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座位上,江無憂第一件事便是用意念開啟雙眼可見的白光,果然,在那霽藍(lán)釉描金碗的上方出現(xiàn)了一團(tuán)濃郁的白光。
這白光的濃郁程度甚至超過了先前所見的秦觀福祿佩,江無憂想了想,為什么每次出現(xiàn)的白光大小不同、濃淡程度也不一?
難道這代表品質(zhì)的高低?想到這,他緩緩點頭,在大家眼中,這個民窯的霽藍(lán)釉描金碗未必具有多大的升值空間,但江無憂心里明白,這物件兒應(yīng)該并非民窯,哪怕沒有底款!
“得,今兒是沒什么收獲了,早知道拼拼剛才那個獅鈕銅鏡或者王學(xué)浩的扇面了?!?p> 吳大軍搖頭嘆著氣,一旁的曹胖子卻瞥了他一眼。
“得了,你就會馬后炮,這物件兒沒上來以前你咋不說?還不是覺得扇面或者獅鈕銅鏡拿不下?”
“廢話,誰有這前后眼?我要知道,我把房賣了,把那兩個一起拿下!”
“吹,接著吹,我聽著。”
江無憂想了想,道:“吳哥,你也別悲觀,這個霽藍(lán)釉描金碗還是可以拿的。”
“我知道,但是兄弟你得明白,哥哥我是做買賣的,要的是利潤啊,這物件兒是不錯,可民窯的東西最高才能賣多少?除非有人讓給我,低價拿了?!?p> “吳哥你信我嗎?”
江無憂轉(zhuǎn)過頭低聲說道,看著他認(rèn)真的樣子,吳大軍一愣。
“兄弟,你什么意思?”
江無憂輕咬嘴唇看了看兩邊,看到?jīng)]人注意他們說話,低聲道:“把這個物件兒拿下,看我手勢你就加價。”
“???這……”
“信我一次,能拿!”江無憂說著,給了吳大軍一個肯定的眼神。
吳大軍猶豫了片刻,也是點了點頭:“行,你不讓哥哥賠光就行!”
江無憂一笑,沒再說什么,轉(zhuǎn)了回去。
他又看了看隔著自己兩三個人的趙天林,先前幾個物件兒趙天林都沒有出手,而后面的物件兒級別明顯低一些,想必他也是押寶在了這個霽藍(lán)釉描金碗上。
想到這,江無憂暗暗笑了一聲。
“好,大家已經(jīng)看完了這件拍品,下面請呂老進(jìn)行點評?!睂O德年走到拍臺正中,說道。
雖然說拍單上和大屏幕上已經(jīng)有了對這個霽藍(lán)釉描金碗的介紹,而且物件兒也已經(jīng)上過機器鑒定,但對亞坤拍賣行來說,今天呂明江可以到場也是絕對的難得,孫德年也不會放過這種給呂明江出彩的機會。
讓呂明江點評一下,臺下準(zhǔn)備競拍的人心里也會更加有數(shù),再加上古玩行的規(guī)矩,買好賣次都是自己擔(dān)責(zé),呂明江也不會承擔(dān)任何責(zé)任。
呂明江微笑走上臺,拿起話筒道:“這個霽藍(lán)釉描金碗我已經(jīng)看過了,的確是清朝雍正年間的物件兒,做工精美,釉燒的也是毫無瑕疵,描金工藝更是體現(xiàn)了大清盛世之風(fēng),同時也附和雍正時期對龍紋、云紋的創(chuàng)新改良,雖然沒有底款,但卻體現(xiàn)了一個時代的特點和風(fēng)范,至于價格想必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個定位,老夫自然不會給任何建議。”
臺下響起掌聲。
桑仕文趴到江無憂的椅背上,道:“四兒,這東西怎么看是雍正的?我咋就看不出來呢?”
