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diǎn)半,太陽還未落山,紅艷夕陽斜斜灑在地面,整個城市都蒙上一層迷人的霞光。而霞光明媚的另一面是一道道又細(xì)又長的影子。
有光的地方就有黑暗,因?yàn)槿f物都有影子。
晚飯過后,沈星暮給胡海冬打了一個電話。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疏忽了一件相當(dāng)重要的事情,便是沒叫胡海冬秘密行動。
畢竟仇世和霓城肖家有關(guān)。肖家有錢,仇世自然也有錢。他能收買夏恬身邊的皺小梅,未必就不能收買沈氏集團(tuán)里的其他人。胡海冬作為沈星暮的替身出場過一次,仇世有可能注意到了他,并且收買了某人盯著他。
電話里,沈星暮沉聲問道:“你出發(fā)來緒城之前,有和誰打過招呼嗎?”
胡海冬道:“沒有?!?p> 沈星暮又問:“有誰知道你來了緒城嗎?”
胡海冬道:“有是有,不過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生。她也住緒城沽縣,我順路載她回家?!?p> 沈星暮皺了皺眉,冷聲道:“她是誰?”
胡海冬道:“你可能不認(rèn)識。她叫古姄。三月底,她曾作為夏恬的替身去寶藍(lán)大酒店舉行過婚禮?!?p> ——夏恬的替身?莫非是那個在人民醫(yī)院里兇過我的小姑娘?她也住緒城沽縣?
沈星暮隱隱感覺到,古姄的出現(xiàn)并不是巧合。就如同赫城港口,他和葉黎遇見了林海鷗一樣。這有可能是看似巧合的必然。
沈星暮道:“好的,我知道了。你到了沽縣的溫平廣場再給我打電話。我到之前,別讓她走?!?p> 沈星暮掛了電話,皺著眉思忖起來。
傍晚八點(diǎn),天已黑透,東邊一輪弦月冉冉升起,潔凈的天穹掛滿星辰。
氣溫已經(jīng)降到30℃左右,雖然依舊很熱,但外出活動的人變多了。
沈星暮計(jì)算時間,知道胡海冬快到了,便對葉黎說道:“這個時段,出門散步、乘涼的人特別多,徐旺有可能會出來,你去他家樓下候著。如果他出來,務(wù)必盯著他?!?p> 葉黎點(diǎn)頭道:“沒問題。不過我忽然想到一個非常好的辦法?!?p> 沈星暮問:“什么辦法?”
葉黎道:“徐旺一家人不都是富國社的成員嗎?恰好我也是。我完全可以用富國社成員的身份去拜訪他們,這樣可以省去許多麻煩?!?p> 沈星暮點(diǎn)頭道:“這是一個很不錯的辦法。但你不能這么唐突地去敲門,至少要在聊天群里和他們聊熟一點(diǎn),才能順理成章地去找他們。”
葉黎道:“這個很簡單。群里每個人都稱其他人為‘家人’,‘家人’之間當(dāng)然親密無間。最多兩天時間,我就有理由去他們家?!?p> 沈星暮道:“但是在這之前,你還是得去盯著徐旺。”
葉黎笑道:“是的?!?p> 他真的行動起來,甚至出門前沒問沈星暮“我去守著徐旺,那你干什么”。
沈星暮很喜歡葉黎這一點(diǎn),雖然他有時也會說一些蠢話,但從不在做事的時候挑刺。
沈星暮吸了一支煙,電話終于響了。
胡海冬和古姄都到了溫平廣場。
沈星暮住的賓館本就在廣場邊上。
他只用了五分鐘時間,就見到了胡海冬與古姄。
事實(shí)上,若非古姄來了,沈星暮不打算和胡海冬見面。畢竟他不知道仇世藏在何處,如若仇世就在暗處盯著,并且認(rèn)出了胡海冬,他的替身計(jì)劃便再無意義。
胡海冬很恭敬地問道:“沈總,請問你有什么吩咐?”
