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姑娘家,若是磕了、碰了,留下傷疤,可怎么得了?以后如何得丈夫疼愛?”
“而且,哪一個世家貴族愿意娶一個成日里喊打喊殺的女子做妻子,更別提書香門第了。哪一個男子能忍受比自己還厲害的女子做娘子?”
“更何況,文正堂里若都是自家哥哥也就罷了??赡赣H、大哥的意思,我也明白,八公子勢必要入文正堂的。他雖然是母親娘家侄女所出,與咱們府上沾親帶故,可也是個外男!貞兒今年六歲了,翻過年就是七歲。自古以來,男女七歲不同席,就是士勛、士景他們都要避嫌,貞兒如何能與他們整天待在文正堂里!!”
秦二夫人越說越心慌,仿佛只要秦蘭貞去文正堂上學(xué),天就要塌了一般。
對于自小受著正統(tǒng)禮教長大的秦二夫人來說,女子與外男一道學(xué)習(xí)確實無異于天塌了。
外人若是知道了,會如何想秦府,想她還有貞兒?!
腦中幻想著那些莫須有的嘴臉,秦二夫人看著秦天勇的目光就帶了明晃晃的火氣。
她嬌嬌軟軟的女兒,憑什么要受到那樣的責(zé)難!
秦天勇聽得目瞪口呆,像第一次才認識自家娘子一般,無比稀奇得瞧著。
等秦二夫人那張小嘴終于停止了,他才好笑道:“娘子是不是想得太長遠了些?”
聞言,秦二夫人更氣了,她瞪大眼睛不滿道:“夫君難道不覺得這些是必須、應(yīng)該要考慮的嗎!?”
看著自家夫人氣鼓鼓的樣子,秦天勇再度失笑,上前攬著她道:“我的娘子那,那些我還真沒想過。因為我今日之所以答應(yīng),一者貞兒哭得我心亂,一時心軟就答應(yīng)了;二者我今日問了她為何想學(xué)武,看那模樣,我瞧著應(yīng)是看著哥哥們都能學(xué),偏她不行起了執(zhí)拗罷了;三者,小丫頭沒吃過學(xué)武的苦,今日雖然看到哥哥們頂著烈陽練武,但并沒有感同身受。我想著,讓她學(xué)個一兩天,到時候吃了苦頭,她也就不會想學(xué)了,豈不比咱們苦口婆心說上幾十遍的大道理,她仍舊哭著鬧著想學(xué),更簡單些?”
說到這,秦天勇停住了話頭,看著已經(jīng)平靜下來的秦二夫人,側(cè)過身,歪著頭,溫柔得問道:“你說是不是,娘子?”
這一番話有理有據(jù),秦二夫人立刻就被說服了,這個法子雖然慢了些,可聽著應(yīng)是有用。
她沉默了好一會,又想起一個點,問道:“可若是她吃了苦頭,也沒放棄呢?”
秦天勇一直看著她,聞言一愣,思索了片刻道:“若真是那樣,我就讓她學(xué)?!?p> 秦二夫人一聽,又急了。
秦天勇捏了捏她的肩膀,肅了容色,道:“那么苦,我女兒都愿意堅持,我這個做父親的有何理由阻止她學(xué)武?”
“我知道你擔(dān)心什么??赡銚?dān)心的那些都是不一定會發(fā)生的,我們也不能保證。但有一點,我可以保證,將來給她找夫婿,一定不會找迂腐、頑固不化的文人,不會讓她聲名所累的。”
“咱們總不能因噎廢食,杞人憂天。為了將來未知的可能,而斷然打斷她的翅膀,葬送她對生活的熱情。”
看到丈夫的樣子,秦二夫人便知道,他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改變不了了,可她心中仍舊有隱憂,不由道:“男女終究是不一樣的。你這么做,無疑給她將來增加了許多困難。她到底是我們的女兒,你何忍心…”
因為這一句,秦天勇又想起了練武場上的那幕,女兒紅著眼睛問他,為何哥哥們可以,她卻不可以。
他長長嘆了口氣:“男女又有何不同,不過世人總喜歡論個高低,非要把男女分個層次罷了。我們男子能做的,我想若給女子機會,女子也能?!?p> 這樣驚世駭俗的話就被秦天勇如此輕描淡寫得說了出來,秦二夫人啞口無言,不僅如此,心中還涌上不可名狀的感動。
這下她徹底沒話說了,她一直喜歡的不就是常常語出驚人的丈夫嗎?
這個話題說到這個份上,秦二夫人已經(jīng)沒話可說了,只能把隱憂放下,暗暗祈禱秦蘭貞吃不了苦,能放棄學(xué)武,將來的親事也能順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