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畫骨坊
“莫離，放開手嘛，巡街要大大方方的才好?！?p> 靈姬幸災(zāi)樂禍地笑道。
“我不松，打死都不松?！蹦x緊捂住臉，寸土不讓。
靈姬輕笑迎接行人的目光，“莫離，我的巴掌滋味不錯吧?！?p> “旁人見我臉上的巴掌印，只會說你潑辣難馴。”
莫離掃視朝自己和靈姬指指點(diǎn)點(diǎn)的行人，輕聲抱怨。
“莫離官人，又添新印章了？”那聲音頗有戲謔之意。
靈姬、莫離相視一眼，蹙眉，轉(zhuǎn)身看去。
“王青山，我倆跟你很熟嗎？”靈姬冷冷注視眼前的巫妖獵人。
王青山常年追捕妖邪，眼瞳漆黑比夜更深沉，在暗夜里照樣分辨出隱藏著的妖物。
據(jù)說他的鼻子比眼睛好使。
人送外號鷹犬，游天鷹，暗夜追兇，蟒鞭鬼使。
腰間系棕黃破舊的乾坤袋，掛著鋒利倒勾的蟒鞭，由常年的妖血浸染成黑色，卻比光潔如新的鉤芒更為刺眼。
盤在他腰間的黑蟒鞭如同隨時(shí)擇人而噬的嗜血蜈蚣。
街上行人刻意躲避，甚顯冷清。
王青山皮笑肉不笑，“聽聞京里出事，忙趕來瞧瞧?！?p> “如雪案已經(jīng)破了，你來晚了。從哪來回哪去，趕緊的?！?p> 靈姬不耐煩揮手打發(fā)。
“畫骨坊...”王青山眸光瞥眼皇城，吐出三字。
靈姬瞳孔張大，“你再說一遍?！?p> 王青山悠然負(fù)手，轉(zhuǎn)身離開。
靈姬瞥眼莫離，莫離追上，“游天鷹，你有話好好說，不要拐歪抹角的?！?p> 王青山掃眼莫離，莫離笑著遞出一張銀票。
“一兩？”王青山懶得蹙眉，直接走人。
“哎，游天鷹...有話好商量，走，茶館喝茶聊聊去?！?p> 莫離熟絡(luò)地要拉王青山，王青山摸向蟒鞭，莫離下意識掃眼王青山的黑蟒鞭，極不自然地收回伸出的手臂，尷尬一笑。
王青山大步離開，有自恃手段的傲氣。
“游天鷹，你剛才提到畫骨坊？”
莫離笑臉追上問。
“沒十兩銀子少打探?！蓖跚嗌嚼渲樀?。
“你說如雪案跟畫骨坊有關(guān)？”
莫離問。
“或許吧?！?p> 王青山隨口接過話，眸子掃過街面行人。
“你來京有事要辦？你告訴我，我或許可以幫你。”
莫離湊近商量。
“畫骨坊美人如云，持傘就步，一顰一笑皆勾人魂魄。傳言畫骨坊由九尾狐所創(chuàng)，門下弟子皆屬美貌女子。取美貌女子的面皮做易容偷魂、盜人精血的勾當(dāng)！”
靈姬冷冷道，冷定的眸凝視王青山。
“不錯！”
王青山看向靈姬，對靈姬小小年紀(jì)竟知曉甚少流傳的秘辛頗為欣賞。
“九尾狐遭封印，畫骨坊不過都是勾引男子的美貌女子所居，烏煙瘴氣之所罷了。”
靈姬下定評語，“莫離，咱們走！”
“如雪案不僅僅是個案，各州府陸續(xù)出現(xiàn)盜面案?！?p> 王青山似有意透露。
靈姬嘴角勾起，轉(zhuǎn)身時(shí)已平靜下來，“你說各州府都出現(xiàn)盜面案？我不信！”
“州府人心惶惶，地方鎮(zhèn)妖司聯(lián)手獵妖人追查，卻都查無所獲。如同人間蒸發(fā)?！?p> “近日地方的報(bào)表定然上報(bào)京城。”
靈姬、莫離互視一眼，“難道劉府案有畫骨坊的人參與？”皆從對方的眼睛看出彼此的疑問。
“怪不得劉府小姐的面皮尋不到。”
王青山目光掃視靈姬和莫離的神色，負(fù)手離開。
“可惡！一個有用的信息都沒有說！”靈姬狠狠瞪視王青山離去的背影。
“他說了，你沒留意罷了?！蹦x看向王青山，隨口道。
