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聿好脾氣地看著那抹熟悉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笑著心想,真是,一點都不變啊。
程朔和趙月認識八年,關(guān)系很不錯,既是搭檔又是朋友。從起初的互相看不順眼一直慢慢磨合著,連皇上都覺得無法理解這兩個一見面就吵的八字不合的人是怎么變得關(guān)系這么好的。不過程朔一直覺得,趙月這個丫頭一點也沒變,甚至這八年脾氣有些越來越暴躁的趨勢,之所以能磨合得這么好,只能是自己在讓著她了。
說到第一次見面,其實不是在暗室,也不是在朝堂上,而是在……大街上,而且他們還打了一架。
那天程朔剛剛下朝,聽了半天老頭子吵架,頭痛欲裂,正想回家好好睡一覺,就迎面撞上了一個人,現(xiàn)在想想,當(dāng)時那個人應(yīng)該是受傷了,走路很不穩(wěn)。程南聿在朝地位很高,但是沒有正式的官位,所以既不騎馬,也不坐轎。心情正不爽,還被人撞了,他就非常不耐煩地一腳把那個“小伙子”踹開了,結(jié)果被趙月看見,兩個人先吵后打,非常丟人地在大街上鬧了一通。不過說“打了一架”也不準確,事實其實就是程朔被趙月摁著,狠狠揍了一頓。
很久以后,程朔才知道,那個被他踹了一腳的“小伙子”是趙月的手下,還是和她關(guān)系最好,最親近的一個小丫鬟,涔霜。那天女扮男裝去殺人,受了傷還被自己踹,回去躺了好幾天。從這個方面來看,像趙月這么護短的人,揍一頓真的已經(jīng)很輕了。
最最最讓程朔想一頭撞死的是,他當(dāng)天剛剛聽說自己的搭檔換人了,灌了一耳朵新搭檔有多么多么厲害的故事,晚上去暗室想見見新搭檔,琢磨了一整天這么和對方搞好關(guān)系,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正是白天揍了自己的人,還是個小自己七歲的女的!
一個晚上,皇上說的話程朔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滿腦子都是:“月下”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這么衰敗的地步了嗎?為什么一定要找個十四歲的小姑娘當(dāng)首領(lǐng)?哇,這個小姑娘說話好不客氣,好冷,太可怕了!我為什么要和這種人共事,我活膩了嗎?
……
趙月回到家,屈起手指在門上輕輕扣了五下,木門打開一條縫,里面影影綽綽地有燈光和人影。趙月?lián)崃藫犷~,一把把門大推開,邁步進去:“行了行了,別看了,一天天開門和做賊似的,能有誰來找你??!”?
“大小姐。”開門的小丫頭涔霜趕緊行了個禮,轉(zhuǎn)身把大門關(guān)好,“大小姐,您就小心一點吧!最近……不是又有什么藩國來使嗎?您成天在外面,太不安全了,萬一有人跟著,咱們不就麻煩了嗎。”?
“唉,麻煩……”趙月就著涔霜端來的水盆凈了手,身上的夜行衣脫下來,換上如同其他大家小姐一般的錦緞衣服,看上去還真的像一個普普通通,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小姐了。她坐到桌子旁邊,拿起茶碗喝一口,“你家大小姐我就是最大的麻煩!我要是能讓那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東西跟蹤,也就不用混了。再說了,那幾個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使臣也不可能把麻煩找到咱們這里來,咱們不是‘反賊’嗎,那群蠢材說不定還想拉攏咱們呢。不過嘛,他們的麻煩,我還是要找一找的。小霜兒,明天陪我去找一趟師兄,有活兒?!?
“是。”涔霜趕緊應(yīng)了一聲,壓了壓上挑的嘴角,“天不早了,大小姐趕緊休息吧?!?
趙月站起來,把寶劍摘下來遞給涔霜:“知道啦,去給我放起來。明天去找?guī)熜值臅r候把你的嘴收一收,別一天天的又跟他嗆,讓他在小徒弟面前丟人。否則的話,改天他找你麻煩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涔霜捂嘴笑了:“哎喲,大小姐!您能不能講講理啊,哪次不是他先說我的。真是的,偏心!”?
“煩人!”趙月假裝嫌棄白了涔霜一眼,“一天天的在我面前打情罵俏還有理了!就該把你丟出去和他們一樣找點活干,省的天天不干好事還嫌這嫌那,看得我心煩。”?
涔霜臉一紅,飛速把趙月的床鋪好就跑了出去:“您又說!我才不喜歡那個冰塊呢!您趕緊睡,不許打趣了!”?
“本來就是!”趙月看著被自己氣跑的小丫頭,樂了半天,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