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過來,”孟知暻威懾的警告要靠近的莊夫人,她勒著茵茵,緊盯著她,謹慎而穩(wěn)定的蹲下去,撿起小女孩掉落的剪子。
“別動?!彼龓е鹨鹜笞?,大臂夾著她,一邊用剪自己腕上的繩子。
莊音看著鋒利的刀尖離茵茵的臉頰越來越近,忍不住提醒?!澳阈⌒狞c?!?p> 知暻詫異的抬了下眼,嗤笑了一句,解開了繩子,手腕摸出了一圈紅印,細看還破了皮,這點小疼跟她胸口的疼痛相比還不算什么。
茵茵被勒的臉色滿臉通紅,她略放松些,改用剪子的對著她的脖子,咳了一聲,站起來。
她該是傷到臟腑了,胸腔的疼痛一點也沒減少,知暻靠著毅力一直忍著,現(xiàn)在也是最后的放手一搏。那個武忠出去了,她得抓好機會。
她挾持著茵茵,往門外走,莊音被逼的給她讓了路,她們出了門,汽車就停在外面,這是一條黑黢黢的地下通道。
知暻心下猶疑,車還在,那,武忠怎么走的?
“你開車走吧,放了茵茵。”莊音往前走了幾步,緊張的說道,
“別過來?!敝獣呛浅馑稚嫌昧?,尖銳的刀尖刺破了茵茵的脖子。
“啊,媽,”小女孩害怕的大哭。
“閉嘴?!币鹨鸪槠粐樧。棺×寺曇?。
“你別傷害她。”
知暻走過去開車門?!败囪€匙呢?!?p> “我不知道?!?p> “少廢話,車鑰匙呢?!彼值芍劬?,手抖了幾下,看著像是用勁,實際上并沒有傷害到孩子。
這里只有屋內(nèi)的燈投射的一點光亮,陰暗的環(huán)境下,莊音看不真切,被她刺激恐嚇的,趕緊跑邊掛著的兜子里拿出了鑰匙。
“在這里,在這里”
“扔過來。”知暻沙啞的喊。
“你先把茵茵放了?!鼻f音提出要求。
“伯母,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她眼神兇狠,一點也不是之前溫良的模樣,她不僅要跑,如果可以她還要把他們抓回去。
莊音拿著鑰匙,不愿相信她是這樣的人?!拔叶挤拍阕吡耍氵€要怎樣?!?p> “我要你們跟我去自首?!?p> “你”莊音想再勸她。
“你趕緊把鑰匙給我。”她煩躁不安,害怕武忠回來,自己就跑不了了,煩躁中手里就失了分寸,剪刀劃過小女孩的臉頰,帶出一刀血痕。
“啊。不要,我給你鑰匙,給你鑰匙。”莊夫人隨手往前一扔,擔(dān)心的語無倫次,話沒過腦就沖出了口。“你不要傷害她,她是你妹妹啊?!?p> 鑰匙偏了,知暻只好帶著人質(zhì)移動過去撿,聽見這話,嘴角一歪諷刺道?!安福@個時候,鐘爺我們都抓了,鐘淼的妹妹,我更不會放在心上?!?p> “不是的,她是你妹妹,你親妹妹啊,孟子?!鼻f音帶著哭腔,那個稱呼讓知暻震驚的忘了動作?!拔沂菋寢尠 !?p> “你在說什么。我媽媽早就死了?!敝獣窍仁潜灸軗u頭的反駁,復(fù)又不敢置信的看著莊音,在看看小女孩,她終于知道她的熟悉感從何而來,她心里荒涼一片?!拔覜]有媽媽,你不要瞎說?!?p> “孟子,你是云市人,你爸爸是孟老狗,”莊音直接戳破了所有的自欺欺人。“他是人販子,我被拐到他那里藏了8年,你是我被他強女干生下來的?!?p> 原來是這樣。孟知暻在心里想到。
“你,不要再說了?!?p> “不,孟子,我們現(xiàn)在逃出來了,鐘余對我很好,你放了茵茵,我們一家人以后好好過日子,好不好。”莊音真心實意的想要那樣,知暻卻覺得自己從里到外又冷又疼,心里酸澀極了。
“不,是你逃出來了。你一個人?!敝獣悄_步虛浮,覺得自己上不來氣,快窒息了。
她強迫自己保持鎮(zhèn)定,蹲下?lián)炱痂€匙。
可終究是亂了心神,更沒注意身后黑暗之處。
莊音突然瞪大了眼睛,知暻察覺到身后的疾風(fēng)已經(jīng)晚了。
武忠一腳踢重她的膝窩,膝蓋重重磕在地上,緊接著她感到左肩膀一陣鉆心的疼?!鞍??!?p> 武忠把她的胳膊卸了。
茵茵從她無力的手臂下跑出,沖到母親的懷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發(fā)著抖緊抓著媽媽,吵吵著“媽媽我疼?!?p> 武忠湊近了一看,小女孩臉上的血痕,勃然大怒。
