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秩序神殿
走進神殿的地牢鐵門,夏云天弈踏上了通往地下的回旋走廊,墻上掛著的燭盞上晃蕩著忽明忽暗的火光,將著夏云天弈投在階梯上的影子拉的修長。
這段時間連綿的陰雨讓這里的地下格外的潮濕,整個地下走廊都彌漫著一股發(fā)霉的氣味,讓夏云天弈感到有些不適。
很快,夏云天弈來到了地下三層的入口,前腳剛剛踏進去,便有一股熏人的酒氣撲面而來。
這是一條布滿的大大小小的牢房的走廊,走廊的最外面只整個第三層唯一一個沒有鐵門的房間,里面鋪著相對干凈的草墊,墻邊整齊的擺放著一排兵器。
三四個獄卒圍攏在一張桌子旁喝著酒,醉醺醺的吹著牛,甚至沒有人發(fā)現夏云天弈的到來。
“我告訴你啊,你這樣是不行的?!币粋€大個子的獄卒一手拍著另一人的肩,另一只手拿著碗不停的把酒往嘴里灌,透明的液體順著他的大胡子灑到胸前的粗布衣服上。
“你說說你,”大胡子指著那個精瘦的高個子,一個沒站穩(wěn),摔倒在那厚厚的草墊上,他立馬重新爬起來,繼續(xù)說道,“你說我們成天辛辛苦苦的干這苦差事,天天被頭兒削,一周要守五天夜,我們容易嗎?”
“不容易,不容易,大哥您辛苦了,”另外一個獄卒趕緊附和道,“來來來,我們敬大哥一杯?!?p> 大胡子連忙將一杯酒灌下肚子,然后將手搭在高個子的肩上,“你說,我們都已經這么辛苦了,是不是該放松一下?”
“是是是?!?p> “所以?。∥覀兇騻€牌怎么了?你那個媳婦兒,昨天晚上居然抱著孩子從牌桌子上揪著你的耳朵給你拖了下去!這像什么話?”
“大哥批評的是,我回去一定收拾她。”高個子惡狠狠的說道。
“收拾!必須收拾!”大胡子拍了拍桌子,“這才像話嘛,就你昨天那種情況,要是換成我媳婦兒,老子早就一巴掌給她呼...”
“大哥,吃兩顆花生米吧,吃兩顆吧。”一個獄卒陪笑著遞上了一個裝著花生米的碟子。
“你什么意思?笑老子醉了?”大胡子眼睛一瞪。
“不是,大哥,主要是您還沒有媳婦兒呢。”獄卒弱弱的說道。
“是啊,”大胡子吧滋了一下嘴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老子還沒有媳婦兒呢?!?p> “打擾一下,”夏云天弈實在看不下去了,走進了房間,拿出了那枚七星星章,“我要七號房的鑰匙?!?p> “???恩?”唯一那個還算清醒的獄卒趕緊爬了起來,仔細看了看夏云天弈的星章,確認無誤后,恭敬的問道,“大人,能否出示一下您的公文?”
地下三層的地牢普通神官是沒有權力隨意提審犯人的,需要有神官長簽字的公文。
“我是安東尼大人派來的。”夏云天弈一邊說,一邊將安東尼的戒指拿了出來。
“噢!”那個獄卒驚叫了一聲,連忙鞠躬道歉,“抱歉,大人,是我有眼無珠了?!彼贿呎f著,一邊從身上那串鑰匙中找到了七號牢房的鑰匙遞給了夏云天弈。
夏云天弈接過鑰匙,轉身將走廊深處走去,在他離開之前,轉頭看了一眼剛剛那個發(fā)酒瘋的大胡子,發(fā)現他正趴在桌子上哭泣。
沒有停留,夏云天弈徑直來到了七號牢房的房門口,用鑰匙打開了鐵門上那繪制著簡單符文的銅鎖,走了進去。
“別白費力氣了,我是不會向你屈服的?!?p> 夏云天弈還沒看到人,便先聽到了一個沙啞的聲音。
夏云天弈看了看四周,發(fā)現墻上居然還有一扇小門,走進小門,才看到一個相對這一路走過來的其他房間來說干凈太多的房間,這里面有一張簡易床和一張桌子,桌上點著一根蠟燭讓房間不至于昏暗。
而眼前這個留著亂糟糟的長發(fā),胡子長的跟野人一樣的囚犯正坐在桌前,手里還拿著一本書。
“看樣子你的生活過的不錯?”夏云天弈走到他的身邊坐下,看了看他手中的書,是一部講述南方維恩王國的編年史。
“為什么看這個?”
