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p> 江離訕訕的把手從小狐貍的尾巴上放下。
他的確有些好奇,其實說實在的,倩女幽魂所屬的聊齋里面,多的是狐女。
可偏偏倩女幽魂里沒有狐女的蹤跡,他又被約束在蘭若寺內(nèi),接觸不到別的聊齋故事。
所以,這算是他第一次見到狐尾,自然忍不住有些手癢。
反正小狐貍又不會和他生氣。
“手感倒是不錯,就是好像太敏感了。”
江離瞥了一眼小狐貍臉上的紅云,心中有了計較:“以后吵架就抓她把柄?!?p> 小狐貍當然猜不到江離心里的小九九,這個狐女緩了好大一會才回復過來,小聲道:“江離哥哥,你剛才到底聽我說什么了沒有?!?p> “當然聽了?!?p> 江離摸著下巴,裝作沒事人一樣,疑惑道:“可是這跟我有什么關系。
支撐著天江不落入這片凈土,也約束著天江不漫出羽山。
能操控不竭天江,的確是神器。
可它有它的職責,我總不能盜用這神器吧?!?p> “也不是不能。”
小狐貍腰肢下面又冒出來出幾條狐尾。
“我剛才說了嘛,這神器,是責任,也是守護。
禹帝給了青丘一脈掌控神器的權柄,其實也是默認我們監(jiān)守自盜。
只要不出青丘,不出天江之下。
這神器的威能,我們是可以借用一點點的。
出事的概率很低的?!?p> 江離咽了口口水。
那可是一把神器啊。
李青蓮可是說的清清楚楚。
這個世界,已經(jīng)沒有在世真神,充其量也就天狗這幾只駐世神獸。
神器,既然沾了神字,那就是這個世界的天花板。
就算是一絲威能,那估摸著也能把那帝子給碾成渣。
“好家伙,我都只是想和那帝子一決雌雄,小狐貍這是干脆想把他給弄到魂飛魄散啊?!?p> 江離望著眼前的小狐貍,低聲道:“出事概率再低,那也總歸是有概率的。
你就不怕真出點什么事?
萬一天江之水再度暴動了呢?!?p> “就算天江之水暴動,也頂多是淹沒天江之下,羽山是禹帝之父鯀身化的山脈。
鯀是神裔,執(zhí)掌大地,堵不如疏的堵,就是他的道。
羽山山脈,可以攔住天江不漫至九州至少三月。
這么長時間,就是再找人治水都夠了,這又不是禹帝那會,真神的意志可以顯化。
天江之水后面沒有真神出手,早在鯀那會治水就被解決了。”
出乎江離的意料,小狐貍居然煞有其事的在分析:“至于天江之下嘛,青蓮先生不是有個缸,那缸一直挺缺水的,能撐一會。
莊叔叔有條大魚,比青蓮先生的缸更能吸水。
還有娘親,她有一塊石頭,也是神器,就算不是用來治水的,也可以起大作用。
村子里的爺爺奶奶們都可厲害了。
這點時間,夠弄死那個帝子了。
不過那個帝子身邊肯定會有人陪的,所以只能讓江離哥哥你和那神器接觸一下,才能猝不及防的出手?!?p> 江離抱著雙臂,有些無奈。
啥叫敗家女,這就是。
天江之下,就是青丘,也是小狐貍的家啊。
小狐貍這舉動,無異于自己把自己家給淹了。
要是他是玉姨,知道小狐貍的想法,估計能被氣死。
然后那位豐腴美婦,大概就會告訴小狐貍,什么叫做:“慈母手中劍,游子身上劈”。
也不對,玉姨大抵是舍不得劈小狐貍的,她應該會先劈死自己,斥責自己蠱惑少女。
可自己也沒有蠱惑小狐貍啊,分明是他被自己的美色誘惑,心甘情愿的。
可這又能怪誰呢,只能怪自己無處安放的魅力了。
長的太好看,果然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小狐貍的尾巴已經(jīng)全部冒出來了。
不多不少,整整九根,就像小狐貍說的,是青天的顏色。
在小狐貍的操控下,這九根狐尾隨風搖動。
嘿嘿傻笑的江離眼睛一瞇。
因為眼前的村子,居然在模糊。
“到了神境,都可以干預到宇界的?!?p> 小狐貍解釋道:“就好像金烏馱著的大日,天狗居住的巨星,玉兔坐鎮(zhèn)的廣寒。
祂們都有著自己的世界。
青蓮先生給我講故事的時候就說過,儒門天下就是依靠初代夫子的一件神兵構建的。
莊叔叔住的地方也是獨立的北海之濱,九州的北海,在漠北之北,緊鄰匈奴,道門是不可能在那里駐扎的。
禹帝神器所開辟的宇界,就掛靠在青丘之側,卻又獨立于青丘之外。
只有九尾天狐的氣息,才能打開這方宇界的大門?!?p> 江離點了點頭,心中卻在想,能夠容納無數(shù)個世界的古書,又算是什么層次的存在?
