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拿命博的太子申
“嚴(yán)緩聽令?!蓖蝗话岩磺欣眄樍说奶由?,一挺身軀。
“末將在?!?p> “命你帶上守將毛五,速速將城中千夫長以上的所有將領(lǐng)召至此處,此命令不得外傳。尤其不能讓那些留下的秦國民夫看出端倪?!?p> “喏。”
如果說直接調(diào)兵遣將的搞大動作,容易讓魏惠王理解成‘故意在河西破壞秦魏聯(lián)盟’!那么身為代理朝政者,只是簡單的巡查河西防務(wù),就不會讓魏惠王有太大的不滿了。
朝中無事,憂心河西,巡至河西發(fā)現(xiàn)防務(wù)松懈,故而責(zé)令改之。
如此一來,哪怕秦軍不在這段時間進(jìn)攻,回梁之后,也有理由面對魏惠王。
嚴(yán)緩知道事情的嚴(yán)重性,特別是聽了太子申的一番長篇大論之后。所以,他的動作很快。
不多時,軍中副將、驍將等大小將領(lǐng),連同唯一一個千夫長毛五,共七人,全部來到了議事堂。
天色早已黑沉,議事堂里因為無人打點,此時只有四個小火盆,在幽幽的浮動著火苗。
嚴(yán)緩是最后一個進(jìn)入,順帶的,他將門給關(guān)上。
“嚴(yán)緩?我當(dāng)是誰呢,原來找我們來的是你。”跟隨公子卬去了秦軍營地,又回來的烏將軍,第一個開口,語氣帶著不屑。
“本將奉命,來河西巡查。時間緊迫,打擾了諸位將軍的雅興?!眹?yán)緩道。
“別在這賣關(guān)子,你知道今日這城中為何這般熱鬧?”
烏將軍似乎玩的太過興奮,故而擺出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模樣,“卬公子今日訂婚,全軍將士一同慶祝。怎樣?嚴(yán)將軍吃杯酒再走可好?”
“軍中帶頭酗酒,你們也配做將軍嗎?如果秦軍趁機攻城,豈不一攻既破。”
“秦軍攻城?呵呵,你怕是不知道,本將剛從秦軍營地回來不久,秦國將士也都在吃喝慶祝呢。卬公子尚還在秦軍中,跟那公孫鞅探討秦公小女呢?!?p> 烏將軍這一副懶散不屑的樣子,惹的嚴(yán)緩也是怒了,呵斥道:“秦軍如何,本將管不著??赡銈兊乃魉鶠?,待本將回梁之后,一定如實稟報王上?!?p> “嚴(yán)緩!你可要想清楚了?!睘鯇④娨矊⒛樕系男θ菀皇?,冷哼道:“秦國上下都在想著法的討好王上,卬公子回去若將喜事告知王上,再稟明王上嚴(yán)將軍這是誠心污蔑,你以為王上會信誰的?”
同為魏軍將領(lǐng)的兩人,眼瞅著就要爭吵起來。
可其余的將軍,一個個的不是微笑著看戲,就是自顧自的扣著牙縫里的殘碎。
而就在烏將軍伸出一指指向嚴(yán)緩的時候,眾人的身后,隱藏在黑暗中的人,突然開口:“巡使所到,猶如王上的雙眼所致,這就是你們面見巡使的態(tài)度嗎?爾等身為大魏將軍,食君俸祿,難道就是如此聚在一起,來蒙蔽王上雙眼的嗎?”
烏將軍等人本以為議事堂再無他人,此刻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無不心中一驚。
尤其是,這聲音鏗鏘有力,不卑不亢,還帶著絲絲寒意。
“何人在此裝神弄鬼?出來?!备睂埬坏哪樕怀?,一手壓著劍,邁步就往黑暗處走去。
那人也迎面從黑暗中一步步的走出,臉色陰冷。
待張幕看清楚是太子申時,整個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氣,愣住。
早就知道不對勁的毛五,恭敬的站在一旁,低著頭,小心翼翼的。
烏將軍等人則往前走了兩步,疑惑的看著張幕。
正要開口時,只見張幕慌亂的單膝跪地,拱手行大禮:“末將不知是太子前來,還請?zhí)于H罪。”
太子申斜眼一撇,沒有搭理張幕,依舊一步步的走著:“方才,是誰口出狂言的?”
