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2章 這個世界好有趣啊
瞧瞧這說的什么混賬話。
女子凝氣成掌,破風(fēng)直劈下來,樓道照明燈被震得噼啪破碎,藍(lán)靈境威壓釋放,洪水般傾瀉奔騰而出!
安清韻結(jié)陣堪堪抵擋住攻勢,卻也免不了被掌風(fēng)波及,自唇角溢出猩紅的血。
原來境界之間的鴻溝如此巨大。安清韻伸手扶住燈柱,才不至于兩眼發(fā)昏摔下樓去。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根本沒有脫身的辦法。
只能祈禱“放心不下”她的那誰快點趕過來。
要痛死啦!
那女子卻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掌,“我用了六成功力,……你怎么可能擋得住……”
語畢抬起頭來,臉上神情錯額,竟是被刺激到了一般直沖上前,伸手掐住安清韻的脖梗,猛然發(fā)力!
安清韻被抵到墻上,能感到某種強大的力量正在向她們靠近。
視線漸漸模糊起來,嚴(yán)重缺氧讓她難以集中注意力。只能強撐著運氣締結(jié)指印。
打不過吃個虧是小事兒。
要是丟了命就玩大了。
安清韻模糊著視線看著樓梯的高度,腳尖勉強觸地,一式長虹鬼吟便擊于那女子的腹部。
女子吃痛悶哼出聲,手上的力道松懈。不過微愣,又氣急敗壞地另起一拳直轟過來!
安清韻向后倒去,避開拳風(fēng),順著樓梯狠狠跌落直下——
痛是真痛。
尖銳的痛意幾乎讓她無法集中精力,安清韻大口大口地吸著氣,勉強抬起頭來。
那女子伸手扶墻,難以置信地注視著自己的腹部。
殷紅的血順著她雪白的大腿往下流。樓道的燈都破碎了,只有樓上吊燈閃爍出微弱的光。
光從頭頂照下來,在女子眼下投射出一大片陰影。
漸漸看不清她的眼睛。
安清韻腦袋脹得厲害,她能感覺到自己傷得很重。
眼前陣陣發(fā)黑,那女子又是一擊卷著風(fēng)直劈下來——!
然后,然后就是水一般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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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清韻想起了好多事。
她以那女子的身份存在時的往事。
那時她還不知道宋延川的真名,只知道藥峰那位長老去亂葬崗三日未歸,天衍宗的高層們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她沒辦法,只好動身去亂葬崗請人回宗。
原來尸山不是一堆死人的墳?zāi)埂?p> 只有或完整或殘缺的尸體。
尸臭熏天。
盡管周身罩了結(jié)界,安清韻還是止不住的干嘔。
那是她穿越到靈界的第一年,傀儡術(shù)和琴藝都精進很多。她學(xué)會了御劍,學(xué)會了煉藥,養(yǎng)一只好大的白孔雀當(dāng)坐騎,還收了兩位弟子。
越來越不容易穿幫,她正在變得越來越像圣女。
但看著遠(yuǎn)處黑壓壓的烏云,安清韻過了好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自己流淚。
好不容易高考結(jié)束,她好不容易準(zhǔn)備開啟自己的人生。
為什么要忽然之間把她塞到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沒有法律,沒有人權(quán),沒有倫理道德,也沒有朋友……
她甚至只有適應(yīng)圣女這個身份才能活下去,適應(yīng)任何人的跪拜,適應(yīng)禁止喜怒的人生,也適應(yīng)所有的高處不勝寒。
哭著哭著,安清韻聽到滴滴嗒嗒的雨聲。
她抬起頭,看見雨滴暈開在金黃色的結(jié)界上,又順著結(jié)界滑落下去。
雨水和著黑紅的血水流淌,安清韻干脆撤了結(jié)界,淋著雨,淡淡注視雨幕中朦朦朧朧的尸體。
“你是不是瘋了!”
不由分說,手腕上力道一緊,安清韻濕漉漉地撞進了凌清羽懷里。
冰涼的雨水被結(jié)界隔開,少年捧起她的臉,劍眉微蹙,“宋延川愛回不回用得著你來找他!”
原來那位藥宗長老叫宋延川嗎?
安清韻抬起手來擦了擦眼睛。
偷偷哭什么的被徒弟撞見……
太丟人了。
“……你哭了?”凌清羽微愣,聲音溫柔下來,“清韻,你怎么了?”
安清韻搖頭。
鬼知道她怎么了。
對啊,她怎么了?
“哭一會兒吧。”凌清羽將她冰涼的手攥進手里,“只是別淋雨了?!?p> 安清韻還是搖頭。
她情緒失控的情況少有,現(xiàn)在已經(jīng)緩過來了,想哭都哭不出來。
“沒事。”安清韻擺擺手,“你在來的路上看見宋長老了嗎?”
凌清羽頓了頓,半晌才“嗯”了一聲,“我?guī)闳フ宜!?p> 這亂葬崗怨氣深重,雨幕下更顯得陰森。宋延川竟舒展開手腳躺進腐尸之中,淋雨,只是淋雨。
直到安清韻走近,他才緩緩轉(zhuǎn)動眼珠看過來,慘白著一張臉,比尸體還像尸體。
“宋長老,你……?”
宋延川瞇起那雙鳳眼,似乎并沒有認(rèn)出安清韻,只是繼續(xù)仰頭望天。雨點不是輕柔地落下,而是發(fā)了狠地、誓死如歸地往下砸。
他慢慢坐起身來,攤開雙掌,低頭凝望著自己的掌心。
“……殿下?!甭曇舯挥昱牡孟∷椋牪徽媲?。
宋延川緩緩將雙手握拳,他哭著:“這個世界真他娘的,好有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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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清韻是在天衍宗醒來的。
醒來發(fā)現(xiàn)臉上全是淚痕。
哦,原來自己也不是什么委屈都能受的。
莫名其妙穿越就算了,還回到原來的世界就被沒理由的網(wǎng)暴。
所有秩序都被打亂,那正牌圣女還把怨恨都發(fā)泄在她身上。
你說這都是什么運氣。
什么運氣才能惹上這么一連串傳說級的倒霉事兒。
安清韻攏了攏披肩下床,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長時間,但身上的傷是好得差不多了。
房間的擺設(shè)很低調(diào)素凈,門外吵吵嚷嚷的,能聽到兩位女子的爭執(zhí)聲。
一個清清冷冷的:“凌師兄帶回來的是什么矜貴人物,連我都不能進去看看?搞什么!金屋藏嬌嗎?”
是黎洛璇。
這聲音太有辨識度了。
另一個卻溫溫柔柔:“洛璇姑娘別為難我了,我做不了主的?!?p> 聲音還挺熟悉。
黎洛璇輕輕笑了聲,“你來宗門多久了?”
“回姑娘,弟子進宗不過半月余?!?p> “什么血脈?”
女子依舊不卑不亢:“不過是普通水系血脈?!?p> “那半個月就升入內(nèi)門,你可真是好手段?!崩杪彖湫α寺暎庩柟謿獾?,“別忘了是誰把你提到內(nèi)門的。圣尊的人,就別想著攀白帝的關(guān)系?!?p> 安清韻褪下披肩,找了件素白袍子披上。
話說,她怎么聽出了點“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的味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