沈星暮道:“最近這段時間,你去濱江路隨便租一個房子,偶爾來溫平廣場的公共籃球場走走,其余時間正常生活就行了?!?p> 胡海冬重重點(diǎn)頭道:“是!”
他連一個字也不多問,反倒是古姄跳起來指責(zé)道:“你是不是又想叫胡海冬去送死!”
沈星暮看向她,瞧見她黑溜溜的眼珠子轉(zhuǎn)動著怒火,似笑非笑道:“這是我和胡海冬的事情,與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古姄道:“和我沒關(guān)系啊。但我就是想罵你!人模狗樣的公子哥!”
沈星暮冷笑。
古姄偏過頭對胡海冬道:“胡海冬,我們?nèi)コ燥?,別管這個人!”
胡海冬干笑著一動不動。
沈星暮問:“你來沽縣做什么?”
古姄兇道:“腳長在我身上,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沈星暮面無表情道:“原本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卻有關(guān)系了?!?p> 古姄問:“什么關(guān)系?”
沈星暮的神色一冷,厲聲道:“你是來找徐旺的!”
古姄怔住,好半晌之后才兇道:“你怎么知道的!你把旺哥哥怎么了!”
——果然如此,古姄也和這場游戲有關(guān)。
沈星暮皺著眉思忖著,耳邊忽然傳來風(fēng)聲,竟是古姄抬手一巴掌扇了過來。
沈星暮后仰避開她的巴掌,皺眉道:“你干什么?”
古姄的神色變得異常激動,兩眼甚至有了淚痕,發(fā)了瘋一般大叫道:“我知道了!是你威脅旺哥哥,不讓他和我有聯(lián)系!你想讓我去當(dāng)夏恬的替身,然后被人打死!”
沈星暮完全聽不懂,見古姄掄起拳頭又打了過來,便不再客氣,一把扼住她的手腕。
然而古姄的力氣并不小。她劇烈掙扎著,幾乎擺脫他的手,同時抬起另一只手打向他的腦袋。
沈星暮不想打她,便只好松開她再次后仰躲避。
這時胡海冬終于上前制止她,急聲安撫道:“古姄,你誤會沈總了。沈總從不安排替身,甚至在那場婚禮之前,他還不知道我的存在。他不可能安排你當(dāng)夏恬小姐的替身?!?p> 古姄發(fā)過狂之后,發(fā)絲和衣服都有些凌亂,而且兩頰漲紅,臉上滿是淚水,看上去一點(diǎn)也不美麗。
她捂著臉哭泣道:“可是、可是……旺哥哥一直對我關(guān)懷備至,但自從那次假婚禮之后,他就不理我了!”
胡海冬安慰道:“他可能是在忙其他事情?!?p> 沈星暮淡淡問道:“你是徐旺的女朋友?”
古姄滿目仇視道:“是又怎樣!”
沈星暮道:“是的話,或許我可以想辦法幫幫你。”
古姄問:“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沈星暮道:“暫時還不知道,不過見到你之后,又好像知道了一些。只希望我的猜測是對的。”
他猜測這場游戲的關(guān)鍵就是古姄。興許獲取善念之花的條件就是促使徐旺遠(yuǎn)離傳銷組織,回到古姄身邊。
當(dāng)然,這只是他的猜測,目前沒有任何證據(jù)。
古姄問:“你怎么幫我?”
沈星暮道:“你先告訴我,你知道的、關(guān)于徐旺的全部事情?!?p> 古姄臉上滿是戒備,連一句話也不肯說。
沈星暮皺眉道:“你不愿說?”
古姄兇道:“我怎么可能把旺哥哥的事情告訴你這個冷血的混蛋?。俊?p> 沈星暮點(diǎn)頭道:“你不說也沒關(guān)系。你回沽縣無疑是為了見徐旺,等你見過他之后,就什么都愿意說了。”
古姄問:“什么意思?”
