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的好“落葉歸根,入土為安”而此時這幅棺,明顯是有人不想讓它接著地氣。
“莫不是現(xiàn)在想要退縮吧?”一直未曾說話的劉麻子嗤笑一聲,說著就要上前獨自開館。
“待在那!”一人眼珠一紅,蹭的一聲抽出把一尺余長的殺豬刀,就著火把的亮光,刀鋒凌冽。
劉麻子攤手,往后退了幾步。
兩兄弟對視一眼,互相鼓勁,不祥之物固然可怕,可比之窮困潦倒還是后者更令人恐懼一些。
“干了!”兩人一左一右站定再棺材兩邊,抽出鐵鍬照準(zhǔn)鎖鏈連接處狠狠一劈。
“咣當(dāng)”或許是鎖鏈在此地時間太長,居然應(yīng)聲而斷。
二人鼓足了勁,夢想中的寶貝就在眼前,接連幾下七八條鐵索全部被斬斷。
“轟?!惫讟〗K于落地,激起一大片塵土,只聽聲音,便知這副棺槨極重,與尋常棺材大有不同,其內(nèi)絕對有數(shù)量驚人的陪葬品。
二人未等塵埃落地,赤紅著雙目抽出家伙就砸向棺蓋處。
奇怪的是,不管他二人如何用力,棺蓋都紋絲未動,似乎其中有什么機(jī)關(guān),人在外面打不開。
“你!劉麻子你最懂這個,過來看看為何打不開!”
一人用尖刀指著他,似乎他敢說個不字,下一刻就要給他捅幾個窟窿一樣。
“好,讓我來看看?!眲⒙樽右荒樞σ?,毫無懼色,大步走上前來。
“你二人舉著火把,讓我仔細(xì)瞧瞧。”
“我可告訴你,別?;樱 狈磐旰菰?,二人還是乖乖舉著火把,照亮了棺槨四周。
劉麻子低頭,細(xì)細(xì)研究起了棺蓋上的花紋,二人眼都不眨,生怕錯漏什么細(xì)節(jié),被這貨占了先機(jī)。
眼看火把將要燒盡,劉麻子還在那里揣摩研究。一人忍不住道:“大哥,我有些尿急,你先看一會兒?!?p> 見另一人點頭,這才摸了摸腰間的尖刀,走到角落處松了腰帶。
“唰唰唰~噗噗噗~”聲音一變,他覺得有些不對,像是水流落在布匹之上的聲音一般,低頭看去,火光搖曳之下像是個人躺在那里。
火把湊近之后,果真是一個死人,面朝地面橫躺在墻角邊。
死人并沒什么稀奇,干他們這行的見的多了去了,只是這具尸體上穿的衣裳,有些眼熟。
他細(xì)看了幾眼,突然回頭看向棺材處,再次確認(rèn)一番后,瞳孔瞬間縮成針尖大小。
“這,這不是劉麻子的衣裳嗎?怎么會在這里!”
穩(wěn)住心神,顧不得擦去額角的冷汗,伸腳一撥拉,死尸仰面朝天翻了個個兒。
尸體臉上布滿了笑意,像是死的極為安詳,面色蠟黃,兩只黑窟窿正死死盯著他,不是劉麻子還能是誰!
“大哥!小心!”他只來得及驚呼一聲,其兄一臉疑惑的轉(zhuǎn)過頭來,還未等他搭話,棺蓋突然開了一道小口,絲絲白霧滲出。
一個六尺高百十斤的大男人,就這么硬生生被撕扯進(jìn)去,沒傳出一絲慘叫。只剩骨頭斷裂之聲在墓室內(nèi)回響。
男人渾身僵硬,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可不管他如何使勁,雙腳硬是邁不出一步,只能眼睜睜看著另一個和劉麻子一模一樣的鬼東西直起身,一步步朝他走來。
接著它的整張臉就像熱蠟一樣融化,扭曲,臉皮坨成一塊拽著身體上的其余皮膚一起掉落在地上,被剝了皮的‘劉麻子’笑意依舊,瘆人,詭異,再無當(dāng)初平和無害之感。
棺內(nèi)純白霧氣再度涌出,緊貼地面,他的眼珠不斷顫動透漏出深深的恐懼之意,渾身抖如篩糠,大量嘔吐物止不住的從嘴里涌出,混合著淚水滴落滿地,下一刻男人手一松火把跌落在腳邊,滅了……
墓室內(nèi)又一次恢復(fù)沉寂。
城內(nèi)。
棺材鋪內(nèi)早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只等官差將尸首送來,入殮之后便可起棺,送往墳地安葬。