吳大軍白了他一眼:“廢話,你一個外行能看出個屁,不過兄弟,你給說說,咋看出來的?我也不太懂瓷器。”
聞言,桑仕文掃了吳大軍一眼:“切……聽前半句以為你知道呢,不也得問我家小四兒……”
“吳哥,這首先你得懂瓷器,還得知道清代瓷器的特征,包括器型、紋飾、上釉的工藝,當(dāng)然,也包括釉彩?!?p> 吳大軍點點頭:“好么,你說的我頭都大了,不過我也看過一些瓷瓶兒的照片,感覺都差不多啊,尤其是康雍乾三代,哦對了,再加上一個嘉慶,分不出來啊?!?p> 江無憂笑了笑:“其實康熙爺?shù)臅r候,紋飾特點還是比較張揚的,更符合滿人當(dāng)時的審美特點,比如躬身龍,這樣可以描繪出龍的全身,更方便彰顯龍顏的猙獰和龍爪的有力,而到了雍正爺,那時候就有了一些改變,比如龍紋更加內(nèi)斂,算是一種漢化特征,所以會體現(xiàn)出一種仿古感,相比之下,其實對于藝術(shù)審美,雍正時期的工匠應(yīng)該是更勝一籌?!?p> 江無憂說完,吳大軍和桑仕文臉上畫滿了黑線,不懂就是不懂,再講也不懂……
還是曹胖子比較淡定,遠(yuǎn)遠(yuǎn)地一直看著江無憂嘴在動,雖然內(nèi)容壓根沒聽著,但人家跟著點頭啊。
“好,這件雍正年間霽藍(lán)釉描金碗的起拍價格是十萬元,下面請加價!”
孫德年熟練地說完自己的臺詞,便把手放在了拍賣錘上,一臉微笑看著臺下。
“十萬元!”
宣布完起拍價,很快就有人直接出價,畢竟這個價格反正得有人出,并不算什么意外。
“梁總出價十萬元,下面有沒有加價的?因為咱們采用無流拍規(guī)則,所以希望大家加價速度要快一些?!?p> 所謂無流拍規(guī)則,因為有的拍賣會上會設(shè)置一種規(guī)則叫三手流拍,也就是出價的人少于三人,這件寶貝的拍賣就此取消,這是為了不讓持寶者虧本,還有一些拍賣會不采用這規(guī)則,也就是無流拍規(guī)則了。
作為拍賣師,孫德年心里也明白,這霽藍(lán)釉描金碗是民窯的物件兒,原先看好它的老板們肯定會壓低心里價位或者放棄拍賣,所以他也會盡量趕一些節(jié)奏,催促大家出價,拍賣品所拍的價值越高,拍賣行所得傭金自然也越高,拍賣師的提成也是一樣,孫德年所做的也是為自己增加收入。
“十五萬?!?p> “李總加價五萬元,還有沒有加價的?”
“二十五萬!”
“劉老直接加了十萬,不愧是有魄力的收藏家啊?!?p> “三十萬。”
“四十萬?!?p> ……
轉(zhuǎn)眼間,大家的競拍進(jìn)入了狀態(tài),價格一路上漲,此時已經(jīng)到了八十五萬。
“價格八十五萬了,還有沒有加價的?這件霽藍(lán)釉描金碗究竟花落誰家?”
“一百一十萬!”
破百了,眾人不由得朝著出價人看去,正是坐在第一排的趙天林。
一下子加價二十五萬,在趙天林看來,這件民窯瓷器要是可以在百萬左右撿漏,還是值的,而且這樣氣勢的加價,也在一定程度上讓別人不太愿意和他爭。
對趙天林而言,今天來拍賣會不帶回一件拍品,顯得玉緣翡翠行沒有魄力,而且剛剛也和江無憂幾人吹了牛筆,不出手相當(dāng)于打臉,不過對于價格也自然要有一些控制,一百萬上下剛好。
江無憂看了一眼趙天林,加價二十五萬后依舊十分淡定地坐在那里,微微揚起頭,像先前一樣,一臉的傲氣。
而此時趙天林也側(cè)過臉看了他一眼,二人對視間,趙天林輕笑一聲,一臉的鄙視,好像在說,小子,看著點,這才叫實力。
江無憂懶得理會,往椅背上一靠,揚手做了個手勢,吳大軍見狀明白,喊道:“一百二十萬!”
