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什么？”古策這次沒有發(fā)狠，就像一只認命的羔羊，祈求通過主動投降來獲得一個痛快。
“還有什么？當然是租房折損賠償書和主動搬離意愿書?！迸帜腥司痈吲R下地看著古策，有一種勝利后凌虐的快感。
雖然還只是個小孩子，但他很喜歡那種別人反抗無果，最終不得不屈服于他威嚴之下的感覺。
古策沒有理會胖男人的話，拿著新遞過來的兩份文件看了起來。
伴隨著文件的閱讀，古策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看完兩份文件后，更是雙眼都充斥著血絲。
如果古策簽了這份文件，那就代表著他是自愿搬離學租房，與學校無關，而且他需要補償學校2000信用點，用來彌補學租房的折損，以及后續(xù)的清理費用。
欺人太甚，這不僅是想把他掃地出門，還想從他身上刮一層皮下來。
這絕對不會是學校的意思，學校如果敢大張旗鼓做這種事，離倒閉也就不遠了。
深呼吸幾下，古策終于暫時壓制住了心中的憤怒，把文件推給胖男人，堅定地說道：“我不簽。”
“這可由不得你，合同、文件都在這里，已經(jīng)不是你不想簽就不簽的了?！迸帜腥丝粗挪邞嵟臉幼?，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無能狂怒，他喜歡看到敵人露出這樣的表情。
“欺人太甚，我就是不簽，你能拿我怎么樣。”古策站了起來，如同一頭發(fā)怒的公牛，死死地盯著胖男人，“有種你弄死我，不然我一定會去教育局曝光你們的行為。反正我已經(jīng)通知了我的朋友，要是我一段時間不聯(lián)系他，他就馬上報警，你們可以試試，看能不能逃脫警察的制裁?！?p> 聽到古策準備玉石俱焚的話胖男人沒有生氣，反而豎起了大拇指，“呵呵，小伙子，有骨氣?！?p> “不過你好像搞錯了，你當這是二十一世紀呢？”
胖男人一臉微笑地說完，就靜靜地看著古策，場面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古策感覺胖男人的氣勢突然變了，他不知道該如何描述，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眼前的人影讓他越來越親切。
然后他深深睡了過去。
古策做了一個夢，他夢到父親回來了，父子倆在爐火旁促膝長談，從天黑聊到天亮，又從天亮聊到天黑。他們一起聊過去，一起聊未來，仿佛永不疲倦。
父親的陪伴讓他很有安全感，他沉迷于這種感覺無法自拔，他愿意永遠沉睡在這個夢中，不要醒來。
夢？為什么我知道這是一個夢？
古策感覺到一絲別扭，但是沒有細細思考，因為父親抱住了他，他感受到了父親懷溫暖的懷抱，便再也沒有心思思考任何事情，只希望這種溫暖能夠更加長久。
“小策，你把地契放哪了？”
突然，古策聽到了父親的問話，心中涌出一種莫名的怪異，但是他又不能將其理清，于是，他滿腦子都被地契占領。
“地契。。地契。。地契。。。?！?p> “對，地契在哪？”
父親好像有些激動，古策的怪異感越來越強，腦袋開始出現(xiàn)輕微的疼痛。
“地契在哪？地契在。。。?！?p> 強烈的違和感讓古策腦袋越來越痛，劇烈的痛苦讓他想揪出源頭，快速解決掉。
他想睜開眼睛，但腦海中又一直有個聲音在誘惑著他。
讓他好好享受，不要醒來。
一時間，古策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
兩個人格不停在他腦海中爭吵，一個在說現(xiàn)在情況異常，趕緊清醒過來，另一個則告訴他一切正常，他做出過激舉動會導致父親離開。
古策腦海一片混亂，頭也越來越痛。
最后實在忍受不了疼痛，他決定強迫自己睜開眼睛看一眼，就看一眼。
這一看，讓他瞬間寒氣大冒，抱住他的根本不是他父親，而是那個強迫他簽約的胖男人。
一瞬間，古策就明白了，胖男人對他使用了靈技。
“救命，救命，有人要殺我?！?p> 危機之下，古策不敢耽擱，也來不及思考，快速做出覺得，呼叫場外的支援。
