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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夢神澤

一百十七、仙骨

云夢神澤 時宿雨 4173 2022-11-07 11:18:00

  我想到《靈異志怪集》中,月神舒望自創(chuàng)的《般若清心咒》。

  書中,舒望的觀點是妖族種類眾多,即便有德高望重的妖皇太一坐鎮(zhèn),也很難管理掌控,而且妖界毗鄰蠻荒,地處偏僻,環(huán)境并不優(yōu)渥,不同族群之間經(jīng)常會為了水源、食物等問題起沖突,甚至同族中都能因為領(lǐng)地,地位引發(fā)紛爭,所以妖族中人有些野性是很正常的,關(guān)鍵在于如何與他們相處。

  天界之人提及妖族,常常用馴化一詞,但舒望從不這樣描述,甚至《靈異志怪集》中通篇都沒有用過馴化二字。

  這本書真的很神奇,它寫的是舒望只身游歷途中遇到的那些妖怪異獸,卻又不只是一本簡單的游記或者是御獸的法門,讓人越讀越癡迷,也越對這個跌落神壇的月神產(chǎn)生好奇。

  舒望最讓我覺得值得敬佩的地方,是她身為上神,卻從未高高在上地俯瞰眾生,她認為妖族之所以爭斗,也不過就是為了活下去罷了。

  想活下去,又有什么錯呢?

  她是天界最有爭議的神,游走六界,不愿被使命所束縛,你可以說她不負責(zé),但能寫出這樣的奇書,又不得不認可她的天賦,兩廂比較之下,竟不知哪個貢獻更大。

  或許舒望真的只是站錯了位置,又不愿意認命吧。

  可惜的是因為她嫁與魔尊夜韶傾的行為,被認為是對天界的背叛,從而她所著的這本《靈異志怪集》也被封禁了起來,倒是便宜了我,能讀到那么好的書。

  我想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若不能永世流傳,讓更多人讀到,那書再偉大也是無用。

  妖族中人如果真的因為什么原因被激發(fā)了野性而暴走,她就會用《般若清心咒》來喚回他們被妖力迷失了的心智。

  “化世之先,有緣即會,山河世紀,風(fēng)月同在,五蘊始予,道之圣諦,初識眾生即大千,大千即眾生,吾身在囹圄,吾心昭日月,利不能誘,邪不可惑,生死不畏...”我輕聲念道。

  騰蛇仰天長嘯,嘶鳴中的痛苦似乎減輕了。

  苡安卻想趁著她收回妖力之時偷襲,胖仙君等想為虎作倀,被白雅潔攔下了。

  “住手,住手...”永垣上仙無力地呼喊:“都快住手。”

  我看了南宮明一眼,他立刻心領(lǐng)神會,立刻飛身前往,阻止苡安,我則跳入湖里,找到受傷的騰蛇,她正盤桓在湖底,閉著眼睛。

  “苡安,你鬧夠了沒有?!卑肟罩?,南宮明和苡安開打。

  “我要讓這里的人都知道得罪我是沒有好下場的,區(qū)區(qū)一只靈獸都敢對我不敬,那我們北溟仙族顏面何在?”

  “要我住手也可以,除非騰蛇自己認輸?!?p>  水下,騰蛇聽到這話,睜開了眼,發(fā)出“嘶,嘶”的聲響,雖然微弱,卻依舊凌厲,妖氣卷起水底漩渦,要看著剛剛平靜下來的心緒又被攪動了。

  “前輩,你冷靜一點。”我緊張地說。

  “你會清心咒?”騰蛇忽然問。

  看來她沒有失了心智,還是清醒的,我松了一口氣說:“嗯?!?p>  她用復(fù)雜的眼神看了我眼。

  “上來。”騰蛇說。

  “什么?”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讓你趴到我背上來?!?p>  “哦...”

  雖然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但我還是順從了。

  我趴上去之后,蛇頭開始上升,探出水面。

  見我們浮上來,苡安和南宮明雙雙停手。

  苡安陰陽怪氣道:“喲兩只妖聯(lián)手了?我不介意你們一起上啊?!?p>  我看著躺在岸上的刑廉,看著周圍一片狼藉的樹林和田野,忽然就生了氣,想給她些教訓(xùn)。

  我指著苡安道:“冷焰。”

  騰蛇蛇口大張,口中凝聚起藍色的火焰噴出。

  苡安大驚,倉惶逃走。

  她的狼狽給我一種興奮感。

  或許我該給自己念念清心咒了。

  但這種惡有惡報的感覺真的很暢快。

  我運起全身的靈力,湖面開始蒸騰,水汽上飄。

  “把她打下來?!蔽以俅蚊畹馈?p>  騰蛇依令甩動蛇尾,好幾次差點打到苡安,都被她避過去了。

  我希望能真正打敗苡安,然后逼問她魔氣的事,我想把她的真面目公諸于世,這樣刑廉就不用再受她的折磨了。

  但她很小心,或許是發(fā)現(xiàn)我可能察覺了什么,用過一次之后,就在沒有使過。

  苡安只靠自己的本事,是絕對斗不過我和騰蛇的,一定要逼她動用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才行。