“江離哥哥,你還記得你給我講的西游記的故事嗎。”
小狐貍突然情緒有些低落:“你當時給我講到龍宮取寶的時候,我真的以為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
后來才知道,這只是一個巧合。
那時候真開心啊,你每天都會來跟我講故事,西游,白蛇,封神,鐵樹記,西洋記...
我出不了了村子,但我能從你講的故事里看到光怪陸離,人世萬象。
你給我講的每一個故事,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但你連敲腦袋三下都記不住了。
江離哥哥,我覺得我們之間的關系變了...”
江離頭有點痛,好好的,怎么又扯到這來了,他又不能解釋他知道子時三刻的意思,要不然就更難掰扯了。
江離捂著額頭,瞥了一眼四周。
無奈地神色,凝滯在了臉上。
他終于知道,為什么胡可突然又提起這一茬了。
眼前的青丘已經(jīng)徹底消退。
江離與小狐貍,正立在一處水波蕩漾的世界之中。
這些水波,與天江之水的顏色近似,可不知為何,明明身處水中,兩人卻仿佛仍立于大地之上。
那些水波,仿佛有靈性一般,繞著兩人的身體側過。
五感如常,江離的視線,甚至能過穿透層層水波。
看到那立于水潮之中的一根黝黑的柱子。
江離窮盡目力,都窺不見這根柱子的頂端在何處。
若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
那就是傾滿天穹,目之所至,皆是此柱所在。
“禹帝用以鎮(zhèn)壓天江的神器,是一根柱子?”
江離僵著臉望向小狐貍。
禹帝,神兵,鎮(zhèn)壓洪水,柱子形狀。
如果不是這根柱子上面沒有如意金箍棒幾個大字,他也看不到黝黑柱子的頂端,看不到那有沒有束住的金箍。
江離估計能直接跳起來。
“對啊?!?p> 小狐貍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然后悄聲道:“所以我當時很慌嘛,我以為你已經(jīng)知道青丘的真相了。
不過后來才發(fā)現(xiàn),其實并沒有,你的確只是在講故事。
這里雖然水波分離,可這里不是什么東海龍宮。
這根柱子上面也沒有刻如意金箍棒,一萬三千五百斤這些字。
青丘的記載里,也從來沒有一只打上天穹的猴子?!?p> 江離這才松了一口氣,可不知道為什么,他心中又隱約覺著失落。
在這種情緒下,他情不自禁的問小狐貍:“這柱子,真的只是神器,而不是神兵嗎?”
器是器物。
兵卻是兵器。
器物各有神異,兵器只用以殺敵。
如意金箍棒在被取出之前,雖然是架海紫金梁,擎天白玉柱,是大禹用以鎮(zhèn)海的神針鐵。
可其名字,明晃晃的寫著如意金箍棒五個大字。
也就是說,它打造出來,就是用以對敵的神兵。
“它當然是神器,這神器也只有一個效用,那就是鎮(zhèn)壓。
別說一萬三千五百斤,就算是力氣再大上千萬倍,也揮不動這神器以做兵器御敵?!?p> 小狐貍俏生生的回答道:“江離哥哥,你不要想了,我想了想,這應該是一個巧合。
這根柱子誕生的意義,就是鎮(zhèn)壓天江之水,使其不出羽山,又為青丘留出余地。
而司職鎮(zhèn)壓的器物,自然最好是鼎,柱一類。
你只是恰好猜到而已。
如今天地之間立起的十二天柱,就是柱形神器。
說起來,也與這根柱子有關?!?p> 江離聞言微微一愣:“始帝的十二天柱和這根柱子有關?
始帝來過青丘?”
“當然了。”
小狐貍嘆了口氣:“你就不覺得,村子里只有老人和小孩很奇怪嗎?”
“嗯,是挺奇怪的?!?p> 江離嘀咕道:“都七老八十了,孩子才十幾歲,在沒知道你們是狐妖之前,我都覺得村子的風氣不對了?!?p> “不要瞎說。”
小狐貍瞪了江離一眼,解釋道:“我們狐族最注重樣貌了。
一般來說,除非是傷到了根基,否則就算是到死,其實也應該是容顏不衰的。”
江離眉頭一皺:“他們是因為始帝來青丘,才傷了根基?”
