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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狐狐不貍

第五章 滅門

問狐狐不貍 籮九九 2033 2020-09-16 14:04:01

  世傳青丘有靈醫(yī)者,起死人,活白骨,醫(yī)術(shù)高明,無論什么疑難雜癥都能妙手回春,可傳聞終究是傳聞,夸大其詞以訛傳訛,白弈并不是神。

  喜樂意識越發(fā)模糊,幾度昏厥過去之時,那道勝雪的仙袍出現(xiàn)在她腳邊,白弈瞟了一眼喜樂,三分驚俗,七分涼薄。

  喜樂的小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住那白衣,雙眼通紅哀求道:“師傅,徒兒犯錯了?!?p>  “師傅,救救他吧,徒兒求求你了,徒兒以后再也不調(diào)皮了,徒兒以后什么都聽你的,徒兒給你磕頭了?!?p>  白弈扶起喜樂,眼底閃過一絲無奈:“喜樂,為師都知道,這并不是你的錯?!?p>  喜樂胸口悶的眼淚直流:“不……不……,師傅,你不知道,都是我害的,都怨我,我就不該去人間走這一遭?!?p>  白弈眸子暗沉,心疼的抹去她的眼淚。

  她是他的執(zhí)念,也是他在凡間最后一點(diǎn)的念想,時光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不知不覺中原來都已經(jīng)等了一千多年了。

  后來的后來,老太祖語重心長的問白弈:“白弈,你當(dāng)真放下了?你當(dāng)真舍得嗎?”

  白弈看了眼遠(yuǎn)在天邊的孤鴻,愣了足足半響之后,臉上又換上那副云淡風(fēng)輕的笑。

  他答:“人也非,物也非,事事非,往事不可追?!?p>  是深夜,伸手不見五指,天上下起了雨夾雪,滂沱的雨雪將街巷沖洗的零零落落,隱隱有血跡滲了出來。

  喜樂和白弈趕到肖府時,已經(jīng)是一片狼藉,殺伐接近了尾聲,暗紅色的血水沒過腳踝,只剩那昏黃的燈籠在風(fēng)中孤零零的搖曳。

  喜樂被嚇壞了,走之前明明一切都還好好的,怎么短短時間就變成了這樣,肖離愁在哪?她不敢多想。

  她踏著一地血水沖了進(jìn)去,一遍又一遍的喚著他的名字。

  最終在橫尸遍地青磚地板上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肖離愁跪坐在地上,披頭散發(fā),渾身都在微微戰(zhàn)栗著。

  喜樂心像被撕裂了一般,無力喚他:“肖離愁!”

  男子麻木的轉(zhuǎn)過頭,臉色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那雙迤邐的桃花眼變得空洞到黯淡失色——掛了兩行血淚。

  喜樂如遭雷擊,驚慌失措的沖過去緊緊抱住他,冰冷刺骨的寒意頓時襲滿全身:“肖離愁,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不好?!?p>  肖離愁雙手無力的垂在腳邊,眼神渙散久久不能聚焦,要是他早醒來半刻鐘,便不會是這下場了。

  如今,他懂了,他終于懂了,只是太晚了。原來阿爹說的都是真的,肖家敗在了他的不可一世,敗在了他的意氣風(fēng)發(fā)之下。

  他聲音嘶啞,再沒有力氣為懷里的姑娘拭去眼淚:“傻瓜,怎么會是你的錯。”

  不,就是她的錯,要不是她為了一己私心答應(yīng)了老將軍的請求,結(jié)局也許就會不一樣。

  前幾日便是陰謀的開端,老將軍讓喜樂帶肖離愁去逛花燈,從一百軍棍到墻院倒塌全都是精心策劃的計謀,他神情凄苦的哀求喜樂。

  “喜樂姑娘,肖家的祖先是陪著皇太祖開國的元勛之首,到底功高蓋主位高權(quán)重,皇上早已起了殺心,除掉肖家是遲早的事,肖家三代單傳,老夫不能讓唯一香火斷送在我手上?!?p>  “吾兒深得民心,天子斷不敢輕舉妄動,只怕圣旨下達(dá),忘憂違命抗旨不從,做了回真的亂臣賊子,喜樂啊,老夫這輩子沒求過什么人,你既是忘憂看上的人,老夫也愿信你,老夫懇求你救救忘憂吧。”

  老將軍苦苦哀求,喜樂面露難色一顆心搖擺不定,難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嗎?要是肖離愁醒了過來,她又該如何交待?她這不是在害肖離愁嗎?

  她怎么可以,又怎么下得去手。

  到底是當(dāng)年的獵人一語成讖,她是來以怨報德的。

  幾度哀求無果,老將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臉色鐵青:“喜樂,況且,你舍得嗎?”

  對,她舍不得,所以答應(yīng)了。

  青丘古書上怎么寫的是人類陰險狡詐呢,明明是喜樂這只狐貍,這些事情,她不想對肖離愁說,也不敢說。

  這一夜雨水帶走了惡鬼呼嘯埋藏的冤屈,也帶走了那個劍眉星目不問世事的少年。

  白弈醫(yī)術(shù)并非浪得虛名,幾副藥下來,肖離愁后背那猙獰的棍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愈合。

  他走之前,囑咐喜樂:“喜樂,人心本就涼薄善變,肖離愁現(xiàn)這般遭遇,你不可大意?!?p>  白弈眸子暗了暗,帶著幾分祈求和諱莫如深:“喜樂,跟師傅回青丘好不好?”

  喜樂看了眼榻上沉睡的少年,臉色蒼白如紙,她堅定的搖了搖頭:“師傅,他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我想陪著他?!?p>  白弈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答:“好,你陪著他,我便陪著你?!?p>  肖離愁醒來那日,喜樂不在身旁,冰冷刺骨的寒風(fēng)透過窗戶吹了進(jìn)來,他卻不覺得冷,雙眼麻木的盯了窗外灰暗的天空,看了好一些。

  肖離愁聲音苦澀,他看著白弈道:“白公子,我們做筆交易如何?”

  白弈坐在窗邊品茶,窗外傲雪凌霜的紅梅林已經(jīng)落了一地,勝不過寒冬,真是可惜這片梅林了。

  他嘴角笑了笑:“這筆交易若是有關(guān)喜樂,不牢你說,我自會處理好?!?p>  肖離愁輕輕咳嗽幾聲:“白公子,帶喜樂走吧,遠(yuǎn)離洛陽,遠(yuǎn)離靈越國,越遠(yuǎn)越好。”

  看著門外撐著腦袋望著天空發(fā)呆的喜樂,白弈驀地放下茶杯,道:“肖離愁,你乃靈越國鎮(zhèn)國大將軍,你若如此,受難受苦的必是百姓,你如何舍得?”

  “舍得如何?舍不得又如何?我別無選擇,只能兵以弭兵,戰(zhàn)以止戰(zhàn)?!毙るx愁聲音涼薄且堅定,他閉了閉眼,又道:“照顧好喜樂?!?p>  肖家滅門不久之后,皇帝便急于昭告天下,肖家獨(dú)子肖離愁降職貶官禁足于將軍府內(nèi)思過數(shù)日,不得皇命,不得踏出將軍府半步。

  一夜之間,繁華熱鬧的將軍府變的蕭瑟敗落,門口竟成了乞丐的落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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