沈星暮道:“你不愿說,我當(dāng)然也不會說?!?p> 古姄紅著眼瞪了沈星暮一下,轉(zhuǎn)過身就向廣場邊上的一家面館走去。
她剛才還一臉傷心欲絕的模樣,這會卻很有胃口,進(jìn)店就叫了大碗的牛肉面并且另加兩個煎蛋。
沈星暮面無表情跟著她,站在面館門口不動。
胡海冬猶豫之后,埋下頭沉聲道:“沈總,無論你說什么,我都一定照做。但請你,千萬不要傷害古姄?!?p> 沈星暮略微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問:“你喜歡她?”
胡海冬點(diǎn)頭道:“是的。”
沈星暮問:“因?yàn)槟菆黾倩槎Y?”
胡海冬道:“她冒著被亂槍打死的危險救了我?!?p> 沈星暮道:“或許你只是感激她,并非喜歡她?!?p> 胡海冬把頭埋得更低,祈求道:“沈總,我替她的無禮向你道歉,我愿意終生為沈家效力,只求你放過她。”
沈星暮淡淡說道:“你照我說的去做。今天以后,不要和我出現(xiàn)在同一個地方。至于古姄,我不會傷害她。”
胡海冬彎下腰深深一拜,又抬眼看向面館里正捏著筷子等面條的古姄,不打招呼就走了。
沈星暮在面館門外等了大概二十分鐘,古姄終于吃飽出來了。
她在門口左右張望,沒看到胡海冬,便怒道:“胡海冬呢!”
沈星暮道:“他有他的事情,你管不了?!?p> 古姄冷笑道:“那你在這里干什么!”
沈星暮復(fù)述她說過的話,淡淡道:“腳長在我身上,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古姄沉著臉向廣場外跑,沈星暮便不疾不徐跟上。
她跑,他也跑;她走,他也走;她停,他也停。
兩人一前一后,總是保持三米左右的距離。
***
古姄停下來看了一眼手機(jī),屏幕上沒有短信回復(fù)。她知道,旺哥哥不善言語,更習(xí)慣用行動表達(dá)。
如果旺哥哥去了老地方,她卻沒到,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古姄開始著急,一方面想要盡快趕去老地方,另一方面又必須甩掉身后這個可惡的跟屁蟲。
其實(shí)今天的事情在古姄心中的確有些夢幻。
她還是青澀少女的時候,沈星暮是她夢寐以求的夢中男孩。夢中男孩當(dāng)然只存在于夢里,她從未想過他們之間會產(chǎn)生交集,遑論他寸步不離跟著她?
若在半年前,古姄一定受寵若驚。哪怕是現(xiàn)在,她已得知沈星暮的種種惡行,心里卻依舊有一分淡淡的驕傲。
一個滿腦子都是浪漫畫面的少女,忽然遇見夢中男孩,并被他寸步不離追逐是什么感覺?
古姄現(xiàn)在知道了,這種感覺就像做夢一樣。
幸好夢就是夢,現(xiàn)實(shí)就是現(xiàn)實(shí)。古姄能認(rèn)清現(xiàn)實(shí),知道屬于自己的男孩是旺哥哥,而非這個只能存在夢中的冷傲男人。
古姄站在路邊認(rèn)真觀察車流。飛馳而過的的士車很多,但她一輛也沒攔。
某一刻,她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只有一輛的士車正快速駛來,便不作思考,攔車而上。
——就一輛的士車,看你怎么追我!
古姄想著,連忙說道:“司機(jī),帶我去——”
她的話音戛然而止。因?yàn)樗难劢怯喙饪吹揭粋€人影也上了車,就坐在后排。
她回頭看去,正是沈星暮。
——失策!一輛的士能坐四個人。這混蛋居然假裝是我的熟人,也坐了上來!
古姄黑著臉說了一句“去縣五中”,話落的同時,快速扭開車門下車。
她下車就跑,希望司機(jī)能把沈星暮帶走。
然而沈星暮的反應(yīng)并不慢。她下車,他也下了車,就跟在她后面。
古姄大罵道:“來人??!幫忙啊!我后面有個跟蹤狂!”
