓帶路,去了安才人的住處。想要知道全部的真相,所有的一切都要從頭查起。
安才人住在落茵苑,是皇宮中比較偏的地方。因為是不得寵的妃嬪,安才人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比其他妃嬪要差一些。
葉傾城得到落茵苑侍衛(wèi)的允許,獨自一人掌著孤燈進了落茵苑。
葉傾城進了門,走了十幾步就到了當時安才人死的地方。因為死的是皇帝的妃嬪,所以大理寺把現(xiàn)場保護的很好。和開始發(fā)現(xiàn)安才人尸骨一樣。地上全是和人打斗的狼藉,東西稀稀碎碎的擺了一地。
葉傾城從站著的這個方向往來時的門口望去,所離的距離不遠。如果里面有什么動靜,聲音會傳到外面,外面的人應該會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是沒人在,還是過來時就已經(jīng)死了?
葉傾城繞過屏風,里面隔著的是裝滿了水的浴桶,上面鮮艷的花瓣還漂浮在水面上。浴桶邊還有些水漬的痕跡和掉落的花瓣。是安才人當時在沐浴嗎?
她拿著燭火,照著浴桶周圍的地面。果然在附近發(fā)現(xiàn)了幾處比較深的地方,像是有人腳上還沾著水,踩在了地面上。一步一步,直到不遠處的梳妝鏡前停下。
安才人沐浴完,穿上衣物,到梳妝鏡前梳洗,然后就發(fā)現(xiàn)有人來了嗎?
葉傾城垂下頭,她的腳邊有些泥土,泥土已干,顯然不是她的。應該是有雙鞋放在這,然后不在了。
葉傾城側過身,在燭火的光線下,梳妝鏡中,屏風一側的柜子上隱隱有一個盒子的扣鎖被照的發(fā)光。
她搬了一個凳子,踩在上面,拿手去把那個柜子拿下來。手上還戴著鐵鏈,雙手不能隔著很遠。
兩只手同時抬起在把盒子拿下來的同時,葉傾城也從凳子上摔了下來。她的手撐在地上,手心中仿佛有一顆很硬的小珠子咯的她手疼。
她拾起手,手心下是一顆黑耀色的小珠子。卻是她從來沒有在宮里見過的。她把珠子撿起,偷偷的藏在身上。再次把注意放在她才拿下來的盒子上。
盒子沒有上鎖,輕輕的就能打開。里面是一些舊紙,看上去也有一段時間。拿起里面的紙,葉傾城快速的閱覽。越往下看越讓葉傾城震驚。
看完她又左顧右盼的把舊紙放回盒子里。像從來沒發(fā)現(xiàn)過,把盒子放回原處。
葉傾城一出落茵苑,就讓含蕓要了一張落茵苑在安才人死前進出人的名單,又寫了一張紙混合著交給了皇帝。
一個時辰后,大理寺重新調(diào)查,找出真正的主謀是落茵苑的一個侍衛(wèi),因為一點小事失手打死了安才人,想到了安才人和傾城公主不合,又拖仲梅殿相識的人偷出了傾城公主的寶貝之物。以洗脫自己的罪名。所有的事皆與傾城公主無關。
半天之內(nèi),葉傾城以人多為由,把仲,梅點的大半的婢女侍衛(wèi)清了一半。人一少,仲梅殿就更加安靜。葉傾城也一直在想當初偷她玉像的人是誰。
卸下了手上的鐵鏈,葉傾城終于松了口氣。她找到大理寺的人,想要回那尊玉像。一旁大理寺的人卻吞吞吐吐,“傾城公主,不是我們不想還,而是我們的人在保存那尊玉像時,不小心失手打碎了。而且如果公主想要回放在大理寺的東西,必須要請示皇上。所以公主還要嗎?”
這句話說完,葉傾城的腦子里一片空白,她動了動唇,半響,才吐出一句,“不要了。”
葉傾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仲梅殿,她一直在想著——她的玉像沒了,被人摔碎了,她還不能要回來。
她在關上仲梅殿大門的那一刻,心也跟著沒了。像是想起了一件事情。葉傾城沖到她之前藏起木簪的柜子那,從里面把木簪取了出來。
手中的木簪通涼溫潤,上面的木槿花依舊栩栩如生。葉傾城把它握在手中,眼中的淚水涌出來,又不敢哭出聲,只好一個勁的憋著。
“怎么辦?我現(xiàn)在只有你了。玉像也碎了,天哥哥也不是我的了。我該怎么辦?”
哽咽聲從葉傾城的喉間發(fā)出,在整個房間里蔓延開來。
“傾城,是我,蕭文軒??梢赃M來嗎?”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接著就是蕭文軒的聲音。
“進來吧?!?p> 蕭文軒掃了眼葉傾城手中的木簪,抿著唇,“在想高天翔?”
