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過了半年。
江啟每天對著一塊石頭重復(fù)施展上清咒,沒有想法是不可能的,他懷疑過這塊石頭就是猴尊者天齊,但感識查探過后發(fā)現(xiàn)里面根本沒有任何生命跡象。
也似乎得益于反復(fù)施咒,在這次施完咒后他感覺自身境界已經(jīng)隱隱有所突破的跡象,但卻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沮喪。
因為從聚氣到鞏生境對于體內(nèi)存于多種靈量的修煉者來說就是一道大坎。
不過只要渡過靈量之間相互的逆克。那么就會得到一個質(zhì)的飛躍。遠遠會比只有一種靈量的人強大。
宗軸上記載,幻五行根基存在著五種靈量,所以產(chǎn)生的逆克也成倍的增長。
幻五行根基突破失敗的話,輕者靈量消融成為廢人,重者靈量反斥直接爆體而亡。
“公子你累了,吃些水果和肉干吧?!毙∪嵯裢R粯?,將吃的擺好在他面前。
江啟低頭拿吃時,不經(jīng)意間發(fā)現(xiàn)小柔的側(cè)臉有些傷痕,褐色的毛發(fā)上還粘著干枯的血跡。
回想著這幾天,常常在她快來的時辰里聽到南邊傳來怪異的叫聲,有時像牛哞,有時像鳥叫。水果也少了幾個種類,新鮮程度也大不如之前,想來她的傷可能會與此有關(guān)。
便試問道:“你臉上的傷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采水果的時候遇到了麻煩?!?p> 小柔緊張地搖頭:“沒有?!?p> 江啟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一眼就看穿她是在撒謊,佯裝生氣道:“你說自己從不說假話,你現(xiàn)在還讓我怎么相信你告訴我的契約之事?別怪我撒手不管這里的事了。”
小柔連忙躬身道歉:“公子對不起,小柔不是故意要撒謊的,早在幾天前,南邊就越來越難找到新鮮的水果?!闭f著大顆淚水從眼睛上串珠似的滑了下來,“…今…今天只因為一籃子水果,我與南邊的布鳥族人發(fā)生爭執(zhí),我失手將他打死了…大王不在的日子真的是太難熬了……”
她說得情緒激動,跪了下來,雙手合十道:“懇請公子不要走,我每天都會準備好新鮮的水果?!?p> 江啟有些黯然道:“你快起來,從明天就不要再去南邊了,我也不想吃什么新鮮水果,帶些你晾的果干和肉干就可以了?!?p> “不用新鮮水果嗎?”小柔一臉懵然。
江啟心中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你自己喜歡吃才對吧。
“好了,我不走。不過現(xiàn)在我有一事要問你,你得誠實告訴我?!?p> 小柔站起身,破涕為笑道:“公子請講?!?p> 江啟指著巖漿池中那塊已經(jīng)微微泛白的石頭道:“這是你們的大王嗎?”
小柔點點頭,“嗯。將軍說,大王因為在戰(zhàn)場上殺死一名陰陽師,而受到了很厲害的詛咒。所以就化做了石頭在此處療傷?!?p> 江啟總算豁然開朗,怪不得需要上清劍咒。原來那些在上清劍咒下升騰的黑氣就是詛咒的污穢。
如此說來就好辦了,將詛咒的污穢清理干凈,事情就能結(jié)束。他也能夠早點脫身。
“你們早該讓我知道這其中的事情,而不是對我有所隱瞞。”江啟有些埋怨道。
小柔淡然道:“公子,侯將軍也是無奈之舉,他說妖族曾得以安靜祥和一片,是因為大王的存在,如果讓他們得知大王身負重傷,再也不能庇護他們,那么妖族就會陷入無休止的諍殺搶奪當中。”
“你們有沒有想過早些告訴我,也許你家大王早就能恢復(fù)了呢?”
“侯將軍說不敢保證上清劍咒絕對有效?!?p> 江啟指著石頭道:“難道你沒看見石頭變白了嗎?”
小柔疑惑道:“什么石頭變白了?”
江啟也疑惑了,但瞧她又不像說謊的樣子,難道只有自己能看見石頭變白了和那些詛咒黑煙?
他思忖了一會兒,道:“今天就不回去了,我打算幫你家大王徹底清除身上的詛咒?!?p> “公子真的可以嗎!”小柔很是激動,也有些不敢相信。
小柔說話間,江啟已經(jīng)在施咒了。
有了多次施咒的經(jīng)驗,現(xiàn)在他對上清咒已經(jīng)基本了解。手上的上清劍越大效用也就越大。
江啟心神入定,隨著靈量匯向于掌心,他身上出現(xiàn)若隱若現(xiàn)的金色符文。掌上懸浮的上清劍陡然增漲不少。
隨著金色符文逐漸清晰,上清劍已經(jīng)相當于尋常佩劍的大小。
此時巖漿泛起濃厚的白煙,池子里的巖漿就像進了水的油鍋。江啟赫然看見白煙中的石頭,顯現(xiàn)出一個漆黑的圓點。
這大概就是詛咒的污點了。
江啟雙手吃力地舉起上清劍咒,朝黑點用力斬去。
上清劍咒撞上黑點時,竟猶如撞上了吃鐵的怪獸,被寸寸奪食而去。直至完全消融。
煙霧消散,一切又恢復(fù)了平常。
失敗了?正當江啟這樣以為時,一道細微的亮光忽然從天而降!
