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監(jiān)軍,這是關于刑關戰(zhàn)役的軍報,請您過目?!睂戃妶蟮男≤姽匍L得圓頭圓腦,恭恭敬敬把薄薄的一頁紙遞給趙月。
趙月一目十行地掃了幾眼,凝眉,把軍報往桌子上一拍:“你這寫的是什么?陳吟嘯他好好守刑關了嗎?他會打仗嗎?我告訴你,如果刑關不是他鎮(zhèn)守,而是——而是隨便哪位將軍坐鎮(zhèn),都不會丟!里面的百姓就不會死!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嗎?你知道屠城意味著什么嗎?還有,你知不知道刑關的重要性?你看看你寫的東西,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丟的就是個小土包呢!那是一座關隘!你知不知道刑關貯存了多少糧草?刑關是我們的糧倉??!刑關丟了,我們吃什么?幾十萬大軍吃什么?你不告訴李——咳,皇上,沒有糧草加急運過來,潼城和鄴關駐守的幾十萬大軍都去喝西北風嗎?還是你能把糧食搶回來?我告訴你,報喜不報憂不是這么用的!”
小軍官年紀小,哪被這樣罵過?嚇得雙腿發(fā)軟,跪下不住磕頭:“監(jiān)軍饒命,饒命!小人罪該萬死?!?p> “起來起來,不治你的罪?!壁w月三下五除二把軍報撕了個粉碎:“你下去吧,這份軍報我自己寫?!?p> “是?!?p> 趙月飽了飽筆,把宣紙鋪開,工工整整地開始寫軍報。她的字本來就好看,寫的時候,雖然生氣陳吟嘯沒有用,卻也能寫出幾分沉痛的意味來。趙月文采好得很,幾日的事有詳有略,寫得清楚又漂亮。剛落完款,準備蓋上大印,白沓就進來了。
“大帥。”趙月站起來,叉手施禮。
白沓回了個禮:“聽說監(jiān)軍大人親自寫的軍報?”
趙月拿起軍報,雙手呈上,輕輕一哂:“不錯,正要請大帥您過目?!?p> 白沓認認真真讀了一遍,斟酌著開口:“趙監(jiān)軍,這份軍報最好不要這樣寫??v然陳侍衛(wèi)丟了刑關,他也已經犧牲了,逝者已矣,不能如此輕率地歸罪于他。”
“可是大帥,刑關難道不就是因為陳吟嘯才丟了嗎?”趙月不服氣。
“陳侍衛(wèi)也守了這么多天啊,也不是一點功勞都沒有?!卑醉承宰訙睾?,說話將就有理有據,不爭不搶,是最容易勸動趙月的那一種人。
“守的時間久有什么用?”趙月眼眶通紅,死咬牙關把眼淚忍回去,“還不是沒了!刑關那么多人,都死了!如果不是他……那么多人!”
“這筆賬,要算到北燕頭上,而不要往自己人頭上算!”白沓聲音威嚴十足,“軍報不要這樣寫,心里有氣,撒到北燕去。”
趙月狠狠抹了把淚,聲音發(fā)悶:“我明白。”
“還有,”白沓又補充道,“陳侍衛(wèi)家也是朝廷重臣,他這一輩就他一個男孩兒。他父親年過花甲了,幼子新喪,你不安慰他老人家?guī)拙洌€說他兒子是罪人,多不合適啊?!?p> 趙月聽了這句話,心中僅存的一點憤懣也沒了,她想起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