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做盤土豆絲(求收藏)
這夏天的雨似乎真的在和方華作對,稀稀拉拉的從學校一直到東華小區(qū),遠遠看見清一色的磚紅才漸漸小了起來。
煙云蒙蒙中那一抹磚紅,似勾動著方華的靈魂,這老舊的味道讓他無法自拔。
東華小區(qū)原先叫東華村,后來房地產漸漸火熱,東華村委會瞅準時機,從村里調撥出一部分土地,修建了四棟六層高樓,當時價格三千一平,但十年后這片區(qū)域經(jīng)過市區(qū)規(guī)劃,便會成為整個陽城縣的經(jīng)濟中心區(qū)。
抬頭看去,四棟紅磚樓的后面是綿延一片的平房,這些平房不需五年,便會被一排十八層的摩天高樓取代,東華社區(qū)將一舉成為陽城縣最富庶的社區(qū)。
林秋家就在六層高樓內,富庶之家。
在東華社區(qū)大門口的時候兩人自行分道揚鑣,方華推車自行車向前,腳下的水泥路慢慢被土路替代,最后成為一片坑坑洼洼的泥沼路,沒走幾步,自行車輪胎已被路面上的泥土塞的死死的,方華一深一淺的向前,當看到不遠處的垃圾堆時,驟然停住了腳步。
垃圾堆上塞滿了煤球渣,一些碎瓶子和破舊的塑料袋,若在以往,一過來便是一股刺鼻的臭味,眼前這場大雨消除了一切,可仍舊能夠看到黑水沿著垃圾堆的邊沿伸出來,混合著昏黃泥水,沿著村子里的街道向遠處流出。
河不大,卻占據(jù)了整條道路最中心,順著那條黃黑相間的小溪流向前看去,是一個勉強能夠容納三輪車前行的胡同,胡同口放著兩塊長長的大青石。
這石頭讓方華熟悉,記得他每天晚上都會坐在石頭上,連帶著父母和街坊鄰居們吃飯,此刻隱隱約約還能看到那些熟悉的人影閃爍。
本來滿腔的思念之情,此刻卻莫名有些畏懼,他不知道父母還是不是原來的樣子。
下意識將手伸進口袋,能夠摸到一長一短兩把鑰匙,這兩把小小的鑰匙似給了他向前的動力,扛著自行車拐進了胡同。
胡同并不深,左右就是五座庭院,清一色平房,左邊的鐵大門開著,院子里的鐵絲上掛著幾件衣服,正濕噠噠滴水,方華家在最里面,遠遠就能看到一個黑漆大鐵門,鐵門后面隱隱能看到一顆油綠色的大黃梨樹。
和以前一樣,再過兩個月,梨應該要熟了。
在邊青石上蹭了蹭泥,這才邁開大步向前走去,一進鐵大門,便張開嗓門喊道:“媽!媽!”
可久久沒見回聲,倒是旁邊門簾掀了起來,出現(xiàn)了一個穿著花格子的胖婦女,一瞧見方華便跑了過來,滿是關切的說道:“你媽不在,怎么全身濕了,淋雨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和他們一起租房的鄰居,名叫朱曉珍,由于外形肥胖的緣故,大伙都叫他‘豬大嫂’,唯有方華叫‘珍姨’,人很不錯,也熱情,以前沒少在珍姨家蹭飯,就是有兩個毛病。
一是嘴碎,是聽到些許風雨便能掀起狂風巨浪的主,第二便是好攀比,她有兩個女兒,老大和方華同歲,每次考試完了都要過來比一比,有時候陳林過來,這位珍姨也會不恥下問對方成績,之后再也沒來過。
他以前考的不理想,不過人家的女兒以后考上了省大。
聽對說這么一說,方華才想起來,由于他中午一般不回家,母親在旁邊的果蔬店幫工,這樣一來能掙點外快,二來果蔬店賣不出去的菜順便也能帶回來,第三嘛就是能夠讓方華定時吃上點水果。
原價水果貴的離譜,可若是有一些瑕疵的,自然會大打折扣。
至于父親,由于年輕時受了點傷,在東華小區(qū)口上支了個補鞋攤,現(xiàn)在雖然下雨,不過鞋攤并不影響,等雨停了,照樣有人來補鞋。
“沒吃飯吧,姨家剛剛下的面條....”