走過來,掐住知暻的脖子,往上提起,將人雙腳都離了地。
她只有一只手可以掙扎,根本掰不動脖子上的禁錮的手,空氣越來越稀薄。
武忠看著她不停地捶打自己的手,落下來救向毛毛雨一樣,他輕輕松松就可以掐斷這個人的脖子,她怎么敢傷害小姐。
知暻感到自己嘴里涌上了鐵銹似的腥味,身體不受控制的戰(zhàn)栗痙攣,她歪頭看向武忠的身后,視線模糊里是那對母女相擁而哭泣的感人畫面。
她腦海里最后的念頭。
是你逃走了。
你拋棄了孟子。
嫉妒,怨恨,悲哀徹底淹沒了她。
武忠看她顫抖著閉上眼睛,偏頭想了想,到底顧念了夫人與她的關(guān)系。如同扔掉垃圾一樣,隨手將知暻扔到地上。
他站在痛哭的夫人和小姐面前,一時無從下手,看到茵茵的傷口沾著淚水,皺著眉頭?!胺蛉?,先帶小姐去上藥吧?!?p> “啊,是的是的,”
武忠夫人從無措的莊音手里橫抱起嬌小的小姐,往屋里走去。莊音握著女兒的手,緊跟在旁,完全沒有記起趴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另一個女兒。
那趴著的人突然動了。
背部拱起,膝蓋彎曲,裸露在外纖細非常的胳膊支撐著爬起來,喉嚨里發(fā)出“嗚,嗚”如小獸一般的低鳴。
昏暗骯臟的地面上,孟知暻猛的抬起頭,通紅而嗜血的眼睛,在黑暗的背景中顯得格外明亮。
她好似感覺不到疼痛一樣,閃電般快速的爬行過去,下肢用力一躍而起,飛至武忠背上,“嗚嗷”一聲咬在雄偉壯碩的男人肩頸之上。
“嘶?!蔽渲乙粫r不查,脖頸上的皮肉就被刺破了,他徹底失去了耐心,把小姐放下,使勁的晃動身體。
莊音接過茵茵,看見孟知暻死死抱在武忠身上,被卸掉的胳膊甩來甩去,她急忙攬著茵茵后退。
武忠氣急敗壞的長臂往后一伸,抓住孟知暻的衣服往下拽。
拽了好幾下都沒拽下來,身上的人像狗一樣緊咬著他不放。
“啊,啊。”他怒喊著全力將她抓了下來,整個仍在地上,只見她身子一轉(zhuǎn),如同動物一樣趴在地上,眼睛還兇狠的盯著他,半張臉都是血紅,喉嚨轉(zhuǎn)動,有什么東西被她吞咽了下去。
武忠捂著脖子,才發(fā)現(xiàn),竟被她生生咬下一塊肉去。
他怒不可截的沖過去踢她,她毫無章法地抱住武忠大腿,啃咬撕扯,武忠發(fā)泄般的重拳落在她背上,打的她嘔血不止。
孟知暻早已是強弩之末,武忠卻不在手下留情,搬起她整個身子,往下一拋,弓起膝蓋給了她一記狠辣的斷腰肢。
知暻再也無力反抗,癱軟在地。
武忠打紅了眼,抬腳朝著她的腹部才去。
“嘭?!彼耐缺粯寭糁校乖诘厣?。
梁宸宛如救世主從天而降。
緊接著警察從暗處的暗門相繼而出,用槍對準了他們,武忠忌憚陰沉的坐起來,低著頭,一動不動,莊音和女兒也驚的忘了哭泣。
梁宸直奔那躺在地上的人兒,看清她的遍體鱗傷了無生趣的樣子,戾氣橫生,暴虐快速地舉槍,所有人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嘭嘭嘭嘭嘭?!币贿B不知道開了多少槍,全打在武忠身上,魁梧的漢子轟然倒下,他勉強的抬頭向上看,看見他保護著長大的小女孩瞪大了眼睛,驚恐的看著她。
“別看?!彼_口想說話,嘴里卻涌出源源不斷的鮮血,他看到莊夫人用手蓋住了她的眼睛,他聽到女孩稚嫩的哭聲。
他想起了小小的嬰兒曾用手握住了他的手指。那么脆弱,那么有力。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衣服里帶給她的游戲機也再沒有機會拿出來。
警察這才上去奪了梁宸的槍,梁宸看也不看他們一眼,抱起地上的孟知暻就上去了。直接抓了一個警察,開著警車送他們?nèi)チ酸t(yī)院。
警車逐漸遠去,后面的警察才帶著犯人爬了上來,領(lǐng)頭的人趕緊向領(lǐng)導(dǎo)匯報。
刺眼的陽光是莊音微瞇著眼,才看清這里,居然還是她們的家。
武忠?guī)е麄兌刀缔D(zhuǎn)轉(zhuǎn),不過是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他們一直在自己家的地下藏匿,只等風(fēng)聲一過,再出來逃跑。
