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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浮華半生歡

第六章 西北風(fēng)沙,草原烈馬

一世浮華半生歡 浮世戀風(fēng)華 4032 2021-12-10 13:15:00

  昆侖街,奕王府。

  楚華聽聞柴濟(jì)容即將迎娶慕容鏡入主東宮,驀然想起這位重川第一美人似乎曾將世子妃之位視為囊中物多年。

  沒料想被拒絕后,居然還被她瞎貓碰上死耗子,看似糊里糊涂還真的就遇到了那位西越國的未來君王。

  不僅成就了神凰命格,連帶著整個慕容家也頓時間在西越風(fēng)生水起,勢頭一時無兩。

  樹挪死,人挪活,不過于此。

  他無意間瞥了眼裴嗣,那陰鷙無比的眼神,貌似連自己這個跟了他三年游歷,自認(rèn)為足矣與他推心置腹之人都從未見過。

  事實上,裴嗣回國之后,從未主動提起過西越國一事,尤其是柴濟(jì)容,那個當(dāng)初在城外堂而皇之地從他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混入京都的西越太子。

  可上官楚華又怎會不知,他向來覺得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別國太子,可恨至極。

  至于緣由,那自然要從根源說起,從永安王府多年來對甘寧城的布置說起,可那又是一個連他都不忍深究的故事了。

  “既然他們東宮大喜,太子妃還是我們的老相識,王爺不妨大大方方地,遙贈他柴濟(jì)容一份新囍賀禮?”楚華淡淡道。

  其實方才走在回王府的路上,他便已經(jīng)想好了,此時只見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塊手帕,雙手兩指捏住一角將其展開。

  一直坐在楚華對面沒出聲的無越望了一眼,恰巧見楚華向他投來疑惑的目光,于是笑道:“這方手帕作賀禮?你可真夠損的,連我都要甘拜下風(fēng)?!?p>  聽罷,楚華又仔細(xì)瞧了瞧,看到了上面一角繡了一字“鏡”,便以為這是慕容鏡的手帕,于是微微皺眉。

  大概是猜到自己被未來大舅子誤會,裴嗣連忙解釋道:“這條手帕本來就是我的!那年她受了傷我給她包扎用的,后來我硬是從她手里要了回來罷了?!?p>  見他認(rèn)慫,楚華心情大好,便沒有出聲。

  裴嗣與楚越看完日落才回的王府,如今自然已經(jīng)夜幕降臨,星辰閃爍。

  奕王府距離上官家并不近,于是裴嗣笑道:“王府后院的東西兩座雅閣,我刻意給你們留的,你們自己……”

  他話還未講完,楚華便了然開口道:“東雅閣我不住。”

  大概是被拒絕得太過突然,裴嗣脫口而出問了句為何。

  只聽楚華緩緩應(yīng)道:“東邊很吵,我住不習(xí)慣?!?p>  “可是這里又不是鬧市區(qū),怎么會吵到你呢?”裴嗣攤手道。

  “臨近街道,會有那些來往官員商賈的馬車聲響,挺吵的。而且現(xiàn)在看來,他似乎更加適合那里?!闭f著,他抬頭望向?qū)γ娴臒o越。

  裴嗣循著他的目光看去,見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拿手肘撐在桌面上,托著腮幫子睡著了,看著還像是雷打不動的架勢。

  裴嗣不禁開始扶額嘆息,說了句“有道理”,便再無下文。

  方才還口口聲聲嘲諷他“損”來著,一下子便這副憊懶模樣。

  裴嗣當(dāng)真覺得,就算他現(xiàn)在跑到門口,沖著滿大街說出這位便是西越國前朝太子的驚天秘聞,都不會有多少人相信。

  這些年,他這個鮮為人知的符氏太子,雖說一直跟隨裴嗣左右,明面上是司護(hù)衛(wèi)之責(zé),但還真的不知道,兩人到底是誰在護(hù)著誰。

  無越既然身為一國儲君,武功底子自然不弱,且必定深諳兵法與排兵布陣的方略。

  只是,就這警惕性,別說裴嗣,就連在場的上官楚華都不如吧,人家起碼連細(xì)碎的車馬聲都嫌吵呢!

