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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她依舊美好

這一片天空,時間繼續(xù)挺進(3)

這世界她依舊美好 吳大柱 2376 2020-06-22 16:47:53

  “行,行。隨你怎么說?!彼牧伺淖约旱亩亲?,似乎陶醉在這句話中,更像是聽成了贊美,而不是貶低。

  “對了,我記得陳亮你的審美標(biāo)準(zhǔn)不僅僅是如此的,怎么會看上舒雅的?兔子也不吃窩邊草的啊?”我用食指指了指洗完臉的舒雅?!斑€有,我了去個陳亮。你現(xiàn)在變得好丑,說真的。你現(xiàn)在像個發(fā)福的大雄,我都不想和你聊天了怎么辦?”

  “放屁,”陳亮如此急切地繼續(xù)說道:“沒人愿意和你聊天,我這叫壯!我這叫有福氣!”

  “你去死吧,陳亮?!蔽曳藗€白眼,惡狠狠的說。并表示不對自己剛才的言論負(fù)責(zé),

  但我打心底里,并沒有咒罵的意思。我看著洗完臉的舒雅,她的臉看起來比前幾年卻是瘦了很多,從小胖妞變成了標(biāo)準(zhǔn)的瓜子臉。舒雅和陳亮在一起,我是沒有預(yù)料到的,只不過他們倆如果能幸福,我也是祝愿的,一個是我哥,一個是發(fā)小。

  “對了,父親這些年去哪里了?”整個話題頓時沉重下來。像是往清水里投入了一滴墨汁。

  抱歉,我覺得要談父親,還要先談及一個人。

  “阿荒,我要有一些事情跟你講。”母親神秘兮兮地對我講。那時候。我努力地猜測,努力的揣測,努力地臆想,卻不勝腦力。因為命運永遠(yuǎn)在我的意料之外,否則就枉費命運這個詞了。

  母親如釋重負(fù)地坐下,渾身的疲憊漸漸離開。門外傳來小草莫名其妙的叫聲。接著是一陣腳步聲,可以想象舒雅抱著貓在那里肆意揮灑母愛。

  母親跟我說了一個已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稱呼——大姨。時間倒退,回憶卻好像地圖般鋪展開來,清晰而深刻。

  家鄉(xiāng)的建筑開始興起時,是在我十歲那年。那些清一色平房如同喝過烈酒蓄勢待發(fā)的士兵,帶著醉意和生猛,往天空突進。人們開始更努力,或者說更用力地工作,無非是想過更好的生活。那時候父親已經(jīng)放下漁業(yè),去了一個工廠做流水線的工作。父母早早地交了養(yǎng)老金,盼著六十歲那天可以享天倫之樂。

  那時候我和陳亮在鎮(zhèn)里唯一的一所小學(xué)上學(xué),那時我們還是很安分的,每天放學(xué)老老實實地和母親回家。不像后來說服母親要獨立,花言巧語加糖衣炮彈。其實是放學(xué)后去了不遠(yuǎn)處的黑網(wǎng)吧。

  在我們安分的那些年里,母親身邊總是有個穿著鮮艷衣服的女人。年齡大于母親卻又看起來年輕于母親。每次見面時我都會叫她阿姐,這時候母親就會尖叫著對我說:“亂套了亂套了!你該叫她大姨?!?p>  大姨喜歡花花綠綠的衣服,或許這是那個時代的時尚標(biāo)志,大姨最夸張的時候,我遠(yuǎn)遠(yuǎn)地站在教室門口望去,她穿得跟八寶粥似的。我去她家里,藏在她的衣柜里玩捉迷藏,曾看見許多衣服,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衣服妖怪。

  只是在我三年前離開家的那一刻,她孤身一人站在她曾經(jīng)住的大廈頂端,同樣穿著妖精似的衣服(或許在那時已經(jīng)過時了),向前一躍,最后無非是一團火,和一壇骨灰。

  有人說她說因為欠母親,還有別人很多錢。她欺騙了大家。她只是在逃避。

  其實我覺得不是,她沒有欠錢,她只是欠了一顆真心,她在贖罪。

  關(guān)于她的故事,我想還要有許多話要講。

   “阿荒啊,你大姨的孫子——程輝,剛放完假。你知道不?”