  水霧越來越濃,只能看到對方的剪影,這給了苡安神出鬼沒偷襲的機會,但她的兵器卻拖了后腿。

  光刃的威力非常強大,但正因為強大,所以太耀眼了,常常還未殺到更前,就先被其光芒晃到。

  我和騰蛇的問題則是目標太大,所以都盡量貼著水面前行。

  “苡安,你出來吧,解釋一下,你體內(nèi)為何會有魔氣。”我改變策略,大聲挑釁。

  苡安沒有回應(yīng)。

  她既不愿承認,自然是不會搭理我的。

  恐怕她現(xiàn)在滿腦子盤算的,都是怎么讓我這個目擊者閉嘴。

  “你口口聲聲喊刑廉墮神之子,我看天界最大的隱患是你才對吧?!?p>  我繼續(xù)說道:“你以為你逃得掉嗎?抬頭看看天上吧?!?p>  只見鏡湖上空,水汽凝結(jié),竟形成了一片低云。

  “我耗費靈力,使鏡湖蒸騰,你以為是鬧著玩的嗎?”

  “你輸了!”我提高了聲音,低云中閃過幾道紅光。

  苡安果然穩(wěn)不住了,想逃,一道驚雷劈下,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又驚又恨,索性不再逃了,轉(zhuǎn)過身來,眼神狠厲,渾身黑氣繚繞,手上的光刃光芒大作。

  “去死吧!”她一躍而起,掄起光刃朝我砍來。

  這時,一個人影從天而降。

  他竟能從電閃雷鳴的低云中直接穿過去!

  我還沒來得及驚訝,瞬間被打飛了,僅僅只是碰到了光刃的外緣。

  我本能地感到這苡安所用的并不是仙法,就算是,以她的靈力和修為,也絕無這種威力。

  我再次下落,以為自己又要掉入冰冷的湖水里,卻撞上了一個堅實的胸膛。

  穿云之人取下冰藍的外袍,蓋在我身上。

  我隱約看到身邊的藍色的靈光將我籠罩起來,不同于光刃所散發(fā)的光芒,藍光很溫暖,很讓人安心。

  “你沒事吧?”鶴青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來的竟是他。

  我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鶴青。

  “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嗎?”鶴青問。

  “沒,沒事?!蔽业拖骂^,眼神閃爍。

  “參見武神殿下?!痹趫龅膶W(xué)生包括永垣上仙齊齊向鶴青行禮。

  我發(fā)現(xiàn)此刻我已變回人形,在眾目睽睽之下光著身子躺在鶴青懷里,若不是有他的外袍遮羞,我怕是要躲入瑤池,這輩子都不想見人了。

  “鶴青哥哥?!避影彩諗快鍤?,嬌俏地跑過來,看到鶴青抱著我,臉色立馬變了。

  鶴青則一改以往的和顏悅色,掃了她一眼,眼神中仿佛有火星子閃過,稍縱即逝。

  苡安不敢上前,連稱呼都改了:“武,武神殿下?!?p>  鶴青神色冰冷,語氣中透著寒意:“苡安,北溟仙族族長送你來天神院,是希望你能收斂性子,潛心修煉,可你依舊驕橫跋扈,屢次三番惹事,看來是蠻荒給你的教訓(xùn)還不夠...”

  提到蠻荒,苡安的神色顯得有些慌張。

  蠻荒之事,我在還沒有化成人形前就有耳聞了,鶴青帶兵平亂,本來勢如破竹,順風(fēng)順水,后來苡安不守規(guī)矩,擅自喬裝混入天兵之中,行兵路徑就變了,似乎還被圍困了幾日,足有小半個月才得勝而歸。

  看來當(dāng)初在蠻荒一定是發(fā)生了一些什么事,才會讓鶴青徹底厭棄苡安,這么親和的人都疾言厲色起來。

  “別忘了你答應(yīng)過我什么,當(dāng)初我可以放過你,可你今日竟然傷了玄女娘娘的靈獸,此事若是沒有一個交代,恐怕難以服眾?!彼蹇〉奈骞偃缢蒲曇舻统林型钢鴩绤?。

  “殿下是想把我交給遣云宮?”苡安似笑非笑道。

  胖仙君等為苡安求饒:“瓊?cè)A仙子畢竟出自天后的母族,與殿下一脈相承,若她真的進了遣云宮,那天后娘娘面上也不好看,求殿下再寬恕她則個。”

  不提天后還好,一提起天后娘娘,鶴青更是盛怒難消:“怎么?又搬出母后來了?母后絕不是包庇縱容之人!”