  如若世子殿下的隨身護(hù)衛(wèi)皆是此等之徒,哪怕他不至于身死,也早就被歹人削得千瘡百孔了。

  其實,裴嗣與無越兩人本就同齡,自從裴嗣帶著他回到那座永安王府,對外宣稱是外邊撿來的之后,他便以這個身份自居,而且處得無比安然。

  可能連他都不知道,自己還在不在乎身上所背負(fù)著的那份,重于泰山的國仇家恨了。

  就連當(dāng)年第一次聽到那位本以為是虎父犬子的世子殿下,親口說出那番豪言壯語,說如果你想要報滅國之仇,本世子斷可以借兵于你,讓你親自攻下甘寧城。

  他也只是略微恍惚了片刻,大多反而是對他能夠說出這番話,而感到震撼。

  他這個世子仿佛比自己這個太子要更為稱職啊。

  再者,在南邊生活久了,他好像也適應(yīng)了這里的氣候環(huán)境,全然忘記了,自己也曾身處于那座被風(fēng)沙繚繞且荒涼貧瘠之地包圍著的罕見綠洲之城——西越國甘寧都城。

  來了南方之后,他才發(fā)覺,西北的風(fēng)沙真的很大呀,或許自己更愿意就此安然度日,既來之則安之?

  但是,這一切的想法都在去年戛然而止。

  無他,只因柴濟(jì)容來了南陽,只因從小與他一起長大的姜舒圣,滿含熱淚地屈膝跪在他身前,喊了一聲久違的“太子殿下”。

  他,雖改名無越,寓意從此心中再無西越。

  但,他的身上始終流淌著符氏王朝的鮮血,也是符氏王朝僅存于世的唯一一人。

  他迫不得已開始想象,哪一日他會以西越太子符曉的身份,再次站在凌安宮城之上,像年少時那般,與那“書呆子”并肩而立,眺望屬于他的那個繁華國都。

  數(shù)日后。

  華夏大陸的最北部,這是一片與隔壁鄰居西越國土截然不同的欣榮景象。

  一片片綠草如茵的平原,一群群沿河而飲的牛羊駿馬,偶爾還會有幾只雄鷹展翅翱翔于碧藍(lán)蒼穹。

  這個草原上唯一的公主,才剛剛離開,便去而復(fù)返,只是手里多了一個瓷白壇子。

  只見她緊緊抱在懷中,神色陰沉,致使來往的軍卒將士都不敢靠近。她策馬馳騁于一望無際的草原之上,徑直往王庭皇帳而行。

  臨近皇帳,她才翻身下馬,牽馬而行。

  此時,看著身旁這匹陪伴她多年的烈馬,她突然間想到了那個,此生應(yīng)不復(fù)再見的女子。

  去年,她與她第一次見面,便是因這匹馬而結(jié)緣,才有了此后那不打不相識的較量與肝膽相照。

  她確實是她在別國唯一的朋友,只是如今造化弄人,已然無法回到當(dāng)初了。

  哪怕她從來都不怪自己,可自己卻偏偏希望與她就此相忘于江湖,不必再見了。

  有何顏面再相見?

  拋開思緒,松了馬韁,她走進(jìn)了那座彌漫著濃濃藥味的皇帳,海潮跪在那二人身前,手中的白瓷壇子高高舉過頭頂,低頭不語。

  國主耶律莽雙手微微顫抖著,從女兒手中接過了壇子。

  壇中,盛放著這個北胡王庭二皇子,耶律韋室的骨灰。

  雖然海潮知道二哥不喜歡這里,不喜歡這個家,但是她覺得還是該葉落歸根,便把他帶了回來。

  床榻上躺著的自然是王叔耶律扈,只見他掙扎著病體,有氣無力地吼道:“我耶律部落自從統(tǒng)一草原,從未受過這樣的氣,他一個裴家黃毛小兒,怎敢?!”

  說罷,便是一陣停不下來的咳嗽,耶律莽淡淡道:“先顧著自己的身子吧,瞎操心作甚?”

  耶律扈之所以病倒,并不是因為裴嗣將他二侄子光溜溜地懸尸北城樓,而是這個哥哥的態(tài)度。

  怎么就叫瞎操心了?都欺負(fù)到頭上啪啪打臉了,還猶豫什么而不發(fā)兵南下?

