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孫德年都是一愣,這位小趙總是拼了?如果是這樣,那還是年輕,為了面子哪怕賠錢也要叫價,太爭強好勝了。
江無憂微微皺起眉,難道對方看出什么端倪了?真要爭的話……吳大軍恐怕沒什么競爭力,畢竟人家背后可是三大翡翠行之一啊。
先前吳大軍和江無憂說崇寶翡翠行是三大翡翠行之一,回家之后江無憂便查了查,除了崇寶翡翠行,并列稱為三大翡翠行的還有龍都翡翠行和玉緣翡翠行,這樣的實力吳大軍哪爭得過?
不過畢竟叫價才到兩百萬的階段,在這個階段吳大軍還是玩兒得起的,此時,江無憂想賭一把。
他看了看趙天林,這貨要是真懂,那把價格抬起來也沒錯,至少不能讓這個目中無人的家伙花兩百萬就拿走一個官窯的霽藍(lán)釉描金碗,如果他不懂……那他現(xiàn)在就是生死抬。
所謂生死抬,就是最后一抬,對方要不起,我就吐血買了,對方若是開價,那就讓對方吐血去拿,這是一種搏命的損人不利己拍法。
想到這,江無憂再次抬起手。
吳大軍都蒙了,睜大雙眼:“?。啃值?,你這不是和他一波兒的把?玩兒我呢?”
江無憂沒有開口,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手卻沒有落下。
鴨舌帽老者聳肩一笑:“有點兒意思啊,今兒這戲能看!”
這次他的聲音并不算太小,江無憂不由回頭看了他一眼,二人對視間,老者依舊微笑,旋即點了點頭,江無憂好像看出了些什么意思,不過這時候也沒多想,叫價才是真的。
見吳大軍不抬手,桑仕文再次抓他胳膊,不過這次吳大軍有了準(zhǔn)備。
“你別弄我,說什么也不抬了,不行絕對不行,這是燒錢啊,那小子玩兒命,我可不傻??!”
江無憂皺了皺眉:“吳哥,信我,要是虧了,這次加價算我的!”
“這……”
此時,孫德年也看出吳大軍不想出價了,微微笑道:“吳老板您還加價嗎?”
這也屬于拍賣師的暗示,在這種暗示下,底下的老板為了面子有時候也會加一手,畢竟人家在上面都點名了,你直接慫了多丟人?當(dāng)然,這也是要在合理價格范圍之內(nèi),如果人家鐵定不要了,你說啥也沒用。
吳大軍咬了咬牙:“兄弟,你話都說這份兒上了,哥哥拼一把,不就是幾十萬嗎,跟丫拼了!”
“咋不加,二百零一萬!”
全場掌聲。
拍賣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也算多見,好的拍品越到后面爭得越精彩,原本的參與者多數(shù)都變成了看客,事不關(guān)己,自然希望價格越高越好,那才叫個刺激啊。
趙天林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還要不要加?剛剛已經(jīng)置氣賭了一把,而且那個胖子似乎也到了極限,要是再加……會不會砸手里?
可是就此收手,豈不是被他們幾個人給贏了?區(qū)區(qū)兩百萬而已,大不了我自己搭錢!
自從進入玉緣翡翠行,認(rèn)了董事長趙強東當(dāng)干爹,幾個月的時間趙天林自己也存了近百萬,他打算拿自己的存款來填補部分的價格。
“二百六十萬!”
轟!
全場震驚了,天價,絕對是天價了,一個民窯瓷器,就算精致點的,幾萬、十幾萬到幾十萬可以說到頭了,絕對的精品可以破百萬,雖然民窯拍賣記錄也有破千萬的,可那都不是描金碗這種小物件兒啊,現(xiàn)在叫到了二百大幾十萬,這是血賠的節(jié)奏了。
幾乎所有人都看出來了,這趙天林已經(jīng)是打算賠錢賺面子了。
江無憂注意到趙天林糾結(jié)的表情,心里卻是有了底,這家伙也在賭,看來不達到他的極限他是不會放棄的,這種人……面子比天大。
想到這,江無憂轉(zhuǎn)過頭:“吳哥,他現(xiàn)在簡直就是在打咱們的臉,看來這件東西他是志在必得了?!?p> 吳大軍都快哭了,趕忙點頭:“對,兄弟,我也是這個意思,太嚇人了,咱讓給他吧?!?p> “哥你說的沒錯,不過既然他勢在必得,你真打算就讓他這個價就拿下?”
桑仕文點點頭:“對,媽的,這王八蛋太氣人,咱好歹也抬一筆啊?!?p> “???”吳大軍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兄弟,你別跟哥逗啊,萬一抬一筆,他不要了,那哥哥可就賠慘了啊。”
吳大軍說的也沒錯,叫到二百萬的時候,那時候如果拿下是小賠幾萬或者十幾萬,但現(xiàn)在二百大幾十萬……要是真沒辦法倒騰出去,那至少也是賠百萬以上了。
“不會,哥,我看得出來,這家伙肯定要拿,而且他們玉緣翡翠行的實力在那擺著,三四百萬恐怕都會拿!”
江無憂故意沒有壓低聲音說道,這話讓別人聽見了,也正是他所要的效果。
“三四百?”