她希望能有一個好心的路人攔下沈星暮。
事實(shí)上,也的確有好心人出面。只不過沈星暮隨口喊了一句“姄姄,別生氣了”,好心人以為他們只是情侶鬧別扭,便也不管了。
——混蛋!“姄姄”這個稱呼可不是給你叫的!
古姄心里大罵,忽然看到前面停著一輛摩托車,腦中有了辦法。
她毫不猶豫翻身上車,對著車主說道:“去縣五中!”
她故意把聲音說很大,好讓沈星暮誤以為她的目的地是縣五中。
摩托車蓄勢啟動這會,她感覺后背一重,有人在推她。
她向前面坐了一點(diǎn),然后后背傳來只屬于人體皮膚的觸感。
古姄的肺幾乎氣炸。她沒想到沈星暮能不要臉到這種程度。她可是一個女孩子啊,他居然蠻橫地把她擠到摩托車主的后背,然后又坐她后面,將她夾在兩個男人中間。
古姄掙扎著跳下摩托車,喘息幾聲,卻不再跑了。
她漸漸意識到,自己完全不是沈星暮的對手,無論她想出什么辦法,都甩不開這個混蛋。
于是她心頭妥協(xié)了,但嘴里還說著狠話,惡狠狠地警告道:“你要跟著就跟著吧!只要你不怕被旺哥哥打死!”
古姄心中百分之百肯定,縱然沈星暮的打架身手還不錯,但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旺哥哥。如果旺哥哥知道他占她的便宜,一定扒了他的皮。
古姄休息片刻,攔下一輛的士,乘上去心平氣和說道:“司機(jī),帶我去沽縣三中?!?p> 沈星暮自然也坐上了后排座。
她對徐旺說的老地方就是沽縣三中教學(xué)樓的天臺。他們還是高中生的時候,不只一次在天臺上約會。
她永遠(yuǎn)記得天臺上宛如無數(shù)明亮眼睛的星辰,仿佛每一粒星辰都是旺哥哥的深情眼眸。
這一晚,星光同樣璀璨。只不過她和他都不再是青澀的高中生。
沽縣三中早就放了暑假,而來年新進(jìn)高三的學(xué)生也沒開補(bǔ)習(xí)班。
沒有師生出入,學(xué)校大門早已封鎖。
這是一道很難翻越鐵藝門,門的最上頭布滿尖刺,翻越者稍有不慎就可能斷子絕孫。
古姄當(dāng)然不會做這么危險的事情。
她不翻門,只翻墻。
她有翻墻經(jīng)驗(yàn)。
她還是高二學(xué)生的時候,和旺哥哥一起翻過墻。他們都覺得只有教學(xué)樓的天臺才有約會的氛圍。
古姄找到自己以前翻墻的地方,三米多高的圍墻上面布滿密集的碎玻璃,旁邊則有一株大楊樹。
楊樹高十米左右,樹干三米多高的位置有一條向?qū)W校里延伸的分枝。
這株楊樹就是翻墻的實(shí)用工具。
她要做的就是攀爬樹干,踩著楊樹分枝小心翼翼走進(jìn)學(xué)校上空,然后跳進(jìn)去。
古姄會爬樹,動作非常矯健,只用了短短十幾秒就爬到樹枝上。
她得意地藐視沈星暮,沈星暮卻皺著眉別過頭去。
古姄猛地一驚,這時她才想起自己穿的裙子。就這樣站在樹枝上,早就走光了。
她心中惱怒,旋即又覺得好笑。若換個男人,早就目不轉(zhuǎn)睛地仰視她了,沈星暮卻是個例外。他居然很自覺地移開了目光。
——似乎他真的和別的男人不一樣。
古姄想著,順樹枝走到圍墻里,一躍而下。
她還沒忘記甩掉沈星暮。這會隔了一道圍墻,她可以做很多事情。畢竟沽縣三中也不小,只要她躲得夠快,沈星暮就有可能找不到她。
然而她只跑了不到二十米,就聽到身后傳來“噗”的一聲。