  與弟弟不同,他身為草原之主,自然要比他想得更多更深遠(yuǎn)。

  四國鼎立,唯有東冥與西越兩國與其余三國皆有接壤,而偏偏北胡與南陽并無接觸。

  也就是說,北胡王庭若想為耶律韋室報仇,舉兵南下,便必須同時跨越東西兩國的國土地界,無法繞過。

  雖說耶律莽知曉柴敬同樣野心勃勃,若時機一到,自己未必不能說服柴氏與北胡合盟,共同舉兵。

  但很顯然,目前火候未到。

  西越柴氏剛剛吸納了南陽上官泠所籠絡(luò)回國的朝廷新貴,上官泠亦是即宰輔之位不久,慕容家的商行更是未在西越深深扎根。

  西越因地限制,本就與南粵、江南兩地不同,不屬于富庶之地。

  柴氏當(dāng)年以外戚身份造反尚可,畢竟只是在自家窩里橫。

  但若想掀起國戰(zhàn),想必他的國庫暫不足以支撐他對抗兩國甚至三國的宏圖偉愿,否則他也不會未雨綢繆,讓堂堂一國太子親自南下。

  西越急需幾年休養(yǎng)生息,消化南陽勢力的時間。

  不說別的,如今商貿(mào)發(fā)展極為迅猛,單憑慕容家便可讓國庫充盈不少。

  這么多年,慕容家在南陽甚至在整個華夏大陸,始終無法更進(jìn)一步地發(fā)展,很大的原因便是被上官氏壓制。

  如今換了個地方,雖說不能奢望完勝上官家,但終究在上官氏當(dāng)家之人易主,且百廢待興之際,有了柴家皇室作靠山。

  再者,西越此次南下的主要目的便是慕容家,南陽想必不會冒險觸碰他們的底線,刻意再找慕容家的不痛快。

  這便是南邊兩國君主的默契。

  耶律莽深知,若此時出兵,必然要分兵三路,哪怕他擁有數(shù)十萬草原雄兵,亦是難以支撐太久。

  所以,他愿意等到柴氏恢復(fù)氣數(shù),再與其通力合作,方為上策。至于打下兩國之后,不過剩下一個西越,再打一場便是。

  他面對那位躺在床上大口喘氣的弟弟,無奈搖頭。

  當(dāng)初他們的父親選擇自己做繼承之人,想必是看出了這點關(guān)鍵。

  耶律扈擁有草原兒郎最典型的血勇彪悍,但唯獨缺了自己那份深謀遠(yuǎn)慮的沉著。

  掌控一個部落與一個國家其實是一樣的,一味地只知用蠻力與戰(zhàn)爭去解決問題,終究落于下乘。

  耶律莽讓女兒看顧著她王叔,自己則捧著耶律韋室的骨灰壇,走出了王帳。

  這個兒子從小因為他母親的事情,向來不與他親近,他都知道。可說到底都是自己的兒子,他怎能不痛心?

  他何嘗不想報仇,奈何時機未到?。?p>  站在王帳前,他舉目眺望眼前這片大草原,他很喜歡自己從小生活的國度,不過他心中最向往的,始終是那同樣一望無際的大海。

  他堅信,總有一日,他會站在這片草原沒有的高大城樓之上,眺望那海上的潮起潮落。

  何必急于一時?

  四月初五,西越東宮終于迎來了它等待多年的女主人。

  今日,太子殿下柴濟(jì)容納娶正妃,迎慕容鏡入主東宮,舉國同慶。

  以他柴濟(jì)容的身份,本來不必親自出東宮赴慕容府迎親的。正如,你哪里見過當(dāng)朝皇帝娶妻還親自擺駕出宮相迎?儲君亦是如此。

  但國主柴敬與長公主柴靜慈拗不過這孩子的堅持,便允了他出宮迎親。

  因為他說,他曾在渝川沿岸,許諾過慕容鏡,要讓她成為天底下最尊榮的女子。

  正當(dāng)他整理好喜服,準(zhǔn)備踏出宮門之際,便看見姜舒圣珊珊而來,手里還拿著一個錦盒。

  “這是從南陽國都送過來的,手底下的人交到了我手里,我看了一下,覺得你應(yīng)該感興趣?!闭f罷,將錦盒遞到柴濟(jì)容面前。

  柴濟(jì)容疑惑接過,打開一看,見只是一方手帕,不明白有何稀奇。

  “你拿出來仔細(xì)瞧瞧吧。”姜舒圣顯然是抱著看好戲的態(tài)度。

  聽罷,柴濟(jì)容將手帕取出,一甩開便看到角落處繡有一個“鏡”字,他連忙問道:“這哪來的,誰送的呀?”

  姜舒圣看熱鬧不嫌事大,擺出一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架勢,淡淡道:“來自南陽國都,還會是誰?自然是裴家世子,噢不對,他現(xiàn)在被冊封奕郡王了。”

  雖說,柴濟(jì)容是第一個知道慕容鏡對裴嗣再無私情的人,他也相信慕容鏡對自己的真心,自然不會懷疑她。

  但心中難免不爽啊!這當(dāng)真膈應(yīng)人,太損了吧!

  見他抓緊了拳頭,將手帕緊緊抓在手里的憤怒模樣,姜舒圣只是善解人意道了句:“別氣,大喜之日何必全了他裴嗣的心思?”,隨后便漸漸消失在回廊拐角處。

  他是愈發(fā)覺得裴嗣有趣了,這份大喜賀禮送得妙極了。

  你不讓我南陽好過,我便讓你心里憋得慌,哪怕不至于家宅失火,也要有苦無處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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