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的時候,店外面只坐著莊文宇。
那天她去的晚,走的也晚,莊文宇要補課是提前離開,今天莊文宇整個小伙子直直站在她面前的時候,她才發(fā)覺這個比自己小兩歲的男孩子,有著和他哥近乎一樣的身高,基本要高出她一個頭。
“姐姐好。”
莊文宇站起來有些敷衍的問了聲好,然后坐了回去。
氣氛對何似來說還是一如既往的帶著尷尬,索性她都有些習(xí)慣了,拉開凳子坐了下去,等著莊文澈。
“吃我一拳!”
突然一個沙包從天而降,重重砸在了何似的肩膀上。
何似捂著肩膀輕聲低吟了一聲,揉著肩膀,抬頭看了看到底是誰。
前面不遠(yuǎn)處只有一個一米多高的小屁孩,穿的十分整齊,不過嘴上還掛著鼻涕。
“沈駱!過來道歉!”
莊文宇老遠(yuǎn)朝遠(yuǎn)處的那個小男孩吼道。
那個叫沈駱的男孩子也不服輸,過來撿走沙包,又跑出去很遠(yuǎn),向莊文宇吐著舌頭。
“你過來抓我,我就給她道歉,不然......”
沈駱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突然出現(xiàn)的莊文澈從后面一把抓住衣領(lǐng)領(lǐng)了過來。
“你怎么現(xiàn)在越來越不聽話了?!?p> “我沒有!”沈駱使勁掙脫著,不過折騰了半天也是白費力氣。
“你怎么不學(xué)學(xué)好呢,為什么不和別的小朋友一起玩,就你一天天往小區(qū)外面跑,在一群大朋友里面當(dāng)少爺,也不怕跑出來丟了或者被壞人抓去了?!鼻f文澈把沈駱領(lǐng)過了,在何似面前站好。
“我才不和他們玩,他們都是白癡,什么都不懂,就會吃!”雖然還是被莊文澈死死的拽著,卻始終沒有停下掙扎。
“你不可以這么說!”
“為什么我不可以,我就是不喜歡在小區(qū)里面,我不喜歡那個家,我巴不得被別人拐走去給別人當(dāng)小孩!”
說完沈駱咬了一口莊文澈抓著自己的那只手。
莊文澈也沒有想到他會這么來一下,突然的疼痛使他不得不松了手,手里的小屁孩就接機(jī)抱著自己的沙包跑掉了。
“你這小屁孩!”莊文澈望著他跑遠(yuǎn)的背影喊到,回頭整好看到了捂著肩膀的何似。
“沒事吧,他就是比較調(diào)皮?!?p> “沒事。他是誰???”何似揉了揉,沒有太大問題。
“一有錢人唄?!鼻f文宇在旁邊說道。
“你別插話!”然后被莊文澈打斷。
“他是我們小區(qū)里的一個小孩,整個小區(qū)后面有三排別墅區(qū),就差不多快二分之一都是他們家的。”
“那他家人呢,一個人在外面亂跑可不行。”
“他媽媽去世了,他爸爸經(jīng)常外出工作,家里只有他和他后媽,還有他后媽的一個孩子,他鬧脾氣不要人跟著,繼母也就真的沒讓人再跟著他了,任由他自己跑了?!鼻f文澈拉個凳子坐下。
“萬一出個什么事怎么辦?”
“他一個小孩子畢竟跑不了太遠(yuǎn),他爸這么有錢,這里人基本都認(rèn)識他,看他可憐,都對他不錯......”
......
“對你不錯,還不是因為看你可憐,不然你個連媽都沒有的娃娃,誰理你?!?p> “何似,你連個媽媽都沒有,我們不和你玩?!?p> “就是因為你媽媽不喜歡你,才不要你的?!?p> “哎呀小何似,你別生氣,你是你們之間最大的,他們就是說著玩玩的,不要介意?!?p> “就是,就隨便開玩笑說了兩句,怎么還哭了?!?p> “就是矯情。”
“......”
......
“何似?何似?”莊文澈搖了搖她,“你怎么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何似這才從回憶里面抽出身來,摸了下眼睛,眼角不知何時藏進(jìn)了一滴眼淚,“沒事沒事,對不起剛剛有點走神,沒有聽清楚你說什么了?!?p> “沒有聽到就沒有聽到,你怎么了,要是不舒服的今天先回去歇歇,明天再來也可以。”莊文澈安慰道。
“不用不用,我不能第一天上班來什么都沒干就回去吧。
“真的可以嗎?”他有些擔(dān)心。
“當(dāng)然了。放心吧?!?p> 嘴上是這么說的,身體也是這么做的,忙忙碌碌干了一天的活,不過腦袋里面無限次循環(huán)今天沈駱說的話。
“?。 ?p> 果不其然,走路想事情可不是個什么好習(xí)慣,意料之中的撞到了電線桿上。
“你今天不會被我打傻了吧!”
街角的那邊沈駱正得意洋洋的看著她狼狽的這一幕。
“你過來?!焙嗡普泻袅怂幌?。
沈駱站在原地沒動。
何似又喊了兩聲,沈駱等著沒車的時候跑了過來。
燈光下,何似才算第一次看清楚了眼前這個小屁孩。
他的皮膚很白,雖然現(xiàn)在臉上滿是泥垢但也不妨礙發(fā)現(xiàn)這個白到發(fā)光的皮膚。低低的,
笑起來還帶著兩個小虎牙還有兩個深深的酒窩。
“你臉怎么這么臟?”