  “我怎么知道?!?p>  我把舒雅放在沙發(fā)上的包拿起來,有意無意地翻弄著?!拔叶己脦啄隂]上學(xué)了,我怎么知道、一個高中生什么時候放假了呢?”說完我感到我自己矛盾了,我要是不知道,那我是怎么會默認(rèn)、正處于高三的舒雅,隔三差五地來我這里玩?

  “我不是這個意思啦?!蹦赣H似乎有難言之隱,她注視著我手中的悠嘻猴,說“但是你表姐,就是程輝媽媽要去國外,沒空照顧他,我想讓程輝來我們這住幾天,你看?”

  “隨便……不過我有點好奇?!蔽也粦押靡獾乩^續(xù)說,“不知道那個小子會不會隔代遺傳,學(xué)她外婆穿得花里胡哨,這我可不同意。要是這樣的話,我就馬上下樓買有色眼鏡,把他過濾掉!”

   母親苦笑著說:“哪里的話,人家是男孩子?!蹦赣H說得不對,現(xiàn)在的精致男孩多了去了。

  緊接著我就知道,那句話有意無意刺中了我自己。

  四五歲的時候,家鄉(xiāng)原來的那所老幼兒園還健在。我依然還記得那些蹺蹺板,滑滑梯,還有搖搖馬(請原諒我,我至今還不知道如何正確地稱呼他們)。只是后來,在我讀小學(xué)的那段時間里,幼兒園資金鏈斷裂。家長們紛紛把孩子接出去,生意慘淡的幼兒園只好關(guān)門,但是沒有大吉。于是有了一個外來的商人,新的建筑拔地而起。孩子們又紛紛涌進園門,玩笑嬉戲。

  我現(xiàn)在都有點后悔,為什么當(dāng)初沒有去見一面即將被拆遷的母?!獞?yīng)該算母校吧。只是時過境遷,想挽回時,命運已經(jīng)不允許。

  那時候,我和陳亮在那間老幼兒園的故事,我差不多都忘光了。只記得那時候大姨常來接我們,她和她的女兒都很疼我們。常常給我們買冰激凌還有一些零嘴。

  有時候在他們家,大姨女兒。也就是表姐看我們倆長得有那么幾分可愛。動不動就把我們帶到樓上,給我抹粉抹口紅。給我們穿花衣服。

  我承認(rèn),表姐那時候的化妝功底實在不怎樣——站在男生的角度看。

  那時候我和陳亮,懵懂無知。站在鏡子前好奇的觀賞。在表姐的贊美聲中,我感到從心口升起一種優(yōu)越感。

  這時候,我想起電視里看見的花旦情節(jié)。便惟妙惟肖的,繪聲繪色地,翹起了蘭花指。

  緊接著是“咦”的一聲,學(xué)起了那些花旦。這可笑壞了大姨和表姐。便來真的,打算拿照相機拍下來。

  這件事情本來已經(jīng)忘得差不多了,只是母親今日說起來,我才突然蹦出這個故事。和上文有沒有過硬的關(guān)聯(lián),我不知道。我只覺得,如果我所有的故事都是這樣隨即隨緣隨性地想起。那可就說不完啦,所以這段跳過。

  程輝還要過幾天再來,我還可以享受片刻的安寧。母親把大件小件的行李搬到我的房間里后,就去忙著和她的老姐妹手機聊天了。我翻開抽屜。找了找自己中意的衣服,這些都是三年前的了,那時候走得匆忙,就沒有帶去。

  我用力抖了抖,驅(qū)散上面的樟腦球的氣味。便試了起來,有一些衣服依然還合身,就好像生長在我身上停止了一樣。

  我在鏡子里打量著自己,其實終究還是有一點點擠了,我感嘆,想想初中那會,加上衣服和鞋子,體重也只有37公斤,陳亮和我一樣?,F(xiàn)在呢,身材和體重,都恰到好處的有了。但頃刻我嘆了一口氣,不知是慶幸還是難過。

  雖然我們不是同卵雙胞胎,但我和哥,終于不像了。

吳大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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