  眼看著場面有些難堪,最后還是永垣上仙出來說和:“武神殿下,苡安是我的學(xué)生,她有錯,我這個仙師也應(yīng)一同受罰,明日我就帶著苡安登門,親自向玄女娘娘致歉,若是得不到娘娘的原諒,到時候再將我們一并送入遣云宮受審,殿下以為如何?”

  永垣果然不愧是和稀泥的一把好手,他都這樣說了,鶴青自然也不好太駁他的面子,但又不肯輕易松口,只鐵青著臉一言不發(fā)。

  見鶴青不說話,永垣打算岔開話題:“殿下今日怎么到這里來?”

  “我?呃...”永垣這么一問,倒把鶴青給問住了。

  “我,我是來請醫(yī)師的,”鶴青說:“金烏鳥這兩日總是深夜啼鳴,白天又沒精打采的,飯也不肯好好吃,掉毛掉得厲害,我來,是想找個醫(yī)師幫忙看看?!?p>  “這...這么小的事還需殿下親自來嗎?”永垣疑惑,轉(zhuǎn)而又說:“老朽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聽聞殿下重傷初愈,還是應(yīng)該多休息才是?!?p>  鶴青道:“多謝上仙關(guān)心?!?p>  永垣看鶴青緊抱著我不撒手,也不嫌累,欲言又止:“這...這位...”

  鶴青直接道:“阿善受傷了,我自會帶她去彤云殿醫(yī)治,上仙不必掛懷?!?p>  說罷便帶著我離開了,留下眾人面面相覷。

  鶴青請了藥王洞的醫(yī)仙給我看病,我原不想這么興師動眾的,但他再三堅持,我也只好讓步了,醫(yī)仙替我清了瘡,敷了藥,又寫了調(diào)理的方子,鶴青反復(fù)與那醫(yī)仙確認我無大礙之后,才放他離開了。

  “你覺得怎么樣?”他坐在床頭,看著我問:“身上的傷還疼嗎?”

  我此時心境早就和在昆侖山時完全不同,哪里還能承受他這樣關(guān)切的目光,根本不敢與他對視。

  這是一雙含情目啊,只怕看貓兒狗兒都是深情的吧。

  他的心思我無法揣測,只好老實回答:“身上倒是無大礙了,只是背上還有些疼?!?p>  “背上?你背上也受傷了嗎?”鶴青連忙問。

  “不,”我說:“不是苡安弄的,我這幾日總覺得背不舒服,刺刺的,一摸還生疼?!?p>  鶴青說:“怎么不找個醫(yī)仙來瞧一瞧?”

  我心想說得容易,誰會去幫我請醫(yī)仙啊,我一個寄人籬下的小鯉魚精,西王母不過是看在師父的面上才收留我的,沒得惹人嫌,嘴上卻說:“最近課業(yè)多,給忙忘了?!?p>  “忙著煉真元丹嗎?”鶴青說,嘴角微微勾起,洋溢著一抹溫柔的笑。

  我更不好意思了:“你吃了嗎?傷有沒有好一些?”

  鶴青說:“我的傷已無大礙,你給的藥我會留在身邊的?!?p>  他深邃的眼眸如碧波般清澈,薄唇微抿,他的笑如繁星落城,漫若浮光,是這世上頂燦爛的寶貝。

  我撐著床,想坐起來,卻牽動了后背的傷,不禁呻吟了一聲:“哎喲?!?p>  “讓我看看?!柄Q青不由分說地褪去我的衣衫。

  “阿善,你這是長仙骨了!”鶴青欣喜道,手指沿著我的脊梁摩挲。

  “?。俊蔽也幻魉?。

  “你非天族中人,卻修煉天族的靈力法術(shù),本來就是有可能會長仙骨的,這說明你啊,要脫胎換骨,修煉成仙了?!?p>  “哦...嘶...”

  我聽了并沒有覺得有多高興,成仙也沒什么好的,還疼得很,鶴青溫涼的手指撫上去,卻像是觸了電一般,又疼又癢,我的背上和額頭起了涔涔細汗。

  “那你幫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蔽液鋈煌嫘拇笃穑么邕M尺道。

  鶴青似乎愣了愣,接著一陣子微風(fēng)在我脖頸后拂過,又酥又麻,果然是不疼了,我拱著后背,伸長脖子,下意識地向他靠了靠,心跳突突突地跳個不停。

  我倆都不說話了,氣氛有些微妙。

  這時,慕楓忽然闖了進來:“殿下我...”

  他看見我裸露著后背,與鶴青挨著坐在床上,旖旎的光景,曖昧又撩人。

  慕楓仿佛是看到什么恐怖場景,頓時臉色煞白,愣在當(dāng)場。

  “我,我,我過一會兒再來?!贝袅⑵讨?,慕楓以袖掩面,飛也似地逃走了,鶴青都沒來得及喊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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