“要你管!”
“現(xiàn)在還不回去一個人待外面干嘛?不怕壞人啊?”
“不怕!”沈駱仰著頭,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吃飯了嗎?”沈駱的肚子還在咕嚕咕嚕的叫著。
沈駱猶豫了兩秒,嘴硬的說道:“要你管。”
“算了,走吧我?guī)闳コ渣c東西吧?!焙嗡泼嗣蝰樀念^,雖然沈駱不怎么情愿,不過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沈駱也沒說什么。
說著,從包里翻出了張濕巾遞了過去,“擦擦臉吧?!?p> 沈駱接過去,撕開,在臉上隨意的擦了幾下,就放下了。
“你別急著丟,你這都沒擦干凈呢?!焙嗡茡屵^沈駱準(zhǔn)備丟下的濕巾,蹲在地上給面前這個滿面灰塵的小男孩細(xì)細(xì)的擦著臉。
“你好麻煩?!?p> “哪里麻煩了,不收拾干凈你吃進(jìn)去的飯都是臟的。”
“我又不用臉吃飯?!?p> “那手拿出來?!?p> 這個點,何似帶著他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一家開著的面館。
雖然沈駱有些抗拒進(jìn)去,但是抵不住不停亂叫的肚子還有何似的生拉硬拽,還是走了進(jìn)去。
“老板,來碗刀削面吧?!?p> “好嘞?!?p> “一碗才八塊錢,那能吃嗎?我就沒有吃過下一百的飯?!鄙蝰槻恍嫉目粗嗡?。
“愛吃不吃?!焙嗡瓶粗矍暗囊荒槻豢伤甲h研究這墻上菜單的沈駱,之前的同情一瞬間煙消云散,“我還同情你呢,咋倆的悲傷合著壓根就不是一個級別的,帶你吃飯簡直自作多情。你知道嘛,我在學(xué)校食堂每碗十幾塊的冒菜有時候都舍不得吃?!?p> “為什么?你爸爸不給你錢嘛?”
“小屁孩管那么多干嘛?!焙嗡魄昧艘幌律蝰樀念^,“看,你面來了?!?p> 老板把面端到兩人跟前,面的香味一瞬間鉆進(jìn)了沈駱的鼻子里,明明上一秒還在懷疑這么便宜的飯可不可以吃,這一秒口水都要流下來了?!?p> “這比我們家保姆做的面好吃多了!”
“你趕緊吃,吃完你趕緊回家,我也要回去了。”何似看了眼表,已經(jīng)要十點了,冬天這個時間,外面已經(jīng)很黑了。
“你回家晚你媽媽會擔(dān)心你嘛?”沈駱邊吃邊說。
“以前我兩分鐘不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里面都會著急,現(xiàn)在誰知道啊?!?p> “為什么,因為你長大了嘛?”
“可能吧,”何似笑笑,“那你呢?每天都回那么晚?”
“不想回去?!?p> “家里人擔(dān)心怎么辦?”
沈駱有些賭氣地說道:“寥阿姨不會讓我跑出這個地方的,這個地方里面都是熟人,他們都是寥阿姨的眼線,全部盯著我,所有人都覺得我是最安全的,才沒人擔(dān)心我?!?p> “寥阿姨是誰?”
“就是我爸爸的新老婆,寥鈺?!鄙蝰槻亮瞬磷?,“我吃完了?!?p> 沈駱繼續(xù)說著:“家里人都圍著寥阿姨的寶寶,沒人陪我玩,他們巴不得我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因為他們害怕我欺負(fù)小弟弟......”
何似沒有接話,沈駱停了一下,委屈巴巴的說:“我才沒有那么壞......”
“當(dāng)然了,我相信你?!焙嗡七€是摸了摸他的頭,這次沈駱沒有躲開。
“真的?”沈駱抬頭,兩個大眼睛盯著何似。
“當(dāng)然了?!焙嗡菩π?,“那你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你之后還來這里玩嘛?”
“你想我來嘛?”
“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愛來不來!”沈駱踢了一腳路邊的石子,心里猜想她還會來的吧。
“那我不來了之后?!?p> “算了,我也不嫌棄你,你要來也可以,下次我請你吃面,這個真的好吃?!鄙蝰槢Q定挽留一下,萬一真的不來了怎么辦。
“知道了知道了,我還沒嫌棄你呢,你還想嫌棄我?!?p> 這么一折騰,何似回去的時候已經(jīng)快要十一點了,按照約定,何似給莊文澈撥去了電話。
“你怎么回去那么晚?”
何似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倒先被莊文澈先說了。
“我碰到沈駱了,他一個人在路邊,沒吃飯我?guī)粤它c東西?!?p> “那小子,回家保姆指不定給他準(zhǔn)備了什么山珍海味等著呢,還坑你飯。”
“沒事,也就碗面?!焙嗡平忉尩?。
“哦對了,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剛剛好賀陽通電話了,他說他下周二早上就回來了,一會就要過來,坑咋們一頓火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