一天前。高郵市公安局。
辦公室里氣氛凝滯沉重,幾人圍坐呈劍拔弩張之態(tài),張局長態(tài)度強硬地在桌子上重重一拍。
“我們發(fā)現(xiàn)的人,策劃的整個行動,也掌握了很多關(guān)鍵證據(jù),此案涉及面之廣,程度之深,都不是你們可以管的了的,于情于理我們都要接管鐘余,應(yīng)該馬上將此人轉(zhuǎn)移到A市,由我們處理。”
高郵市公安局的局長,聽到這里,也不像之前那樣強硬,點點頭。
“您說有理,我們非常支持,只要履行完轉(zhuǎn)接手續(xù),隨時可以把人帶走。”
旁邊的一名高郵市的刑偵隊長,不情愿的說了一嘴?!澳且膊荒芫瓦@樣什么情況都不讓我們知道,就把人帶走吧,那我們高郵局成什么了?!?p> “你什么意思?!标P(guān)一帆不高興的喊道。
“小遲?!备哙]局的局長呵斥了他,卻沒有批評他,只是平和的對遠道而來的幾人說?!拔覀儾环恋K領(lǐng)導(dǎo)的工作,只是我想你們一時半會也走不了,你們的人不是有一個失蹤了嗎,你們得找一找吧。”
“說起來,這確實是個問題,我們先帶鐘余走,梁宸和林琤留在這里,找人,分頭行動。對了,梁宸,是梁部長的兒子,”張局長轉(zhuǎn)頭問林琤?!傲哄纺?,這會怎么不在?!?p> “梁宸一直在查監(jiān)控,找孟知暻?!绷脂b回答。
張局長詫異奇怪的問?!八€在找?兩天了,一點音訊都沒有?”他又回過頭問。“馬局長,你們的人沒有線索?”
馬局長看了一眼旁邊的遲隊長,青年人端端正正的說著敷衍應(yīng)付的話。
“我們正在找呢,才兩天,哪里有這么快的?!?p> 關(guān)一帆氣的還想再說什么,被林琤拉住了手,撇了一眼高郵市局的兩個人,搖搖頭,欲言又止。
張局長只好說?!澳呛冒?,還要麻煩馬局長多多費心了,多耽擱一天,找到的機率就更低一點,這可是涉及一個人生死的大事,可不要輕視啊?!?p> “我們一定會盡心盡力的?!?p> 張局長帶著他們兩個出去了。
出來之后他追問林琤?!傲哄吩谀睦?,我們?nèi)フ宜??!?p> “好的,我這就打電話給彥隊?!绷脂b應(yīng)聲,聯(lián)系上人之后,帶著他們?nèi)チ诵畔⒖啤?p> “梁宸呢?”林琤問在門口迎他們彥隊長,彥隊拉開門縫,他們往里看。
辦公室里梁宸坐在電腦前,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監(jiān)控,一分一秒都不放過,他已經(jīng)兩天沒有合眼了,眼下發(fā)青,下巴上也是新長出來的青色胡茬,整個人憔悴還有些病態(tài),
幾個人看完都憂慮起來,彥隊關(guān)上門,林琤低聲問。
“現(xiàn)在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沒有,那片地周圍一個監(jiān)控都沒有,三公里外才有監(jiān)控,但是到目前為止,都沒有找到異常的點,車,人,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就好像憑空消失一樣?!?p> “而且。”彥隊長向四周隨意的轉(zhuǎn)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有個人進了屋子,他才湊近了,悄聲的對張局說?!拔矣X得這里也不太對?!?p> 張局長明白過來,說。“回去說,叫上梁宸,我們先離開這里?!?p> 梁宸被強制帶離了這里,渾身散發(fā)這冷氣,坐在車里不發(fā)一言。
坐到車上彥隊把自己的看法先說了出來。
“我覺得高郵局有問題。所有的找孟知暻和鐘爺妻小的工作都是我們的人在做,他們完全不幫忙,雙胞胎弟弟還活著,可是我們?nèi)メt(yī)院問就被醫(yī)生拒絕探視?!?p> “鐘爺家那一塊我們現(xiàn)在肯定只有他們一戶人住在哪里,周圍還沒有監(jiān)控,這種事他們怎么可能完全不知道,交通部門都不管的嗎?”