方華笑著搖了搖頭,“我在學校吃過了,這次是忘了作業(yè),一會兒還上學呢!”
“吃了就好,趕快換件衣服,要是讓你媽看見淋成這個樣,還不得心疼死....”
方華和珍姨閑扯了幾句,掏出鑰匙打開了門,在木門吱吱呀呀的聲響中,一個昏暗的房間映入方華的眼簾。
房間正中是兩個大衣柜,正好將這并不算大的空間分成兩個部分,衣柜前方是個案板,岸邊邊上放著一些油鹽醬醋,旁邊放著一張一米二的床,床邊放著半袋土豆,半袋面和見底的大米,在這些糧食邊上整整齊齊擺放著一排煤球。
這就是整個房間的全部,至于大衣柜的后面,方華完全能夠在腦海中勾勒出來。
一張一米二的大床,一張桌子,一個大書架,書架上擺滿了書,掀開兩個大衣柜中間的布簾子,果然和預想的一模一樣。
站在原地呆愣了半分鐘后,脫下外套,打開了門口的火爐,打了盤水,淘米下了鍋。
走到角落撿了兩個土豆,去皮切絲,本想著找點尖椒大蔥,怎么也找不到,勉強用幾個蒜瓣當小料了。
若是沒有重生,這些東西他完全不會碰,可之后父母離世,家境落魄,為了夢想他當過廚師,送過快遞,擺過小攤,開過出租,甚至當過幾天保潔員,幾乎將底層的生活嘗了個遍。
以前就聽父親說過,他最喜歡的就是土豆絲下酒,要是去了飯店,就滿滿點上一盤土豆絲炒肉。
當時他聽著好笑,要是去了飯店還不大魚大肉的,可現(xiàn)在卻微微有些苦澀。
大米燜好了,嗆油,下鍋,翻炒,下料,一氣呵成,這道土豆絲可是他跟著大廚學過的。
............
當一盤油光滿面的土豆絲擺在桌上的時候,方華有一些小小的滿足,盡管他知道眼前這道菜微不足道,可卻是他現(xiàn)在最大的能力。
用盤子將土豆絲扣起來,沒過一會兒,便聽到大門口傳來梅姨的叫聲。
“桂香啊,你家二狗子這次淋了,快點看看吧...”
嗓子極大,隱隱能聽到兩竄腳步聲,一個略輕,一個略顯沉重,應該是他爸,看了看墻上的掛鐘,一點多,這個小時不應該回來的。
一張粗壯帶著老繭的大手掀開了門簾,等回過神的時候,一個虎背熊腰的方臉大漢已出現(xiàn)在面前。
“華子,你怎么回來了,不是告訴你下雨就不要回來的嘛!看看自行車,都泥成什么樣了,聽你梅姨說淋雨了,馬上要高考了,感冒咋辦!”粗重的嗓門,明顯帶著責罵,自然是他的父親方國棟。
看著眼前這個四十五歲的大漢,眼角已帶起皺紋,臉色還有幾分煞白,這個人給了方華莫大沖擊。
“爸,我作業(yè)忘帶了,下午要用....”
沒等方華說完,門口又傳來一個女人聲音,“你這孩子,這么粗心高考怎么辦,作業(yè)沒帶老師罵你嗎....?!鄙硇伪绕鸱絿鴹澬×撕芏啵硇卫w瘦,一點不像北方女人,或許是常年勞作的緣故,有些佝僂,面色也如方國棟一般,有些煞白,一進門便向門口的大衣柜走去,不一會兒便找出一套背心褲衩。
見方華還愣在原地,方國棟又粗豪叫了起來:“還不快換上,你小子就想著等感冒了吧。”
方華有些哽咽,這樣的責罵以前有無數(shù)次,每次都是父子倆鬧的不歡而散收場,可這次他沒反駁,乖乖按照方國棟的指示來到床前,換上了新褲衩。
“沒吃飯吧?”等方華換好衣服的時候,母親已系好圍裙向火爐邊走去。
“媽,飯做好了?!狈饺A趕忙說道。
張桂香才發(fā)現(xiàn)櫥柜頂上扣著個盤子,隱隱能聞到米飯香味,上前掀開盤子一看,立時狐疑的看了看方華,疑聲問道:“你做的?”