江無憂點點頭:“沒錯,最后一手,叫三百!”
吳大軍猶豫著,江無憂再道:“吳哥,都是爺們,這一手……面子也找回來了,價格也給他抬上去了,敢不敢?”
江無憂這話一激,吳大軍也是快速喘了幾口氣,鼓起了勁兒:“曹,干他妹的,讓這小王八蛋囂張,我看行!”
“三百萬!”
孫德年都愣了:“三百萬,吳老板出了三百萬,當(dāng)真是咱們拍賣會的黑馬啊,趙總,您還要不要加?”
這會兒孫德年和持寶者已經(jīng)徹底踏實了,一個民窯器到這個程度,他們都能吃飽了。
趙天林也是意外,他沒想到對方竟然和他拼了,這擺明賠了百萬拍,居然這么有魄力?
如果再加,那就已經(jīng)破他極限了,自己搭一百萬進去,那手里就真一點錢也沒有了。
想到這,他看了看身旁的空座,剛才蘇嫚剛好接到一個電話出去了,現(xiàn)在認(rèn)慫似乎也是比較好的時候,不會被蘇嫚看到。
“既然這位老兄這么喜歡,那我就不爭了,君子成人之美?!?p> “啊?”吳大軍差點沒暈過去,桑仕文趕緊把他給扶住了。
“既然沒有人出價,那么……三百萬一次,三百萬兩次,三百萬三次!”
鐺!
拍錘落下。
“這四號拍品被吳老板所拍得!”
眾人鼓掌,不過這時候卻也明顯能聽到不少人的笑聲。
吳大軍和趙天林兩人斗氣,幾乎所有人都是這么認(rèn)為,這吳大軍最后的一拍絕對是意氣用事,人家趙天林來了個抬完價走人,算是把他撂在里面了。
“吳總魄力,我相信這件拍品不管別人怎么看,吳總一定是視為珍寶,這才是古玩行的人為了收藏一擲千金的品格!如果吳老板還想出,也可以隨時聯(lián)系我們拍賣會,我們的客戶資源不乏一些大老板,也一定會讓吳老板不后悔拿下這霽藍(lán)釉描金碗。”
見狀,孫德年趕忙補了一句,算是給吳大軍一些面子,至于話中真假,那一品便知了。
掌聲未停,趙天林一邊鼓掌一邊起身,朝著吳大軍笑了笑:“這位老兄也真是豪氣,一件民謠藏品居然花愿意三百萬,不知道是看上了這碗的市場價更高,還是看上了民窯的升值空間了?”
這話一出,不少人又是一笑,他們自然聽得出趙天林話中的戲謔味道。
吳大軍這個氣啊,他心里也埋怨江無憂,可嘴上不好意思說,這會兒趙天林再給那么句話,壓力差點沒讓他犯心臟病。
人家拍完寶貝都是滿面笑容,吳大軍今兒可算是栽了,就差吃速效了。
不過這時,江無憂也是站了起來,他對著趙天林禮貌地一笑:“三百萬……的確不低啊,我這個哥哥出價我也攔不住,不過趙總,有一件事我不明白?!?p> 趙天林笑道:“???哈哈,那你可以向我請教啊?!?p> “得嘞,那麻煩您跟我說說,這物件兒怎么就是民窯的?它怎么就不能是官窯的了?”
這話一出,全場的喧鬧聲至少降了一半。
所有人都看著江無憂,顯然這話應(yīng)該不是置氣隨便說出來的。
趙天林搖頭而笑:“哦……原來你是不懂這個???好說,官窯的呢,由于是官方打造,都會有底款,比如大清雍正年制,這是我們都知道的,沒有款的就是民窯,因為民間窯沒有資格落這樣的款。”
趙天林所說也是其他人所想,所以現(xiàn)場人的反應(yīng)依舊是看著江無憂。
江無憂淡然一笑:“原來是這樣啊,不過這東西我看出卻是官窯的!”
這一次,全場寂靜。
所有人都等著江無憂繼續(xù)說下去,古玩行學(xué)無止境,而且經(jīng)常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現(xiàn)在似乎就是了。
似乎唯一淡定的只有兩個人,呂明江,還有鴨舌帽老者。
呂明江依舊穩(wěn)坐,臉上卻帶著微笑,緩緩點頭。
而鴨舌帽老者則直接將腳踩在了屁股下面的椅子上,一邊胳膊搭在膝蓋上,等著江無憂接下來的話,表情帶著幾許欣賞。
江無憂溜達幾步,到了趙天林身邊,旋即來回踱步。
“這大清年間的青花、霽藍(lán)釉都屬上乘,甚至超過了明代的工藝,官窯的有款,民窯的沒款,這話聽著不錯,但卻有個例外?!?p> 趙天林聞言臉色一變,心里都有些突突了,此時他想的并不是拍沒拍到物件兒,而是極度厭惡江無憂現(xiàn)在在他眼前晃悠,而且一臉自信的樣子。
“有什么例外?你別胡言亂語了,你這歲數(shù)看東西難道要比在座的各位專家還準(zhǔn)嗎?我跟你說,這不是你講故事的地方!”
江無憂笑道:“哈哈,那你可攔不住,哥們兒我今兒還就得講個故事,話說咱雍正爺有個小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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