“還有,我們?yōu)槭裁磿虿蒹@蛇,慢人一步導(dǎo)致鐘爺?shù)娜四軒е现獣亲撸€不是因為,我們在高郵局門口待了一個小時都沒進去門,進去了還被晾著,他們油鹽不進,一定要等局長下令才行的。局長還來的那么晚,我最后要不是通知了A市,讓副部下了令,只怕這回就只能靠我們自己抓人了?!?p> 彥隊長句句砸在點上,張局長考慮了一番,再問手上的兄弟怎么樣。
“只有一個兄弟傷勢比較嚴重,子彈打在防彈衣上,肋骨斷了,需要靜養(yǎng),其他的都沒什么大事。”
“既然這樣,高郵局不配合我們,我們就要更快帶犯人回A市,免得夜長夢多出紕漏?!睆埦终f。
“不行,”梁宸陰沉著臉,毫無商量余地的說?!拔乙粼谶@里找知暻,既然這里的警察不配合,我們就更要留在這里,必須找到孟知暻?!?p> “是的,張局,我們不能不管孟知暻了呀,而且,還有鐘爺?shù)募胰?,也沒找到呢,我們就這么走了,指望高郵公安局找嗎?”關(guān)一帆也急切的說。
張局長沉思片刻,“好吧,讓我們的人全都活動起來,盡快找到人質(zhì)?!?p> “好的,”林琤開車,“回賓館嗎局長?!?p> “嗯,先回去,咱們聚一起好好研究一下?!?p> 看了一夜的監(jiān)控,一行干警都有些疲憊,一個年輕警察要出去買早飯給大家,正統(tǒng)計要吃什么,大家都紛紛舉手,關(guān)一帆揮揮手壓低聲音,大家順著她的目光看見趴在桌上睡著的梁宸,都放輕了動作。
“讓他睡會吧,好幾天沒睡了,挺不住了?!绷脂b揉了揉鼻梁,放松一下眼睛,“你們帶點清淡的吃的就行了,咖啡喝沒了,在買點回來?!?p> “好的,林隊。”
可是梁宸很快就驚醒了,甩甩頭讓自己精神起來,不去想那些不好的可能,他喝了新買來的咖啡,繼續(xù)全神貫注的盯著監(jiān)控。
監(jiān)控已經(jīng)看到知暻失蹤第二天晚上了。
還是一無所獲,實在是太不正常了,他們到底去了哪?
“你們知道鐘淼現(xiàn)在的情況嗎?”他抬頭問。
“被關(guān)起來了,高郵局說他和鐘爺是直系親屬關(guān)系,非要限制他的活動范圍,所以就給關(guān)了?!绷脂b說。
“那他就沒說過別的情況,知暻去追鐘爺妻子孩子,還有那個手下,出了這些沒有別的可以幫助我們的信息了嗎?”
“沒有?!绷脂b和關(guān)一帆都搖搖頭。梁宸氣餒的嘆了口氣。
其實鐘淼還說了別的,非常擔(dān)心的說了,“你們要快點找到阿孟,鐘爺?shù)氖窒掳⒅?,非??膳??!?p> 不過關(guān)一帆和林琤都隱瞞了他。
關(guān)一帆也在看監(jiān)控,她的筆記本提示欄突然跳動了一下,她點開,驚呼?!懊现獣怯行盘柫恕!?p> “什么,在哪里?!绷哄返谝粋€反應(yīng)過來,邊問她邊向她走過來。
關(guān)一帆又“嗯?”了一聲?!靶盘栍譀]了。”
“在哪里?”他走近了,看著電腦屏幕,關(guān)一帆調(diào)出來定位記錄。
“這里是?!彼婀值恼f道、“還是鐘爺家。”
梁宸腦子里靈關(guān)一閃?!拔覀?nèi)ョ姞敿摇?p> 其他人都看著他,一個人說?!澳抢镆呀?jīng)搜遍了吧,還需要嗎?”
林琤和彥隊則同意梁宸的意思?!澳且踩タ纯?,畢竟搜是高郵局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