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沒有經(jīng)過廷推便封一任總督,百官們自然是不滿的。
經(jīng)過二百年才將這項權(quán)利從皇帝手中搶來,文臣們怎么可能隨意放棄。
即使這其中有首輔的同意也不行。
如果首輔也站在了陛下的那邊怎么辦,難道要再出一個嚴嵩不成?
所以,對于朱由校的這一突然舉動,百官們決定顯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剛剛得知消息,便開始有人在暗中聯(lián)絡(luò),準備爭取屬于他們的權(quán)利。
可是還沒等百官們形成大勢,首輔劉一璟連同次輔韓爌便澄清了緣由。
如果僅僅是首輔,百官們或許仍然不會買賬,但是再加上次輔一起的話,分量就不一樣了。
陛下,首輔,次輔,三個人站在了一條戰(zhàn)線上,而今六部中又少了三位尚書,其他官職也有缺,百官們根本形成不了什么強有力的反擊。
最后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畢竟還有最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們,那就是空出來的將近那些職位,而且這些職位還不是一般官職,連尚書級別的都有三個。
要知道,這些官職不會一直空著,這便是他們的機會。
而想要自己的官職再往上升升,補了這些空缺,那么陛下,首輔,次輔三人就是百官們繞不過去的一道坎。
總得人家點頭了才行。
這樣關(guān)鍵的時刻,巴結(jié)對方還來不及呢,怎么可能再去得罪,所以只是象征性的彰顯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后,百官們便再沒有什么不滿。
群臣被劉一璟三言兩語輕易的就給打發(fā)了,得到這個消息后,孫慎行氣得忍不住破口大罵。
“這幫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為了自己的那點私利,難道就不怕在我大明的官場上再出一個嚴嵩嗎?”
禮部中獨屬于尚書的偏房中,孫慎行坐在椅子上癡癡地發(fā)呆。
劉一璟的權(quán)勢得到提升,那么自然的在東林黨之中便更具有話語權(quán),而他孫慎行最終的結(jié)果只能是失敗。
政治斗爭表面風平浪靜,暗地里卻是你死我活。失敗的后果是什么樣?能夠安然歸家養(yǎng)老,已經(jīng)是最好不過的而事情了,就怕人家會抓著不放,最終家破人亡都是常事。
想到這些,孫慎行心里便是一陣恐慌,更多的還有對朱由校的失望。
看來自己之前是高估陛下了,這樣的昏招也會出,竟然會同意劉一璟這樣直接繞開群臣,繞開其他輔臣而決定一件事情。
難道不知太祖當年廢除丞相的目的嗎?
到底還是長在深宮婦人之手,少了一些見識啊。
剛想到這里,孫慎行便聽到大堂外邊,禮部的其他官員在竊竊私語,談論著一些事情。
側(cè)耳傾聽,只聽一個人說道。
“告訴爾等一則消息,今早陛下竟然主動向輔臣解釋封西南總督的原由,這在我大明朝可甚是少見啊?!?p> “莫要捕風捉影,道聽途說之事當不得真?!边@人剛說完,另外一個聲音便出言質(zhì)疑。
“高大人,下官的同鄉(xiāng)便是在內(nèi)閣中行走辦事,他親眼所見,此事豈會有假?”那人反駁道。
聽到這里,孫慎行已經(jīng)明白了朱由校其中的意思,顯然陛下已經(jīng)想到了這么做可能出現(xiàn)的結(jié)果,已經(jīng)做出了應對。
孫慎行暗嘆一聲,陛下還是原來那個陛下啊,并沒有變。
站起身來,孫慎行正準備出去問個清楚,便看到一個主事走進了他的偏房,將邸報放到她桌上常放邸報的位置,說道。
“部堂,這是今日內(nèi)閣剛剛發(fā)出的邸報?!?p> 說完后,施了一禮便退了出去。
孫慎行停下邁出的腳步,從桌上拿起邸報看了起來。
邸報,幾乎已經(jīng)是大明每個官員必讀之物,尤其是最新剛剛發(fā)出的邸報。
若是想第一時間了解朝廷政事動向,人事變遷等消息,邸報是不可或缺的。
剛剛看了幾眼,孫慎行便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徐閣老和周閣老竟然第一個贊成陛下設(shè)立軍機司?”
“怎會如此?”
孫慎行以為自己看錯了,再次仔細看了起來。
一連看了數(shù)遍,都沒有錯,確確實實是徐光啟和周永春上的題本,不會弄錯。
更何況已經(jīng)上了邸報,就更不會錯,這樣的錯誤,內(nèi)閣還不至于犯。
但是他們?yōu)楹螘饝?,軍機司若是設(shè)立的話,內(nèi)閣才是第一個受損啊。
孫慎行仍然不解。
忽然,孫慎行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再次翻看了一遍邸報。
怎么沒有首輔劉一璟和次輔韓爌的奏疏刊印在上邊,按說這樣的事情不可能只刊登兩位閣老的奏疏,而獨獨落下他們兩個。
難道劉一璟和韓爌不同意?
想到這里,孫慎行終于放下心來,如此看來,這軍機司不一定能夠設(shè)立的起來。
可是轉(zhuǎn)瞬孫慎行便醒悟了過來,徐光啟和周永春的題本剛剛遞交上去,邸報便立刻刊印了出來,速度之快前所未有。
如果說這里邊沒有劉一璟和韓爌的默認,打死孫慎行也不信。
想明白這一點后,孫慎行便知道,軍機司的設(shè)立,已成既定事實。
只要內(nèi)閣不反對,其他官員在如今朝堂已經(jīng)有大批職位空缺出來的情況下,已經(jīng)不足為懼。
“備紙硯,老爺我要寫信。”
孫慎行自己的書童,給自己準備紙筆,準備寫信。他知道,不能再等,軍機司若是設(shè)立的話,后果已經(jīng)可以預料。
是該給地方上的故舊們回信,早做準備了。
另一邊。
東華門旁,東緝事廠,此時也有一個人將自己的密信遞交了上去。
東緝事廠的大堂中,魏忠賢拿起密信細細看完后,笑道。
“崔御史鼻子可夠靈的,徐閣老和周閣老剛送了題本上去,他便聞著味就來了?!?p> 魏忠賢對一旁的傅應星說道。
“你親自去,不光要告訴崔御史,其他投靠過來的幾人也一并通知到了,讓他們一起上本子贊同陛下設(shè)立軍機司?!?p> “這么做少不了他們的好處。”
傅應星可是魏忠賢的親外甥,讓他親自去傳達,可見魏忠賢對于此事的重視。
傅應星想了想后說道。
“舅舅,這么做是否有些太過招搖?”
魏忠賢雖然才做了東廠提督幾個月時間,但是已經(jīng)有數(shù)人暗中投靠了過來。
之前受了朱由校的敲打,魏忠賢不再敢明目張膽的和這些人來往。所以此時傅應星才會這樣問。
魏忠賢得意的笑笑,說道。
“不用,咱家這么做就是做給陛下看的。好了,快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