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豢蛇再現(xiàn)世
湖州境內(nèi)最高峰龍王山,自古便以山勢險峻,多巨峰山石而聞名,相傳此山是因東海龍王三太子與王母娘娘之女的愛情故事而得名。
當(dāng)楚越與裴嗣來到山巔之時,便見一人背對駐足于懸崖邊上眺望云海。
聽聞腳步聲,他沒有轉(zhuǎn)頭,只是略帶沙啞道:“又見面了,不過我很好奇你們是怎么知道的?!?p> 他說的自然是那晚的“夢境”,還有那一出精彩絕倫的《荊軻刺秦》。
“你自詡聰明,以為我們中了你的圈套便得意忘形,實不相瞞,本來你是可以贏的,只可惜你將那柄匕首刺進去之前,耍了不該耍的劍招。”楚越道。
范毅聽罷,轉(zhuǎn)身面對二人拍了拍手掌,笑道:“確實是我大意了,既然那日二位不夠盡興,那今日我們便陪你們好好玩?!?p> 說罷,一條赤紅小蛇從他的袖里鉆出,竄到了地上,瞬間變成一條龐然大物。
只見它低著巨大腦袋沖著二人狂吐蛇信,蛇尾搖晃不已,致使山巔風(fēng)沙驟起,模糊了眾人的視線。
豢蛇,再次重出江湖。
見狀,范毅并沒有急著對豢蛇下命令,反而氣定神閑,有恃無恐道:“作為堂堂的永安王世子,不安安穩(wěn)穩(wěn)呆著享福,大老遠(yuǎn)跑到東冥來找死,想著你這個身價,要是死在我手上,哪怕同歸于盡,我也值了?!?p> 裴嗣倒是不慍不怒,神情淡然自若,沖著范毅便是一頓市井無賴的話語。
只聽他沉聲道:“同歸于盡?你要死我不打算攔著,身為天行會首領(lǐng),身上背負(fù)的血債就算死多少回都注定罄竹難書,但你也別想著拉上我,本世子這副身價,你還真的就買不起?!?p> 范毅的臉色難看至極,前來湖州之前,主人的吩咐本就是殺人滅口,讓他帶上豢蛇也就是想著速戰(zhàn)速決,以免節(jié)外生枝,奈何他今日心情頗好,打算與他們瞎聊幾句,讓他們死個痛快,奈何他們不領(lǐng)情,沒辦法,那便送你們上黃泉!
只見他從懷中取出一支食指長的精致鳴笛,放在嘴中吹奏一曲,那豢蛇聽到樂聲,頓時間殺機驟起,向二人匍匐而來。
見狀,楚越與裴嗣分開兩邊一躍而起,躲過了蛇尾那重重一擊,只可惜地上那塊堅硬無比的山石卻遭了殃,生生被砸出了一個深坑。
上次在紫元宮,他們曾與豢蛇交過手,自是知曉此妖物的能耐,哪怕是頭顱被生生砍去,也能重新生出一個新的來,所以要想真正除掉它并不容易,以至于裴嗣前夜便深深感慨,懊惱道:“早知道將裂冰帶過來。”
裂冰劍,乃紫元宮初代宮主隨身佩劍,幫著初代國主定鼎江山,故而劍上依附著最多沙場上的將士亡魂與鮮血,煞氣極重。
那渾身赤紅的龐然妖物眼見一擊不中,于是怒氣更勝,奈何只生得一條尾巴,便只能單單朝楚越那邊掃去。
雙拳尚且難敵四手,更何況是這么一只妖物?故而兩人只能自顧自地防守,從不進攻。
楚越心中計算著時間,估計快要到了,于是朝對面的裴嗣輕輕點頭。
片刻過后,范毅聽聞山下不遠(yuǎn)處傳來聲響,不禁微微皺眉,昨晚明明已經(jīng)派人手緊緊盯住了客棧,消息怎會泄露?