“那他說什么了？”靈姬順著莫離的目光望去，蹙眉問。
“短時(shí)間各州府都出現(xiàn)盜面案，說明犯案者多，而且有人在背后謀劃。步調(diào)一致，無跡可尋，狡猾非常?！?p> 莫離回答。
“那她們的目的是什么？”
靈姬贊同的點(diǎn)頭，又問。
“你就是不肯動腦子思考問題?！蹦x輕笑調(diào)侃，靈姬白眼莫離，舉拳威脅。
“自然是用那些面皮做見不得人的事?！?p> 莫離輕笑回答。
“快告訴鐵帥去?！?p> 靈姬急朝鎮(zhèn)妖司小跑，莫離疾步跟上。
鎮(zhèn)妖司首殿
“鐵帥，我說的是真的?！膘`姬看向鐵帥，生怕他不相信似的極為認(rèn)真。
鐵帥翻看地方送來的案卷，隨手打發(fā)靈姬離開。
靈姬咬著嘴唇，心有不甘地走出首座殿。
“鐵帥不搭理你，我猜到了。”
不出莫離所料，靈姬無功而返。
“我要破案，讓鐵帥震驚一下。”靈姬抱劍賭氣道。
“莫離，你陪我破案?！?p> “闖禍、查案，我哪次沒陪你?！?p> 莫離笑道。
“我看你是找打！”靈姬舉拳威脅。
莫離忙躲。
“靈姬，你怎么在這？又是向鐵帥申請漲薪的？”
黃淑英歡喜奔來，取笑道。
“我看你也欠打?！?p> 靈姬輕笑朝黃淑英舉起粉拳。
“鐵帥招我跟秦時(shí)，八成又要出外查案。不說了，秦時(shí)，快陪我進(jìn)去?！?p> 黃淑英招呼秦時(shí)朝鎮(zhèn)妖司首殿走。
秦時(shí)朝靈姬和莫離點(diǎn)頭，笑容和煦地快步跟上黃淑英。
“不會是盜面案吧？”靈姬看著秦時(shí)和黃淑英的背影，疑道。
“八成吧?！?p> 莫離點(diǎn)頭，扭頭看向靈姬，“靈姬，你想離京辦案？”
“嗯，有些羨慕秦時(shí)他們出外查案，沒拘沒束的，自在?！?p> 靈姬羨慕道。
“走，一起申請離京辦案?！?p> 莫離由靈姬拉著快步往首座殿走。
黃淑英歡鬧著出來，秦時(shí)微笑跟著，眼眸中滿是寵溺。
“鐵帥說什么了？”靈姬迎上黃淑英，問。
“出京查案去！”黃淑英張開臂膀迎接天地，甚為暢快。
“地方盜面案？”靈姬試探問。
“你怎么知道的？”黃淑英疑問，嘴角掛著天真的笑。
“可惡！鐵帥竟不讓我跟莫離出門辦案！”
靈姬咬著嘴唇，語氣里滿是不甘心。
“走！問問鐵帥到底咱倆哪里差了？竟不讓咱倆出京查案！”
靈姬拉著莫離闖入首座殿。
“鐵帥，我跟莫離要協(xié)助秦時(shí)跟黃兒查案！”
靈姬剛跨入門檻便大聲道。
“靈姬，你不得離京，這是陛下的命令?！?p> 鐵帥抬眼注視靈姬，不帶感情地威嚴(yán)道。
“我還以為你懷疑我跟莫離的辦案能力呢，嘿嘿。”
靈姬松口氣，嘿嘿笑道。
“不對，陛下為何不要我離京？前次捉狼妖，我不是親力親為地圓滿完成了？”
靈姬轉(zhuǎn)動眼珠，察覺什么不對勁。
“自然是關(guān)于你的婚事。”
鐵帥斷然回答。
“我的婚事？”靈姬瞥眼莫離，臉不禁紅了，局促扭捏地低頭看小腳。
莫離有些不安，“陛下為靈姬尋夫婿，自己自然不在入選之列。”
“靈姬，你安生在京里待著。近日不要出門巡街，好好保養(yǎng)就是。”
鐵帥罕見地叮囑下屬。著意看眼莫離，眼神中似有嘆息。
莫離朝鐵帥作揖，又對靈姬作揖，“靈姬，恭喜你了。”
氣氛不對，靈姬察覺不對勁，“莫離，你說什么？”
我想娶你，可陛下屬意的是凌云君。
莫離未說出口，壓抑著情緒，轉(zhuǎn)身朝首座殿外走。
“莫離，你給我說清楚！”
靈姬出首座殿，大聲質(zhì)問莫離。
“祝你早日與心儀的男子共結(jié)連理。”