尋常人家出殯自然用不到他們,不過李氏一家人再無親友存留于世,加上橫死更是無人愿接,生怕犯了忌諱。
官府無奈,只能再度準(zhǔn)備銀錢尋找合適之人,張信安與大掌柜商量過后就應(yīng)了下來。一來二去幾年來但凡橫死者,都由他們處理。
每回每人都能領(lǐng)到十文錢,也算不錯。
“呦,劉大娘?!?p> 門口坐著的虎子一下站起身來,來者正是他的鄰居——劉翠,今年七十有三了。
劉翠目不斜視,并未理睬他,直愣愣的走進(jìn)鋪子,行走時渾身關(guān)節(jié)像是被定住一般,極其僵硬。
見張信安望來,劉氏嘴巴咧開,露出一副凄慘的笑容,指了指后鋪慘色更盛,沙啞道:“我要一副棺材。”
張信安心里一突,他看的真切,劉翠開口時,雙唇間有些許粘稠之物粘連,一說話又有股惡臭撲面而來,這味道他很熟悉。
“黃門,看看眼前這人是死是活。”
張信安面露微笑,不動聲色。
“是個死人,已死了三日左右,不太好對付?!?p> 黃門不咸不淡的聲音應(yīng)證了他的猜測,此時清寧不再身邊,他不敢露出絲毫破綻,面上依舊笑意盎然,平穩(wěn)道:“大娘要什么料子的?多大尺寸?!?p> 劉翠靜靜的站著,身形一動不動嘴一張一和出聲道:“七尺大館,黃原木板材,記住要雕蓮刻鳳。”
“好,先付定金,共十兩銀子,大后天可取?!?p> “多謝掌柜?!眲⒋渎冻鼋┯驳男θ?,從腰間取出錢袋,仍在柜臺上,轉(zhuǎn)身離去。
張信安松了口氣,從剛才劉氏進(jìn)店他就一直在觀察,前后半盞茶功夫,店內(nèi)陰冷之意越來約重。
掂了掂錢袋,不多不少正好十兩,就像劉氏事先就知道多少價錢一般。
搖搖頭,他沒再瞎琢磨,而是同黃門交流起來。
“能看出她是什么東西嗎?”
黃門沉聲道:“我現(xiàn)在還太虛弱,很多功能沒有恢復(fù),這只詭異給我的感覺應(yīng)該比城內(nèi)的不少人都要強(qiáng)得多?!?p> 張信安明白了,也打定主意若是劉氏不來招惹他,他也犯不著讓清寧冒上風(fēng)險。
酉時一刻,便聽到街上傳來呼喊。
“掌柜的,來搭把手?!?p> 張信安瞄了一眼,是一名不認(rèn)識的小捕快,獨自推著木輪車,臉上全是汗水,累的夠嗆。
在幾人幫助下蒙著白布的四具尸體都搬了進(jìn)來,小捕快連口茶水都顧不上喝,只說了句“有勞了?!?p> 便放下銀錢匆匆離去。
至始至終,幾人都未曾見到白布包裹下是什么模樣,只不過見那小捕快溜地這么利索,心里也有些沒底。
“虎子,你們幾人先將后鋪的棺材搬到院中?!?p> 等幾人離開后,張信安和裴勇四目相對,場面一度尷尬。
最后還是由張信安上前揭開白布。
一旁的裴勇只瞟了一眼臉色霎那就白了,雙眼再也挪不開,最后艱難合上眼皮,雙腳一軟,險些坐到地上。
不光是他,就連張信安早就做好了準(zhǔn)備,可看到遺體的剎那,心臟依舊猛地一縮,連忙合上白布,不忍心再看。
“安哥,這,這也是枉死?”裴勇臉皮發(fā)麻說話都有些結(jié)巴,枉他活了三十多,也經(jīng)見的多了,可這等駭人的模樣,他還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官府說是那就是,我們只管拿錢辦事,不要多想,記住這幾日晚上少出門?!?p> 裴勇忙不迭點頭,這道理他也懂,強(qiáng)忍著懼意,呼喊起其余幾人來。
“虎子,你個糙貨,停當(dāng)了沒?天可馬上就要黑了?!?p> “好了,好了?!?p> 虎子滿頭大汗跑了進(jìn)來,伸手就要揭開白布查看,不料被裴勇一巴掌拍開,胳膊上立馬顯現(xiàn)出一道紅掌印。
虎子小小的眼睛里充滿了大大的疑惑,不解的看向裴勇,嘀咕道:“裴叔……”
“看不得?!迸嵊轮换亓艘痪洌⒆記]再問,兩人將布裹好,搬進(jìn)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