葉傾城直起身,把木簪藏在身后,“沒有,在想事?!?p> 蕭文軒嗤笑了聲,絲毫沒有信,“你不必騙我,你一出大牢就給了父皇你宮中和田玉的名單,也不怕會加重自己的懷疑。你這樣做,全是為了高天翔,你都不在意你自己的命嗎?”
“那與殿下無關,”葉傾城岔開話題,福了福身,“這次多謝殿下的信任和幫助?!?p> 蕭文軒揮了揮手,淡淡道:“我?guī)湍闶且驗槲抑纼词植皇悄??!?p> “為什么?”
蕭文軒朝葉傾城背過身,手負在身后,良久,他開了口,“因為,安才人的狀和我母親一樣,而我母親是被他打死的。”
葉傾城明白,他就是指的皇上,蕭文軒的父皇。
“我知道?!?p> 蕭文軒轉過身,狐疑的看著她,“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安才人的尸骨你不是沒見著嗎?”
葉傾城輕輕應了聲,“我在安才人的落茵苑中找到了一顆珠子,我后來問過,是只有天子頭上的九龍之冠才會有這樣的珠子。而且,我在安才人那里,找到了一個盒子?!?p> 像是不忍說出口,葉傾城猶豫了片刻,“那里面是皇上當年如何陷害容府,使其敗落,又是如何和容府密謀出賣安家?!?p> “還真是他的風格。”蕭文軒的目光停在葉傾城的臉上,那張和她母親相似的臉總在他的夢里揮之不去。“不過,我想知道,他為什么這么恨你?這次更是給你安上了殺人的罪名?!?p> “不知道?!比~傾城搖了搖頭,什么都不準備透露,“他們的事我不清楚。”
“也是,他們的事太過于復雜了。”蕭文軒慢慢的渡步離開仲梅殿,臨走時,還想不通為什么皇帝想殺了葉傾城。
一天又一天,半個月過去,葉傾城在仲梅殿中,一是打聽前方的戰(zhàn)事,而是偷偷的去看望太尉府里的高天翔。
含蕓慌慌張張地沖進仲梅宮,自從和葉傾城待久了之后,葉傾城待她們極好。
除了葉傾城性格有點冷,這幾天又不太愛說話,但是對人好,本是主仆之間的大拘小節(jié)全都沒有。在外面還是會做做樣子,但是私底下她和知意那群人已經(jīng)打成了一片。
“公主,廖將軍用皇上派出的二十萬大軍戰(zhàn)勝了,而且這一次損失也小。現(xiàn)在廖將軍已經(jīng)班師回朝了?!?p> “是嗎?那挺好的?!比~傾城停下手中的的筆,淡淡地回應道,收起自己剛畫完的畫。
含蕓湊上去想去望一眼畫上的東西,葉傾城眼尖的立刻把畫放在一邊,但還是被含蕓看到了一些,“畫上的人是高吏官嗎?畫的好像,雖然奴婢只看到了一點,但是也認得出來。而且公主你畫的也不止這一張吧,我看公主好像一有空就在畫,畫的還是同一個人?!?p> 葉傾城把畫放進盒子里,面無表情的瞥了眼含蕓,“你要是再說話,就可以不用待在這里了?!?p> 含蕓收住以往的嬉皮笑臉,擔憂的看向葉傾城,“可是公主這么想高吏官,為什么不去找他?甚至還不許讓高吏官來看公主。公主是因為高吏官和柳家小姐的婚事嗎?”
葉傾城拿起筆的手驟然停下,“無論他是不是和柳小姐的婚事,我和他都不太可能了。高太尉說得對,我不能害了他。”
含蕓雖然笨,但是葉傾城眼里的難過還是讓她看清了,“可是如果兩個真心喜歡的人不能在一起,含蕓才覺得這才是最難過的?!?p> 她又自言自語的說道:“奴婢看公主不見高吏官后,都不愛笑了,連話都很少說。整個人死氣沉沉的。整個仲梅殿的人都看出來了。要不,奴婢還是去找高吏官,讓他來和公主解釋清楚,這宴會不就行了?!?p> 葉傾城沒好氣的看著含蕓,“用不著,你有空做這些還不如做好自己的事。你來這干嘛?專門跑來開導我的?”
含蕓傻乎乎的拍著自己的腦袋,“奴婢怎么就忘了。是廖將軍,廖將軍不是已經(jīng)回京了嗎,說公主在皇上面前替他求情,他很感激?,F(xiàn)在人就在殿外,說完當面謝謝公主。公主,見嗎?”
葉傾城看向門外,那里有一個之前關乎她性命的人,那是她之前擔心的事,現(xiàn)在反而不在意了。
“讓他進來吧。”
廖方羽邁著大步走來,仍是一身輕裝的站在葉傾城面前,與之前不同的是廖方羽地臉上多了幾分滄桑和憂愁,看樣子還是在想之前戰(zhàn)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