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停頓了一下,轉(zhuǎn)身問黑子。
“黑子,二樓誰都能上去嗎?”
“安姐姐,如果誰都可以上去的話,我們還立個‘閑人禁入’的牌子干嘛呀?”
精明如你,怎么會聽不出我想問的是誰可以上去?你在這反問我,根本就是想回避這個問題。
難道是柳老板有交代嗎?用不著搞得這么神神秘秘的吧。
安陽在心里盤算著。
對于安陽的試探,黑子怎么會不知道她的真實意圖是什么。
二樓的確是禁區(qū),在每個員工入職前的培訓(xùn)會上明令禁止的第一條就是:不得上去,客人也不可以,唯獨三個人是例外。
一個是有緊急情況可以上去通報的黑子,但他的權(quán)限只在二樓靠近樓梯口的第一間辦公室,而空營業(yè)時柳老板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那。
一個是自而空開張起就從未打過照面的大小姐——柳老板的閨女。
最后一個,就是安陽。
所以二樓總是大家閑余飯后的話題中心,人類的想象力是無窮的,尤其在信息有限又被明確禁止的情況下,什么類型的猜想都有。
浪漫一點的呢,幻想那些緊閉的門后關(guān)著柳老板不渝愛情的證據(jù);動歪腦筋的呢,打包票說房間里肯定金碧輝煌金屋藏“嬌”;喜好懸疑的呢,神秘兮兮地揣測里面是不是藏著不為人知的地下交易;還有愛開腦洞的,甚至編好了一套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詭異故事……
關(guān)于這些天馬行空的想象,黑子從不參與,誰都知道他是柳老板唯一的親信,誰都想從他這套出點線索。
每次在別人軟磨硬泡地詢問下,黑子只能一臉無辜地攤開雙手表示愛莫能助,結(jié)果只是加重了大家對他的不信任以及流言蜚語的散播。
但他也很無奈啊,因為他也很想知道那些房間里究竟藏有什么秘密。
最讓他不解的是,為什么大家的關(guān)注點都在房間里,卻沒注意到最可疑的一個現(xiàn)象呢?
為什么除了柳老板的獨身女之外,唯獨安陽可以自由出入呢?
明明這個才是最讓人想入非非的好吧,這些人,總是被眼前的事情所迷惑,忽視了最關(guān)鍵的問題。
就算棋高一著地發(fā)現(xiàn)了最有可能接近真相的疑點,但黑子什么也不能說。
柳老板的信任,不能輕易地辜負(fù)。
如果不是柳老板的好心收留,他能掙到超出預(yù)想的錢,讓菁菁安心讀書?在這個社會,什么都可以沒有,唯獨不能沒有良心。
但安陽并沒有要走的意思,擺出一副不給出想要的答案就要僵持到天荒地老的感覺。
多少得透點口風(fēng),可是應(yīng)該說多少呢?
黑子飛速地轉(zhuǎn)動著腦瓜,下了個決心。
“安姐姐,其實柳老板特意交代過,安姐姐要上去的話是可以的?!?p> “哦?其他人呢?”
“這個我就真不清楚了,安姐姐你知道的,這里的服務(wù)員不只我一個。”
既對柳老板的談話有所保留,又給了安陽一個過得去的答案,依她的性子,這件事情,只會問她覺得最靠得住的我,而不會再去找第二個人核實。
黑子就是掐準(zhǔn)了安陽的心思,才撒了個無傷大雅的小慌。
安陽若有所思地停頓了一下。
“好,我走了?!?p> “安姐姐,慢走~明天見~”
黑子畢恭畢敬,沒有一絲異常。
回到家中,安陽還是無法停止疑惑。
二樓樓梯口的“閑人禁入”牌任誰都能看見,熟客都知道上面是柳老板的生活區(qū),也就達(dá)成了共識,自覺遵守不逾矩的規(guī)定。
今天陰差陽錯地走了上去,當(dāng)時也沒想那么多,只是急切地想找到柳老板,忘了還有這碼子事。
直到?jīng)_上去安陽才反應(yīng)過來,怎么沒人過來加以阻攔。
如果絕對禁止的話,應(yīng)該在她踏上第一級臺階前就有人站出來了吧。
推開手邊的第一扇門,柳老板的背影映照在窗戶的玻璃上,光線昏暗,顯得格外寂寥。
對于我的貿(mào)然出現(xiàn),她好像一點也不驚訝和反感呢。
是柳老板這么多年修煉成的涵養(yǎng),還是我就是被特許的呢?
要滿足什么樣的條件,才能忽視那個規(guī)定呢?還有其他人可以嗎?
黑子肯定知道什么,要不然他不能猶豫再三最后迫不得已才松口。可是如果明天再問他一次,未免也太做作了,而且今天不說,他明天更不能說。
問別人呢?
太小題大做了。
要不直接問柳老板本人?
沒用,黑子肯定第一時間就和柳老板通過氣了,如果她想說早就說了,如果她不想說,那她編什么理由都可以。
算了,糾結(jié)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做什么?還是想想前途未卜的將來吧。
看柳老板毫不遲疑地一口應(yīng)承下來,果然她還是有點人脈的嘛。
夠仗義。
本以為和她只是場面上的交情,為了應(yīng)付客戶,象征性地給出點建議,沒想到讓我回來等她一天,難道真的撒開網(wǎng)去調(diào)研?
可是也用不著做到這樣吧?
柳老板為人真講究。
怪不得她能獨自撐下這份事業(yè),靠的就是這份江湖人的道義吧。
想想柳老板也是夠厲害的,只身一人,沒有靠山,沒人幫扶,究竟要憑著一股怎樣非人的堅定和毅力才打開局面的啊。
據(jù)說她以前是有錢人家的夫人,什么事業(yè)啊經(jīng)驗啊統(tǒng)統(tǒng)都沒有,空白一片地打拼出來,真難為她了。
她女兒呢?真的因為將她丈夫的離開算在她頭上而跟她鬧掰嗎?
這也太不講道理了吧。
兩個人都是受害者,不是更應(yīng)該報團(tuán)取暖嗎?
不過這位大小姐也真是神秘,黑子曾經(jīng)提過一嘴,連他這樣的老員工都沒見過真容,藏得夠深啊。
不對,應(yīng)該說脾氣真大啊。
越是這樣越是讓人想見識一下。
我究竟在胡思亂想些什么呢?
安陽揉了揉眉間,看了看書桌,佩佩走之前看的書還攤在那里,書簽都沒有動過。這幾天過得渾渾噩噩的,不僅看紙質(zhì)書的心情沒有,連平日里最放松緊繃神經(jīng)的《平生休》也落下了好幾章。
莫逆似乎也知趣般的沒有來詢問讀后感。
世界真清凈,有點太清凈了。
還是聽《高等數(shù)學(xué)》吧。
安陽把歷史記錄點開,塞上耳機,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