“嗯。”
小狐貍點了點頭,輕聲道:“始帝觀神器而鑄十二天柱,以天柱連地脈,其實就是參考了九鼎和神器之間的聯(lián)系。
九鼎,就是九州。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算是禹帝煉器一脈的傳人,已然盡得其中神意。
而青丘,也算是禹帝傳承。
而絕地天通,又是人族自帝顓頊以來一直在做的事情。
青丘一直在人族之后,無論于公于私,我們都會出手的。
出手的結果,就是村子里再也沒有了青壯。
青壯不是死在了外面,就是垂垂老矣,在村子里養(yǎng)老度日了?!?p> 江離嘆了口氣。
有時候,連青丘這種異族,都可以挺身而出,可人族卻始終處于內(nèi)斗之中。
江離可沒有忘記,始帝之所以失敗,除了真神轉世大雷神之外,還有六朝余孽共伏沙丘。
乃至諸子百家,道門真?zhèn)?,都插手了這場大戰(zhàn)。
“不過?!?p> 江離不想探究這個問題,轉而問道:“村子里的小孩子大都和我年紀差不多。
按理來說,始帝到如今,已經(jīng)百年了,早就該有新一代出生了呀。”
“那是因為莊叔叔?!?p> 小狐貍面色有些奇怪:“青丘的老人們其實已經(jīng)損了根基,他們雖然大都孕育了子嗣,可子嗣不能降世。
一旦降世,就是他們身死之時。
神獸唯一,就是這個原理。
對妖族來說,下一代,會分薄力量。
而他們,只剩下那最后一絲生機了。
莊叔叔來到青丘,以出神入化的針灸之術,調理陰陽,在不損害他們最后一絲生機的情況下,成功的讓他們的血脈得以延續(xù)。
所以,村子里的人對莊叔叔大都很尊敬,也愿意配合他,演戲遮瞞你。
因為他們都欠著莊叔叔一份天大的人情?!?p> “嗯?”
江離有些愕然,怎么又和莊姑浮扯上關系了。
不過也對,那些小崽子們和自己差不多大,那不就是和莊姑浮入青丘的節(jié)點差不多嗎。
可道士這一手夠騷啊。
針灸延續(xù)血脈,堂堂的人宗掌教,淪為了獸醫(yī),還是婦科那一掛的?
“就是不知道這讓人生孩子的本事能不能強行使用。
我改天得和道士好好學學了。
我要是沒記錯,有幾個老頭,分明沒有老伴,但也有子嗣。
無視男女,不對,無視公母,強行降誕,太可怕了太可怕了?!?p> 江離甩了甩頭,把自己腦子里的胡思亂想甩了出去,有些不解的問道:“你和胡斗,也是這么來的?”
胡斗和小狐貍,不是普通的妖族。
他們是神獸。
莊姑浮要是能打破神獸唯一的鐵律,那就他的針灸之術就太強了。
“倒也不全是。”
小狐貍輕聲道:“我是屬于自然降誕。
但胡斗不是。
胡斗的降生,是一個意外。
因為這代天狗還沒有延續(xù)血脈的意思,祂需要立在真神之境上。
可當時始帝之戰(zhàn),祂又受到了重創(chuàng),自身所在的大星碎裂,碎片墜落青丘。
但因為天狗不想延續(xù)血脈,所以這碎片又無法化生下一代天狗。
于是,胡斗的母親身負天狗血脈,卻又無法降誕,故而一直在忍受著流星碎片的折磨。
其實她可以直接打掉這一胎的,因為胡斗本就不該降生,真神永生,天狗如大日一般長存,她強留這一胎,只會忍受折磨,直到老死,一尸兩命。
可她寧愿忍受了近百年的折磨,也不愿意泯滅胡斗的神智。
直到她等來了莊叔叔。
莊叔叔的確讓胡斗降生了。
他雖然不可能讓胡斗與天狗兩神并立。
但胡斗卻在天狗在上的情況下,于不可能的情況之下降生。
不過,除了他降生的那一天,他的血脈,始終被天狗壓制,外顯為禍斗。
而在胡斗降生之日,他的母親被天狗血脈所化的神境火焰燒成灰燼?!?p> 小狐貍嘆了口氣:“所以,胡斗很厭惡天狗,也厭惡自己的血脈。
他寧愿以胡斗為名,也不愿意承認自己是天狗血脈。
如果有人真的能讓他心甘情愿的借用天狗的力量。
那這個人,對他真的很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