方國棟也湊過來,只見一根根土豆絲粗細一致,長短均勻,燈光下油光正好,香味醇厚,儼然就是大飯店的手藝,“是不是在學校犯錯了,從外面打包一份土豆絲,說吧,惹什么禍了?!?p> 方華不由想笑,自然,若是要父親相信他一個沒碰過鍋碗瓢盆的菜鳥做出一盤頂?shù)淄炼菇z的確很難,“爸,土豆皮還在外面呢,就說哪個飯店這么地道,給咱家這么多土豆絲?!?p> “可這....”張桂香還是不解問道:“你怎么會做飯的?!?p> “媽,我本來就會,以前就是懶,這次真是餓了,才不得不露幾分手藝,這東西沒多大難的,現(xiàn)在網(wǎng)上都能學....”
“華子,學這些東西有什么用,你現(xiàn)在最重要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高考上,等以后有出息了,有的人給你做飯...”
絮絮叨叨又開始了,不過這次方華卻很享受,反而方國棟急了,“夠了,一個女人家的,也不嫌煩,會做飯也好,省得以后你東跑西跑的,男孩子就不能慣著?!?p> 方國棟是一家之主,他一發(fā)話自然整個家沒人敢有怨言,三個人各自拿了碗筷,嘩啦嘩啦的聲音在小小的房間內回蕩著。
父親最快,幾下便吃了兩碗,母親要慢的多,一小嘴一小嘴的,不時瞅著盤子里的土豆絲,方華吃了一碗,沒再動筷。
“華子,你怎么不吃了?”
“媽,我飽了!”方華說道,盤子里的土豆絲少了,鍋里的大米也少了,要是他再來兩大碗,母親只有小半碗,以往母親總是最后一個吃完,也正是如此,家里從不會剩飯,那時候他不理解,母親的飯量怎么不固定呢。
“你不是吃兩碗嗎?”
“不了,我作業(yè)沒拿,得先到學校補起來?!闭f著提起說包就向外走去,他現(xiàn)在還真有些害怕父母,生怕一不小心控制不住哭出來。
等他推著自行車從大門出來的時候,方國棟叫住了他,沖著院子里看了看,見張桂香在洗碗,才小心翼翼從內衣口袋中掏出一張大紅色的五塊錢,塞進方華手里,“以后下雨中午就別回來了,門口路不好走,離學校又遠,今天補了幾雙鞋,以后沒錢了跟爸說。”
方華下意識便要把錢送回去,卻是沒有出手,要是如此最后也少不了方國棟的一番訓斥。
將錢死死攥在手心,幾乎含著淚離開了家門口,等他出了東華小區(qū),那張五塊錢已被他抓的皺巴巴的了。
在路上,方華想的是如何賺錢。
自然,腦海里有無數(shù)點子,超市,房產,手機,網(wǎng)頁,游戲,多的數(shù)不過來,可這些都需要資本。
他現(xiàn)在手頭上除了口袋里的十幾塊錢,就只剩下手頭上褶皺的五元大塊,這么點錢,該如何賺第一桶金。
騎著車隨意一瞥,正好看見人民廣場邊上有兩個老頭戴著一副黑墨鏡,貌似在算卦,卦攤邊上還有一個玩具攤,玩具攤邊上是個絲襪攤,此刻這些攤子前正有不少人瞧著。
現(xiàn)在是中午,若是晚上的話,這里的人應該更多才是。
自己是不是也能擺了小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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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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