“獄卒只能弄到這個?!狈杜R遠笑了笑,看向夏云天弈,“讓我猜猜,你應該不是我哥派來的人吧?”
“為什么會這么想?”
“因為我哥每一次都是親自來的,而且這三年來,除了他和我父母,也沒有其他人來過?!鼻舴复鸬?。
“所以,”范臨遠疑惑的看著夏云天弈,“你是什么人?”
“一個能給你帶來公正的人。”
“別,別這樣,”范臨遠擺了擺手,“直接一點,說人話就行了。”
“行,我是秩序神殿巡查組的九星神官云弈,奉命重查三年前的月汐島舊案,”夏云天弈直接說道,“根據安東尼的供述,你是當年真相除了范臨深以外唯一的知情人?!?p> “噢,”范臨遠不知可否的應了一聲,問道“我憑什么相信你?!?p> 夏云天弈從身上拿出了一個防水的牛皮袋,從中取出了神殿的公文和斯溫的敕令。
在燭光下,范臨遠慢慢的看完了秩序神殿的公文和斯溫敕令上字和印章,神色出現了一絲變化,但輕輕笑了笑,“我從來沒見過斯溫大人的印章,所以不認識?!?p> “不過,想來你既然已經找到了我這里,你也沒必要騙我?!狈杜R遠頓了一下,搖搖頭“不過,算了吧,為了一個過去那么久的案子搭上命不值得?!?p> “恩?”
“正義...是什么呢?”范臨遠不再理會夏云天弈,自言自語道,“我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么,好了,年輕人,放棄吧。”
“搭上命,你是想說如果查下去我的姓名會受到威脅?”夏云天弈問道。
范臨遠毫不避諱的點點頭。
“所以范臨深背后的人究竟是誰?那個提拔他,讓你們偽造案情的人是誰?”夏云天弈激動的問道。
“我說過了,查下去不會有意義的,他們的勢力太大了?!狈杜R遠依然搖搖頭,無論如何都不肯多說。
“只要你告訴我,就有意義?!毕脑铺燹尼尫懦鲆还蓮姶蟮耐夯\罩著范臨遠,只是一瞬間,卻已經讓范臨遠的衣襟濕透。
“你是誰?你不是普通的九星神官?”范臨遠喘著氣問道。
“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會懼怕你口中所謂的勢力就行了,你可以將我視為斯溫大人的人?!毕脑铺燹脑俅螕P了揚手中那張斯溫的敕令。
“呼,”范臨遠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這一天我等了三年?!?p> “那最好不過。”
“但是現在我卻猶豫了。”范臨遠自嘲的笑了笑。
“為什么?你這三年都不愿向你哥哥妥協(xié)不就是希望有一天正義能夠得到伸張嗎?”
“正義能夠得到伸張嗎?”
“只要你將你知道的真相告訴我?!?p> “哈哈哈,”范臨遠搖頭苦笑,“所以你相信你只要找到了真相正義就能得到伸張是嗎?”
“當然,神殿會給出最公正的審判。”夏云天弈開始有些不耐煩了,他不知道這個范臨遠究竟想說什么。
“哈哈哈,年輕真好,”范臨遠那張亂糟糟的臉上露出滄桑而無奈的表情,“我也曾經年輕過,也曾經一腔熱血,就像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