胖男人還在等待古策乖乖交出地契，突然而來的呼救聲打破了他的幻想，一種爆破的感覺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他感覺整個頭都快要裂開。
施法反噬！
他松開抱住古策的雙手，想要抱住自己的腦袋，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站立不穩(wěn)，往后退了兩步，直接癱坐在地上。
“方主管，你怎么了，方主管?！眲⒗蠋熞姞?，趕緊扶住了胖男人。
古策還在拼命地呼救，用盡全身力氣呼喊，直到嗓子嘶啞也不敢有片刻放松。
事情發(fā)展到這地步，已經(jīng)失去了控制，他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溝通已經(jīng)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整件事情，需要一個強有力的組織來審判。
他只要能把別人吸引過來，總有人能給他主持公道。
這一幕太驚悚了，有人想控制他的意識，這是一種能直接侵入精神的靈技。
要不是他父親從來不叫他小策，讓他感覺到一些怪異。還有那個地契，也曾交代過詢問此事的都是壞人。
若是沒有這些，古策有那么強烈的違和感，更不會強迫自己睜開眼睛，畢竟夢中的場景是如此舒適，父親的懷抱又是那么溫暖。
古策的呼救發(fā)揮了效果，門外很快就響起了敲門聲，在確認里面還有呼救聲之后，房門直接被強行破開了。
整條門被筆直地切開，哐當一聲倒在地上。
來者是一個俊俏的年輕男子，20歲出頭的樣子，干凈的碎短發(fā)，眼睛很亮，手持一把長劍，劍刃鋒利無比，一看就是殺人利器。
年輕男子一臉興奮地跑進來，急切地問道：“哪呢？哪呢？”
看著竭盡全力呼救的古策，還有疲軟倒在地上的胖男人，以及正在照顧傷員的劉老師。年輕男子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幾個都是受害者，施暴者應該從某一個方向逃跑了。
這種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大好事，他怎么能錯過？
古策感覺到外面有人進來，泄了一口氣，一股疲憊感襲來，直接暈了過去。
時間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是一瞬間。
等古策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學校醫(yī)務室的病床上，病房里空空蕩蕩，只有他一個人。
古策從病床上下來，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一點不適，甚至感覺渾身都充滿力量。
我這是怎么了？
古策開始回想暈倒前的畫面。
劉老師，胖男人，還有那個眼神很亮的俊俏男子。
暈倒前的記憶在古策腦海中重新播放一遍，古策明白了現(xiàn)在的處境，應該是那個年輕男子送他到醫(yī)務室來的。
不知道劉老師和胖男人怎么樣了，鄰居們有沒有曝光他們。
不論是對學生使用靈技，還是強迫學生簽訂合約，或者是敲詐學生支付高額維修費用，每一條都足以讓這兩個老師身敗名裂。
兩個老師應該不足慮，但古策不敢有絲毫放松，因為他們是沖著地契來的。
兩位老師只是前頭兵，后面肯定還會有其他的手段。
因為古策確實擁有一份地契，對應的產(chǎn)權是燕京的一座山。
燕京的一座山，其價值不可估量。
這件事情還要從兩年多前說起，那時古策父母剛失蹤不久，古策對房間進行一次全面的大掃除，在床底下發(fā)現(xiàn)一個盒子，里面有一份地契副本和一封信。
信是他父親寫的，沒有寫日期，但看紙張就能判斷這是早早就寫好的。
根據(jù)父親的說法，這座山叫寧岡山，是他用貢獻點換的，在高武紀51年前，會一直處于以租養(yǎng)貸的狀態(tài)，讓古策不要四處張揚，以免被有心人覬覦。