莫離作揖道。
“你要我嫁別人？”靈姬氣惱地要流出淚來。
我娶你，今晚就娶你。
莫離任由心中的狂潮翻涌，“靈姬，我喜歡你，我要給你我全部的愛護(hù)。我巴不得今晚就與你成婚。今晚咱倆就成婚?！?p> 莫離擁向淚眼朦朧的靈姬，“啪”的一聲響，莫離臉上的巴掌印重合疊加，更顯殷紅，幾欲滴出血來。
“莫離，你退一步試試，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靈姬怒道。那巴掌隨手打來。打的干凈利落，毫無滯礙。
“我不退，退什么。走，巡街去?！?p> 莫離拉著靈姬朝殿外走。
“好小子，為女人不怕死，有我當(dāng)年的風(fēng)范?！?p> 鐵帥放下卷宗，舉大拇指夸贊道。
“莫離，我找雞蛋為你敷敷。”靈姬覺得莫離帶著自己的掌印出門，怪不合適的，拉莫離朝廂房走。
“你替我添上印章，我留在臉上，覺得幸福?！?p> 莫離松開手，朝靈姬一笑，牽扯面皮，痛得嘴角抽搐。
“就你貧嘴?！膘`姬“噗嗤”一聲笑，“那就等印章消退好了。”
“靈姬，其實(shí)皇后命我娶你。我沒告訴你，因?yàn)槲蚁矚g你，娶你本就是我的心意?！?p> 莫離朝靈姬一笑。
“啪”，又是一巴掌，靈姬質(zhì)問：“你怎么不事先告訴我？”
那巴掌打的輕，莫離心里開心。
“我告訴你，你還同意我追求你嗎？”莫離坦誠道。
靈姬垂頭思量，“那倒也是。都怪你那日對我搭訕，整個鎮(zhèn)妖司就你關(guān)心我。”
誰讓你美人胚子，又倔犟堅(jiān)強(qiáng)的令人心疼？
“靈姬，你為練劍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忍不住就上前關(guān)心你?！?p> 莫離情真意切地望著靈姬。
靈姬臉紅，
“明天我見皇后，探探宮里的風(fēng)聲。你不要出鎮(zhèn)妖司?！?p> 靈姬抬頭看向?qū)m里方向，吩咐莫離道。
“有什么要我做的？靈姬，你盡管吩咐?！?p> 莫離感動靈姬的挺身而出，亦要出分力。
靈姬抬手要打，止住去勢，“你看家，對外的事交給我?！?p> “我相信你。”莫離與靈姬并肩站著。
本該靈姬依偎在莫離懷里，莫離探手?jǐn)堊§`姬的細(xì)腰。靈姬蹙眉，莫離尷尬地收回手臂。
“莫離，皇后寵我，我的婚事大抵自己做主。你有個心理準(zhǔn)備，陛下下御旨，你抗旨娶我就是?！?p> 靈姬清冷的眸子掃眼莫離，不溫不熱地叮囑道。
“好，我答應(yīng)你?！?p> 莫離回答。
“靈姬，我家傳信物，你我一人一半。上次你甩手打落，今次可要接受了。”
莫離掏出懷里細(xì)細(xì)擦拭好的家傳鴛鴦玉佩，攤開綢布，顯出那對玉佩來。
閃著盈潤的玉澤。
“好吧，替我戴上?！?p> 莫離“哎”一聲，走到靈姬身后，替她戴上玉佩，理理她烏黑順滑的發(fā)。
靈姬捏住玉佩，塞入錦衣內(nèi)。
“莫離，等過了這段時(shí)間，我想祭拜我爹娘，你隨我一起。”
靈姬有些黯然道。
“好，我該看看伯父伯母?！?p> 莫離輕輕摟住靈姬，靈姬將頭埋進(jìn)莫離的懷里。
“莫離，廟堂爭鋒，水惡礁險(xiǎn)，我要替爹娘報(bào)仇，你支不支持我？”
靈姬語氣輕如薄紗，頭貼在莫離的胸膛。
“我自然幫你。”
莫離溫柔的胸膛有山岳般令人想要依靠。靈姬貼緊些，閉眼陷入溫柔的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