一瞬間,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烏將軍。
烏將軍心中咯噔一下,頭上直冒冷汗:“參…見太子!太子,剛才那些話,可……可都是卬公子的意思?!?p> “烏將軍,拿公子卬嚇唬本太子?”太子申走到烏將軍的面前,看著他的雙眼笑了笑。
“諸位將軍聽好了。王上因為諸位當(dāng)將軍的無能,心中憋悶,現(xiàn)今在河?xùn)|狩獵,舒緩心情,特命本太子主持朝中一切事物?!?p> 太子申每一句都說的格外清楚,直入人心。
說完,太子申彎腰看著烏將軍,憋出一個和藹的微笑,“本太子今日就是公子卬就地正法,王上追問,頂多也就是這太子不做了。將軍拿公子卬唬我?”
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這話說的一點不錯!
烏將軍整個人癱軟在地,就如同一灘爛泥一樣,“太子……太子恕罪,末將哪敢用卬公子嚇唬您!冤枉,冤枉啊……”
“冤不冤枉都無所謂,本太子,只是想讓將軍死個明白?!闭f罷,再也不管烏將軍的求情,冷冷道出一字:“殺。”
早就被這烏將軍氣了一肚子火的嚴(yán)緩,噌的一下拔出佩劍,二話不說走到烏將軍身邊,對準(zhǔn)了要害,一劍刺穿。
鮮血還在不斷流淌,太子申已是一聲怒吼:“眾將聽令?!?p> “末將在?!边@一刻,再也無人敢出言放肆。
“從此刻起,嚴(yán)緩為陰晉守軍主將,所有人,必須服從他的命令,但有不從者,殺無赦。”
“喏?!?p> “都先出去吧,稍后嚴(yán)將軍會告訴你們該如何做。記住,議事堂的事任何人都不得議論。諸位將軍不知勸告公子卬,還縱容將士們飲酒作樂,若不想被軍法處置,就看你們表現(xiàn)的如何了。”
等眾將出門之后,太子申將嚴(yán)緩見到身旁,貼耳,低聲說道:“讓城西練兵場的兵將繼續(xù)下去,但酒得換成水,有人問起,就說酒水不夠喝,一定不能讓那些民夫看出破曉。城東練兵場以及各處房舍里的,該停的停。還有城中糧草、城防器械……”
……
秦軍營地。
雖說如今的酒酒精含量低,很難醉人??梢贿B兩個時辰的飲用,也讓公子卬變成了醉醺醺的模樣。
另外還有隨同公子卬前來的那幾個兵衛(wèi),在一個時辰前,他們實在拒絕不了秦軍的盛情,以及美食的誘惑,加上公子卬對他們的松懈管制,此時,幾名兵衛(wèi)也被秦軍一輪接一輪的攻勢給灌趴了。
大軍中央的主位上,公子卬迷迷糊糊的揮舞著一支手臂:“畫,畫!本公子要……要回去了。多謝…大良造盛情款待……”
“畫?可是呦公主的畫?”公孫鞅在邊上輕笑著。
“對……”
一番哼哼唧唧后,低頭趴在幾案上的公子卬,就這樣睡著了。
半個時辰之后,熟睡中的公子卬,連同幾個兵衛(wèi)被分別抬到了五輛馬車上。
來回忙碌的秦軍中,司馬錯長長的呼出口氣,轉(zhuǎn)對車英道:“終于給放倒了!這個公子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還真想娶呦公主了!”
“他若真有疑心,大良造這計策豈不得改改了?!避囉⒌?。
正說著,公孫鞅已經(jīng)從遠(yuǎn)處走來:“都辦妥了嗎?”
“妥了?!?p> “好?!惫珜O鞅點頭,“我已經(jīng)讓景監(jiān)安排將士滅火入睡。司馬將軍,你按照先前說好的渡河,讓之前趁著酒宴熱鬧那會渡河的兩萬將士都在地上趴住了,任何人不得暴露行蹤?!?p> “喏?!彼抉R錯拱手離去。
就在原地的車英看了一眼消失在忙碌秦軍中的司馬錯,隨后轉(zhuǎn)對公孫鞅道:“還有必要讓部分將士裝作入睡嗎?他們也未曾飲酒,知道這是要進(jìn)攻河西,那里還睡的著呢。我們是不是太謹(jǐn)慎了?”
“獅虎博兔尚用全力,何況是兩國交兵呢!”公孫鞅略顯疲憊的輕咳一聲,“就是躺著說悄悄話,也得躺在那。一場戲,還是有始有終的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