“一百二十萬了,這位是……江先生的朋友吳老板,果然有魄力啊。”
孫德年報價不忘提一嘴江無憂,這里面的用意再明顯不過了,就是為了讓江無憂記住自己,讓呂老看出自己的目的。
趙天林微微皺起眉:“要爭嗎?”
江無憂見他對自己說話:“隨你,又不是我加的價,我對這民窯的東西沒興趣,我那個哥哥不聽我的我有什么辦法?”
趙天林輕笑:“是嗎?那我替你教訓(xùn)他唄?”
“一百五十萬!”
“趙總加價了,直接加了三十萬,這霽藍(lán)釉描金碗會不會成為這次拍賣會的黑馬?大家拭目以待,還有沒有人加價?”
江無憂揚手。
“一百……五十一萬!”
孫德年笑了笑:“吳老板加了一萬元,雖然不多,但也符合拍賣規(guī)則,現(xiàn)在價格一百五十一萬!”
看到這場面,霽藍(lán)釉描金碗的持有者算是松了一口氣,總算沒有太低價格出去,這場有的賺。
“一百六十萬!”
聽到趙天林再次報價,江無憂笑了笑:“才加九萬?不是你性格啊?!?p> “這東西就這價格了,誰也不是傻子,你說呢?”趙天林道。
江無憂沒有搭理他,而是再次揚手。
“一百六十一萬!”
聽到這報價,趙天林深吸了一口氣,當(dāng)真心里有些憋悶,畢竟他每次最少也是十萬左右的加,對方這一萬又一萬的要干嘛?
明眼人也都看得出來,這加價是故意的,在拍賣會上,要是有兩個人咬死價格,一萬一萬叫,那絕對說明這兩個人有過節(jié),拿最少的加價侮辱對方。
不過這時,坐在一旁的那個鴨舌帽老者卻難得露出了一抹笑容,他似乎看出了江無憂和吳大軍的默契,低聲笑了笑:“這小子倒是有一眼?!?p> “一百八十五萬!”
趙天林再次報價,他心里都哆嗦了一下,并非因為玉緣翡翠行出不起這錢,而是這個價格真到了一個民窯瓷器的極限了,可以說把利潤都已經(jīng)加進(jìn)去了。
也就是說,吳大軍如果真的再加價,對于生意而言,就沒什么意義了。
畢竟這東西賣高了也就是二百萬上下,更何況要是賣不高,或許連那么點利潤都沒了。
吳大軍砸了咂嘴:“兄弟,就這意思吧,價格沒得玩兒了?”
這霽藍(lán)釉描金碗剛開拍的時候,倒是不少人加價,但大家心里顯然都對利潤比例有數(shù),到現(xiàn)在,幾乎沒人陪吳大軍、趙天林玩兒了。
“這倆人是不是斗氣兒呢?”
“我看八成是啊,以這個價格拍,估計持寶的都美死了。”
“沒什么意義了,一百八十多萬到頭了,再加價容易陷里面。”
所謂陷里面,就是指著一方故意把價格太高,只要對方再出一手,他就不再叫了,目的很簡單,并不是為了拿下拍品,而是單純抬價,提升對方的成本。
不過江無憂卻沒有理會吳大軍的話,再一次揚起手。
吳大軍都愣了:“這……”
看得出他猶豫,桑仕文直接抓著吳大軍的胳膊揚了起來:“我哥說了,一百八十六萬!”
“臭小子你干嘛?你坑我啊,拍完就虧我有病啊!”
說著,吳大軍一臉為難:“那個……不能撤回了吧?”
孫德年一笑:“吳老板您不是開玩笑吧?”
吳大軍無奈嘆了一聲,人家拍東西賺錢,自己這可是白玩兒啊。
不過就在這時,趙天林咬緊了牙再次喊了一聲:“兩百萬!”
眾人不禁一驚,這玉緣翡翠行是瘋了?賠錢也要拿下?那就當(dāng)真是賭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