信上面還提到，如果他們失蹤了，古策發(fā)現(xiàn)了這封信，就把信和地契副本都燒了，以確保人生安全。
反正如果需要用到地契，帶上身份證明去銀行打印一份副本就行了。
“財不露白，保護好自己，關鍵時刻，什么都可以舍棄，爸爸媽媽愛你。”這是信上最后一句話，古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第一次看到這封信時，古策是激動的，不僅僅是父母留下了巨額財富，而是他們對失蹤事件是有預估的，他們有充足的時間去做準備。
那樣的話，他們還活著的概率很高。
想起父母已經(jīng)失蹤快三年，還了無音訊，而他現(xiàn)在又被不知名的敵人盯上，古策心情低落起來。
自我安慰一番，古策走到醫(yī)務室大廳，發(fā)現(xiàn)只有一個校醫(yī)正坐在工作臺前寫病歷，校醫(yī)寫得十分認真，連古策走到臺前都沒有發(fā)現(xiàn)。
稍微等了一下，發(fā)現(xiàn)醫(yī)生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古策只好出聲表示自己的存在，“醫(yī)生，請問我的傷怎么樣了？”
“哦，你就是那個今天下午暈倒的同學吧，沒什么事，只是有點驚嚇過度，簽個字就可以走了，以后別自己嚇自己就行了。”醫(yī)生看了古策一眼，就拿出古策的處方單讓他簽字。
“不需要支付醫(yī)藥費嗎？”古策現(xiàn)在對需要簽字的東西有心理陰影，不敢有一絲大意。
“學校后勤部已經(jīng)給你報銷了，畢竟這事他們也有責任?！贬t(yī)生的語氣很不耐煩，顯然是不想跟古策多說。
“那學校是怎么處理這件事的？”聽起來醫(yī)生好像知道這件事，古策連忙追問，
“還怎么處理，你耍流氓成功了唄。出于人道主義，學校同意讓你再住一段時間。你們現(xiàn)在的學生，真是厲害，把自己偽裝成弱勢群體，然后不停跟學校碰瓷，現(xiàn)在學校看到你們都怕，也不知道到底誰才是弱勢群體？”醫(yī)生越說越生氣，忍不住要當面吐槽古策的所作所為。
古策則是一臉懵逼，還有滿肚子的委屈。自己什么時候偽裝成弱勢群體了，又怎么跟學校碰瓷了？
“醫(yī)生，我。。?！?p> “不要問我，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我什么都不知道，沒什么事你可以走了?！?p> 古策還想追問一些信息，醫(yī)生卻直接打斷了他，順便下了逐客令。
看到醫(yī)生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古策也不好多問什么，他現(xiàn)在滿腦子疑惑，手機也不在身邊。
那兩個老師肯定在他暈倒期間做了些什么，很有可能扭曲了事實。
他需要趕緊回租房，拿到手機，搞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古策走出醫(yī)務室，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了黃昏時候，太陽努力散發(fā)著最后的光芒，整個大地被染上一層橘黃，他卻沒有一點心情欣賞這美麗的風景。
走在路上，古策發(fā)現(xiàn)不時有人對著他指指點點，可惜由于距離太遠，聽不清他們在談論什么。
也許是別人的指點讓古策羞憤，也許是他想盡快了解事情的狀況，古策加快了速度。
古策跑到租房時，發(fā)現(xiàn)門口已經(jīng)發(fā)生了大變，大門斜斜撐在門邊的墻壁上，堵住了門口，若是不把門移開，只有很小的小孩子才能鉆進去。
應該是有人幫忙做了一個簡單的警醒裝置，防止有人進去偷東西。
果然，當古策把門推到一邊，對門的鄰居應聲開門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是古策后也不說話，直接把門一關回房去了。
鄰居的舉動讓古策感到一絲溫暖，但是直接瞅一眼就離開的舉動也讓他疑惑。
