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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她依舊美好

程輝(1)

這世界她依舊美好 吳大柱 2213 2020-06-23 09:32:25

  我有那么一點點的好奇和疑惑。不知道程輝,知不知道他外婆干得那些事兒。

  也許知道一點,畢竟當年那件事情,鬧得那么大。大姨出獄后,曾一邊走路,一邊神神叨叨的說要見孫子。他的母親——也就是表姐不可能瞞天過海。但也許他不知道那件事,就像開頭我回家時,坐在車上看到的那片被洗白的天空。懵懂而無知。

  不曉得他是不是面癱呢,或者一開口就居心險惡。我去,我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在我十歲那年的某月某一天,那一日的天空澄澈干凈。那時候父親照常賣完打來的海鮮回家,我和陳亮也照常拿著棍子在玩那些倒霉的生靈。

  那一天母親去了大姨那兒,說是有一些事情磋商。為什么要用磋商,只是因為母親出門時猶如兵臨城下,表情內(nèi)斂但又顯出一股興奮?;貋淼臅r候,看得出來,母親和大姨相談甚歡。

  母親說:“你不要每天去打漁了,怪累的!”她揚了揚眉毛,眉間掩飾不住興奮。“姐姐開了個鞋廠,你可以去試試看,總比現(xiàn)在累死累活地好?!彼又嬖V父親,說連養(yǎng)老金都交了。十五年后就可以領(lǐng)養(yǎng)老金了。

  父親在那個時候,還是個老實的人。或許他本來就老實,只是歲月是雙無情的手,把他捏得面目全非。如今他世故,狐疑,人心不古。

  他放下?lián)?,一個勁兒的說“好,好?!?p>  大姨溫和地笑笑:“這沒什么,當然要先照顧自家人?!苯又攸c來了:“妹夫,我想和你談一件事?!?p>  “說,說?!庇谑歉赣H,母親,大姨三人進屋坐下。母親拿出了最好的茶水,挑最肥的螃蟹招待大姨。

  大姨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水和海鮮。(多年后我才知道,這樣的搭配是極不科學(xué)的。)

  她把頭轉(zhuǎn)向父親,用手攬住一旁母親的手,露出一種難為情的笑容:“真是不好意思,讓妹妹和妹夫招待。只是還有一些事情拜托你們?!?p>  父親向母親使了個眼神,這眼神是在說,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嗎?母親輕輕地搖搖頭。用眼神說沒有。看來之前大姨只是和母親拉家常。沒有談及重點。

  “妹夫,你們也知道我剛剛開了這鞋廠,有五六畝吧。五六畝多大你們知道嗎?改天我可以帶你們?nèi)タ??!彼灶欁缘卣f,順手拿起那杯有最好茶葉的茶杯,淺淺酌了一口。

  母親試探地說:“阿姐你真好,還有心來照顧我們一家子。一家人不說外話,孩子他爸的工作,我們就心領(lǐng)了?!?p>  大姨把手在母親手上輕輕敲了一下?!肮ぷ饕遣粷M意,盡管提出來。只是,我怕這鞋廠,會辦不久——”大姨略帶憂慮地說。

  “因為廠子剛建起來,你也知道。我哪有什么錢,資金都是東拼西湊借來的。我現(xiàn)在嘛,想在廠里再引進一些設(shè)備。我想嘛——”

  父母頓時明白了。

   那時候,陳亮正在和我玩跳房子,一臉疑惑地往屋內(nèi)望去。

  “我想嘛,把陳亮的、那一份房產(chǎn)證借我,如何?”

  再后來,想必你們也猜到了。大姨欠下了巨款,無力償還,只得宣布破產(chǎn)。陳亮的房產(chǎn)證也早已用來抵押。母親和大姨哭死哭活地跪在一起,母親求大姨把房產(chǎn)證還給她,那是陳亮的東西。大姨則求母親饒過她,因為她什么都沒有了。諸如此類煽情又矯情的畫面和對白。

  但是我想說,大姨在向我們家借房產(chǎn)證時,已經(jīng)欠了一屁股債了。她不該把我們家拖累進來?,F(xiàn)在她的孫子,又要混進我們家,胡攪蠻纏。

  程輝到我們家的時候,正是清晨。舒雅在補她的美容覺,她一直自恃“要么睡,要么死”的令人哭笑不得地信念。殊不知睡和死只是時間上的差別。你要是一直睡下去,也就離死不遠了。

  陳亮在廚房里忙活著早餐,還哼著小曲兒,噼噼啪啪地聲音引得貓貓?zhí)痤^來,好奇的觀望。陳亮用鏟子在空中揮了揮,另一只手拍了拍肚子,說:“貓貓啊,肚子好餓的說?!?p>  母親早早地醒來,在陽臺上澆花。而我正在柜子里整理自己的衣服,把一些穿不下的扔掉,扔到哪都好。再么一些看起來新的,可以送人,不過我還沒想好送給誰。

  就是在這種時候,這種萬物都照著他的軌跡運動的時候。咱家那壞掉的大嗓門門鈴,驚悚的響了。貓兒準確得預(yù)算到會有人來,便咕咕地發(fā)出聲音,本能地往暗處里躲藏。

  “別吵??!我的臉皮都被震掉啦!”舒雅躺在床上,兩只手掙扎著在兩腿外側(cè)拍打。

  舒雅是我們幾個人中,最容易做噩夢的人。但她還是死性不改地幻想睡覺能給她帶來美麗的面容。事實上是,稍微一點刺激,再美好的夢都會引向悲劇的結(jié)局。

  母親忙小步跑向客廳,開了樓下的門,再奔往舒雅的房間。接著聽到隱約地幾聲親昵的聲音,母親像安慰一個孩子地安慰舒雅,說:“乖乖,你臉好好地,什么事都沒有……”

  其實舒雅長得不丑,只是她總是自卑地說自己不漂亮,我想可能跟她幼年,他父親的暴力傾向有關(guān)。

  那時候他抓著她的頭發(fā),踢她的肚子,把倒過來,打到她嘔吐為止。那時候舒雅偷跑到我們家,連鞋子都沒穿,母親看著舒雅滿是烏青和血塊的臉,把她摟在懷里。說自己從此以后,就多了一個乖女兒了。

  其實自從大姨的事情之后,我們家,又能好到哪去呢?酗酒的父親,賭博的父親,破罐子破摔的父親,我的那個原本老實的父親。

  我的思維被拉回來,這時候程輝出現(xiàn)了。就像突然從某個未知的地方,平移到我們家門口。

  他穿著很單薄,一件內(nèi)衣陪著一件單襯衫。這不禁讓我想起了我的高中時代,我不就是穿著這樣的行頭嗎?那時候有幾個嘴多的男三八,在我背后指指點點,說:“喂,這人里面穿著的內(nèi)衣,怎么都能看見了?”接著一個人佯裝若無其事,

  但是其實是惡毒地說:“還能怎么?沒衣服穿唄?!焙迷谀菚r候我還脾氣好,否則非得一件件扒他們的衣服。

   程輝就站在我們面前,母親這時候給了我一個眼色,是在告訴我要拋棄一切的偏見和先入為主——不管他的外婆有多壞。

  躊躇了片刻,我在心里深深地嘆了口氣。

  于是我盡可能地擠出我好幾年都沒有的笑容來,對著此刻站在面前的程輝,十分爛俗的說:“歡迎你來我們家,程輝?!?

吳大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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