直到一群約莫十?dāng)?shù)人手持兵器趕至山巔,出現(xiàn)在范毅面前,他才真正相信。
范毅統(tǒng)領(lǐng)天行會行走江湖多年,自然知曉這些人都是何等人物,無一不是各大門派中祖師級別的宗師。
楚越見狀,連忙彎腰躬身道:“有勞各位前輩了?!彪S即轉(zhuǎn)過身面對范毅,繼續(xù)道:“這些前輩都是為豢蛇而來的,至于你,這是我們之間的舊賬,所以他們不會插手。”
說罷,楚越伸手將墨池劍拔出,這是她來到山頂以來,第一次拔出此劍。
見裴嗣緩步來到楚越身旁,與她并肩而立,范毅冷聲道:“那便一起上吧?!?p> 他的劍法楚越領(lǐng)教過,極為霸道且陰厲,雖說以二對一,但兩人并不敢掉以輕心,但他們也有一點是比較慶幸的,只因墨池與白霜乃是孿生劍,如今雙劍合璧以對敵,加之兩人早已心意相通,自然會事半功倍。
消息是如何走漏的,對此時的范毅來說已經(jīng)不重要了,見兩人持劍而起,他連忙收起心緒,橫劍身前,止住了兩人的劍勢。
眼見著手中利劍被雙劍逼得彎了大半弧度,他趕緊將內(nèi)力灌注于劍身之上,才得以將逼至身前的兩人擊退。
但他藏在身后的那只手,卻在不斷顫抖著。
他方才以笛聲驅(qū)使豢蛇時,本就耗費了大量內(nèi)力,只因他根本沒想過會是這般結(jié)果,到最后竟還需要自己親自上陣。
如今居然還落了下乘?
劍術(shù)劍招,若是用來對付功力平平之人,就算是只用蠻力也能取巧獲勝,但現(xiàn)今自身的內(nèi)力已然損耗不少,面對楚越與裴嗣這般劍術(shù)早已爐火純青之人,到最后只有慘敗的下場。
既如此,何必受此等屈辱?若是持劍自刎于前,猩紅的鮮血還能激起豢蛇的殺意,豈不快哉?
于是,不等二人出手,他已經(jīng)一劍抹了自己的脖子,倒地而亡。
豢蛇先前早就被諸位宗師合力祭起的法陣?yán)г谄渲?,但見眼前此景,它突然狂性大發(fā),瞬間掙脫了法陣的束縛,以至于蹲在范毅身前的裴嗣一時不察,被它狂掃而至的蛇尾重創(chuàng),掉下了懸崖。
楚越眼見著裴嗣被推了出去,二話不說便跟著跳了下去,抱住了已然昏迷不醒的他,二人就這般一同往懸崖下墜落。
眾人見狀,立即輕念法訣重啟劍陣,豢蛇自從見了血腥之后便愈發(fā)強橫,使得劍陣之中的其中數(shù)劍晃動不止。
眾人深知,這妖物雖狂性大發(fā),但畢竟已是無主所控,面對十?dāng)?shù)宗師傾力鑄就的劍陣,只不過是強弩之末的掙扎罷了。
最重要的是,他們既然選擇來到此地,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宗門的興盛,都已經(jīng)沒有任何退路了,只可奮戰(zhàn)到底,誅殺之。
從昨夜起,各派陸陸續(xù)續(xù)收到消息,來人手持紫元宮長宮主紫薇玉令,請各派宗師前往龍王山,誅殺妖邪。
起初,他們不是沒有猶豫過,但紫薇玉令在前,誅殺妖邪在后,實在無法拒絕,否則豈不是陷整個宗門于不義?
至于那個令范毅至死都想不明白的問題,歸根結(jié)底,都是因為他低估了上官楚越,低估了上官世家的真正勢力。
楚越與裴嗣先前來到此地,住的那家客棧,其實是上官家的隱秘產(chǎn)業(yè)。
當(dāng)天夜里,在他們收到范毅的來信之后,便深知對方必定已經(jīng)派人盯緊了自己。
但奈何楚越只是打開房門,讓店小二送一壺?zé)岵?,便已?jīng)將手中的宮門玉令交了出去。
至于事后如何行事,楚越深信,以他的卓絕能力,絕無后顧之憂。
世人只知她二哥承得祖業(yè),卻不知,被族中長輩公認(rèn)為最像老祖宗上官燭明的那位楚字輩子孫,并不是他上官楚謙,而是那位只比自己年長一月有余的六哥,上官楚熙。
世人之所以對他沒什么印象,只因為上官楚熙早年便被老祖宗派到江南,來負(fù)責(zé)分理這邊的商行事務(wù)。
不巧,如今他就在湖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