……
“你二人快速速下山?!痹S久不見的侯盡西忽然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喘著氣道。
他身上的黑篷看起來有些碎爛,顯然剛經(jīng)歷過激烈打斗。
“轟!轟!轟!”天空之上忽然傳來沉悶的雷聲,八道黑云分別自八個方向匯聚過來。
山下的林間傳來雜亂的聲音,樹與樹間依稀能看見烏央央的一片。
黑云匯聚,晴朗的天空驟然黯淡下來。風(fēng),蜷著斷下的樹枝嫩椏粗魯?shù)卮迪蛱炜铡?p> “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焙畋M西道。
“可是大王怎么辦?”小柔擔(dān)憂道,如今妖族八方進犯就是來逼殺大王的,她怎么能放心。
這時又一道身影落在巨石上,是個身材矯健的狼頭妖,他也負傷累累。行撫胸禮向侯盡西稟告道:“將軍,那個用巨劍的人類怎么處置?”
侯盡西看了眼江啟,回道:“放了吧,如今不能再添惹麻煩?!?p> “是?!崩穷^妖領(lǐng)命,身影閃爍幾下,就不知去向。
狼妖走后,侯盡西指著另一條下山的小路,道:“小柔,帶著這小子離開西方。”
一向說話溫婉平和的小柔忽然大聲道:“不行,我不能丟下大王!”
侯盡西沉聲喝道:“這是命令!”
小柔委屈得快哭了,不過很快又想明白了似的,轉(zhuǎn)身朝下山小路跑,邊跑邊說道:“公子,快和我走?!?p> 江啟跟上,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石頭。心中有些疑惑,明明詛咒的黑印已經(jīng)消除,為什么還是不行?
兩人剛下山進到了林子,便聽到山的那邊轟然爆響,大地顫抖著,碎石滾滾撒入林間。
小柔細聲的啜泣著,但她還是堅強的說道:“公子快走?!?p> 聽著小柔這沙啞的聲音,江啟不知怎的,心中五味雜陳。一切都難以言表,只好一路緊跟著她。
另一邊,平頂山的巨石碎裂成塊,林立的怪石也盡數(shù)斷裂。
黑煙彌漫中,走出身高一丈,黑皮膚的妖獸。妖獸的皮膚竟有些瑩潤,就像是風(fēng)干了的黑臘肉。
兩條獠牙爆出大嘴,其中一根已經(jīng)斷了半截。
“瑪魯,你帶那么多人來想干什么?”侯盡西冷聲道。
瑪魯擤了擤鼻子,道:“大將軍明知故問了?!?p> 侯盡西冷哼一聲:“你就這么斷定尊者醒不來?”
瑪魯揮動手中的雙刃斧,漫不經(jīng)心道:“尊者呢?尊者在哪?尊者是塊石頭嗎?”
侯盡西身子躬得極低,手中匕首亮了出來。只要瑪魯敢再上前一步,他立馬就出擊。
突兀地,傳來一陣桀驁的笑聲。池中的巖漿迅速被中央的石頭吸收干凈。
咻——
一道金光從黑云層中射下,“鐺”的一聲,化作金紋鐵棒杵在石頭旁。石頭上如落鐵銹般,層層脫落。不一會兒,一雙亮著猩紅光輝的眼眸顯現(xiàn)。
緊接著出現(xiàn)黑金鎖子甲、鳳翅黑金冠,黑云篷,火鏈步云靴。它們的主人正是那妖族尊者——天齊。
天齊鼻子翕張嗅了嗅,興奮地在四周各聞了一下,篤定道:“是不死鳥的氣息,就在南邊?!闭f著就從侯盡西身邊走過,想要下山去。
“尊者!”侯盡西阻攔道。
天齊魔怔了一般:“別擋著我,若素還等著我拿不死鳥的精血去救她。這種味道就是不死鳥的,絕對沒有錯!”
侯盡西厲喝道:“尊者!你當真要為她一人葬送整個妖族的子民嗎?”
看見山下林間紛雜打斗,天齊似乎清醒了過來。
“誰?是誰敢造次?”他忽然轉(zhuǎn)身質(zhì)問瑪魯:“是你嗎?”
瑪魯被兩人當成空氣晾了好一會兒,心中早已積怒,二話不說,手中雙刃斧直朝天齊的腦袋跳砍去。
天齊手中棒子揮起,動若雷霆,瑪魯還未及近身,臨空中就被一棒敲了下來。
“嘭!”的一聲,瑪魯龐大的身軀鑲進堅硬的山石中,脖子以奇怪的角度扭曲著,刺目的裂痕突顯在光溜溜的頭顱上。
他龐大憨厚的身軀下卻詭異的傳來笑聲,不一會兒,瑪魯竟然重新站了起來。受傷的地方肉眼可見的在快速愈合,歪扭的脖子咯咯作響。
竟然恢復(fù)如初了!
他錘了錘胸膛,恣意笑道:“現(xiàn)在的我,是無敵的,是不死的!”
天空忽然大作響雷,瑪魯?shù)纳眢w泛出滾滾黑煙。手中訣法翻飛,嘴里吟唱道:“咕叨嘶瑪魯,呦克啦呀,天!雷!擊!”
話聲一落,天降耀眼白光,竟然是如山體一樣龐大的雷電!
剎那間,雷光包裹了整座山,澎湃的電浪波及四方,樹木瞬間燃起熊熊大火……
……
快速穿梭在林間的江啟和小柔兩人被異動驚住,駐足后望,只見火光連天,而那座山,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柔忽然就堅持不住了,蹲坐下來,大聲的哭喊著。
“小柔……”江啟有些囁嚅道,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小柔站起身來急忙抹了臉上的淚水,使得臉上的毛發(fā)都粘連到了一起,聲音有些黯然道:“公子……穿過前面的林谷就是人類的世界了,我不能再送你了,我得回去救大王?!?p> “可是……”
江啟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小柔飛也似的消失在眼前。
忽然,腦海中響起一道聲音:“快走,你還想回去嗎?那猴子會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