沈星暮居然只用了幾秒鐘就翻了進(jìn)來。
她知道自己跑不過沈星暮,索性不跑了,而且還很溫柔地笑道:“沈總,你別這么著急啊。我只是一個弱女子,逃不出你的掌心?!?p> 她說這話時已經(jīng)忘了她打燒烤店老板的時候是何其兇悍。
沈星暮面無表情地走過來,張口卻說道:“其實(shí)你應(yīng)該跑,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追不上你了。”
古姄驚了一下,旋即聽到很細(xì)微的、液體流動的艱澀聲。
她猛地一低頭,瞧見沈星暮的褲子破開了一條很長的縫隙,右膝蓋處正汨汨流血。
毫無疑問,他的傷是被墻頂?shù)乃椴A澇鰜淼摹?p> 血已經(jīng)染紅了褲腳與襪子,但他臉上一點(diǎn)表情也沒有,仿佛不知道痛。
古姄回沽縣的時候只帶了一個手機(jī),包包還在學(xué)校寢室里,當(dāng)然沒有衛(wèi)生紙幫他包扎止血。
她盯著他看了片刻,終于心疼道:“嚴(yán)重嗎?”
沈星暮道:“還好,至少死不了?!?p> ——這人有病吧?動不動就死不死的,莫非他想死?
古姄想罵他,卻又有點(diǎn)不忍心,遲疑片刻,問:“你為什么要這樣跟著我?莫非你真的喜歡我?”
沈星暮的嘴角扯動出一抹譏誚之色,淡淡說道:“你不要多想。我跟著你,僅僅是為了打聽徐旺的事情。”
古姄問:“你為什么這么在意旺哥哥?”
沈星暮搖頭道:“我解釋不清楚??傊?,我不會害你們。”
不知怎么了,古姄之前還很討厭沈星暮,這會卻有些討厭不起來了。
她沉吟片刻,點(diǎn)頭道:“我們先去教學(xué)樓天臺,然后我和你說旺哥哥的事情。當(dāng)然,前提是你自己能走上去,千萬別指望我背你?!?p> 沈星暮一句話也沒說。
古姄掏出手機(jī)探照,順著教學(xué)樓樓道向上走,身后卻連一點(diǎn)聲響也沒有。
她好幾次忍不住回頭看,都能看到沈星暮緊緊跟著。
他不僅嘴里不吭聲,連走路也不帶聲。
古姄看到他的膝蓋流血不止,心軟道:“我扶你吧?!?p> 沈星暮面無表情地?fù)u頭道:“你只是長得有點(diǎn)像夏恬?!?p> 古姄的睫毛一顫,心中又有了怒氣。這句話的言外之意無非是“你不是夏恬,別碰我”。
——我本來就不是夏恬!為什么這些人總要在我面前提她的名字!他們怎么不在夏恬面前一直提我的名字!
古姄憤憤地向上走。
教學(xué)樓一共五層樓,最頂層的天臺有門,而且時常是鎖門狀態(tài)。只有升旗儀式的時候,才有老師開門上天臺放國旗。
這道門對古姄來說并不是難事。
她在面館吃面時就拿了兩支牙簽。這會她將兩支牙簽交錯著戳進(jìn)鎖芯反復(fù)摩挲,只用了兩分鐘,就把鎖打開了。
用牙簽開鎖是旺哥哥教她的。似乎她在他身上學(xué)到了不少壞東西。
這一晚的夜空非常美麗。
星月皎潔,明河在天。
古姄躺在天臺的地面上凝視漫天星辰。仿佛時間又回到了幸福的高中時代,空蕩蕩的天臺上,璀璨奪目的星光下,她和旺哥哥并肩坐著。
天高地遠(yuǎn),兩心相依。
這是多么美好的畫面?
只不過現(xiàn)在坐在她身邊的人并不是旺哥哥,而是沈星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