把門移開進去，古策在沙發(fā)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機，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下了，至少那些人沒有喪心病狂地拿走他的手機。
古策拿起手機，解鎖一看，發(fā)現(xiàn)錢多多給他打了十幾個電話，還有一些同學給他發(fā)了私信，詢問具體情況。
古策撥通了錢多多的電話，他迫切想知道那兩個老師是如何描述這個事情的，為何世界突然充滿惡意。
“你回來了？等我，我在你家樓下，馬上上來。”
古策還未說話，就聽到錢多多急切的聲音，好像比他還要急。
錢多多并未讓古策多等，很快就提著一袋啃得急上來，這是一種傳承自低武紀的快餐，雖然營養(yǎng)不高，但勝在出餐速，能飽肚。
錢多多一手提著打包盒，一手拿著半個漢堡，嘴巴還在不停嚼動。
東西還未放下，嘴里的食物也還未咽干凈，就直接含糊地問了一句：“怎么回事？”
古策翻了個白眼，回答道：“我還想知道怎么回事呢？”
“先說說你聽到了什么消息?！?p> 錢多多聽到古策的回答，很是急躁，迫不及待想要回答的問題，結果忘記嘴巴里還有東西，直接就噎住了。
他輕車熟駕地打了杯水，一大口直接喝掉。
氣還未喘完，就迫不及待地說道：“不知道哪里傳出來消息，說你學租房到期了不愿意搬走，然后還耍賴，故意擺出一副學校仗勢欺人的樣子，大聲呼救，想要博取同情，把前來處理事情的老師都氣暈了?！?p> 錢多多說完前半段，發(fā)現(xiàn)古策沒有接話，只好接著說道：“然后那兩個老師沒有怪罪你，還主動道歉，說自己處理事情太心急，沒有先打聽你的情況，不知道你剛經(jīng)歷意識海靈藏的打擊。反正就是說自己工作太較真，態(tài)度太強硬，讓你產(chǎn)生了錯覺，為此，他們愿意承擔你的醫(yī)療費用，以此向你表達歉意，并且給了你一周的租房搬離寬限期?！?p> 古策靜靜地聽著，臉色鐵青，卻沒有反駁，只是淡淡問了錢多多一句，
“就這些嗎？”
錢多多瞥見了古策的臉色，一時僵在那里，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有一些話他還沒有說，那些才是真正的難聽。
看到錢多多的神奇，古策就明白了，他收起怒氣，盡量讓自己平靜，咧嘴一笑，“放心吧，我挺得住，再慘也不會比意識海靈藏更慘?！?p>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但是。。。
錢多多于心不忍，但也沒有拒絕，總該要面對的，現(xiàn)在說至少能讓古策多點接受的時間。
“他們說你不要臉，說你裝可憐，還說你威脅老師，破壞房間不肯賠償?！卞X多多沒說一句，就看古策一眼，似乎是想一見情況不對就立馬停止。
“還有嗎？”古策面無表情，示意錢多多繼續(xù)。
“他們還說你得了精神病，覺醒了之后就開始發(fā)瘋，他們還羅列了證據(jù)，就是一些你之前做過的事情，和現(xiàn)在所做事情進行對比。”
“確實是判若兩人，甚至我都懷疑了，更別說那些不了解你的人。”錢多多的話語中，透露出他的擔憂，這次的對手，很強。
“他們有些什么證據(jù)？”古策的憤怒已經(jīng)快要抑制不住了，誣陷他有精神病，這是想把他往死里搞。
在高武紀，精神病就意味著詭異，每一個確診的精神病人，這輩子都不會有片刻的自由，甚至連探望的資格都沒有。
古策現(xiàn)在也越來越清醒，這不僅是要錢，命他們也想要。
羅列出來的證據(jù)很簡單，無非是古策曾經(jīng)是個多么優(yōu)秀的少年，遇到困難如何如何。
自從覺醒后，先是異于常態(tài)地跑到天臺，有自殺的嫌疑，然后在家與老師溝通時又變得易怒，甚至突然大聲呼喊。
他們把古策覺醒后做的一切事情都列為精神失常。
古策沒有太大意外，他們既然打算以精神病為突破口，使用這種誣陷手段也不足為奇。
簡單，粗暴，也不會遭受反噬。
古策聽完，沉默了很久，自言自語地問道，
“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