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殺了你,為我爺爺報仇!”一間茅舍前,小小的拳頭如雨點般砸在了盧愚身上。
“小天,住手!”茅屋里走出一個漢子,將小男孩提起,丟進了屋里,隨后惱恨地走了出來,指著盧愚的鼻子吼著。
“你們可真殘忍,連老人也不放過!哼,我才不會像你們一樣,毫無人性,見人就殺。所以,我不會殺個手無寸鐵的少年,但我也不會原諒你!”
那漢子朝盧愚咆哮完,伸手就將他一步步推出了自家院子,“別站在我的院子里,免得臟了我的土地?!?p> 盧愚任由他推著,身子配合地倒退,他看著他的憤怒,全盤接受他的指責,這是縫合他傷口最佳的良藥,比起諒解讓他舒爽百倍。
“你憑什么這么對盧愚?”阿桑不看下去,憤怒向前,將盧愚抵擋在身后。
“你竟敢袒護我們的仇人?”那漢子看清來人,怒目圓睜,質(zhì)問阿桑。
“仇人?我只知道他是我朋友,與我并肩作戰(zhàn)的朋友。”阿桑義正言辭,說得很是坦蕩。
“賣國賊,呸!”
“你!”阿桑及時跳開,避免了唾沫的襲擊,“你可以不理解我,但是不能侮辱我!”
“我想你也有光族朋友,不會無緣無故把憤怒牽扯到他們身上吧?”黎秦打斷這二人,問著那漢子。
“哼,那也是今天以前的事了,從現(xiàn)在開始,我沒有那些朋友,以后也不會再有,有的不過是血海深仇的敵人!”那漢子鼻子哼氣,仰著頭,俯視眼前幾位少年。
“話可別說得太滿,有的朋友是幫我們成事的,是需要我們?nèi)F結(jié)的?!?p> “少將軍,沒想到你也會幫光族說話!”那漢子氣呼呼地數(shù)落,黎秦勾唇一笑,“是呀,以前不會,今天我學會了,怎樣?”
“你…”
盧愚心中悵惘,沒想到他又引起了一場紛爭。他漠然轉(zhuǎn)身,緩緩離開那群吵得不可開交的幾人,走向另一棟房。
“誰呀?”門應聲開了一絲縫隙,一個小女孩透過縫隙朝外看來,不禁睜大眼,看著眼前通體發(fā)亮的盧愚。
“我…我是來…”面對天真的孩童,盧愚一時不知作何回答。
“奶奶,有個光族的小哥哥…”小女孩壓根沒在意盧愚的吞吐,回身趴到床前,跟床上的奶奶嘀咕了幾句,這才小跑過來,將門大大敞開。
“小哥哥,你進來?!毙」媚锢R愚的手,走到老人的床前,將床上那蒼老的面容照得清清楚楚。
“對不起,老人家!”盧愚深深鞠躬,跪到床前。
“剛剛的事我都聽說了?!崩先顺粤Φ赝伦?,招呼孫女出門玩耍,留下盧愚在跟前。
“我丈夫喜歡你們光族人,也結(jié)交了不少光族朋友,他呀,一直喜歡在我面前夸獎你們。然而有一年,當然我已經(jīng)忘記了是哪一年了,我丈夫深夜叫醒我,說要去干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他說得那么激昂,眼里都發(fā)了光,我知道什么也阻止不了他。然而那夜他走后,卻再也沒能回來。雖然不知他去了哪,我想必定跟你們有關(guān),后來我兒子長大,為了能尋到父親的下落,只身去了你們光族島,在那邊為你們修繕房屋,打石頭…什么活他都干,每天來來回回,也不辭辛勞。呵呵,我兒子說你們待他很好,我看他比在這都胖乎了些。是呀,哪里都有好人和壞人。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同我們一樣,是好人。雖然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引起的戰(zhàn)爭,但我明白事情并沒有表面那么簡單,像我丈夫失蹤的事一樣撲朔迷離。”
“就一點消息也沒有?”
“沒有,不過也沒什么,我早已想通了。這世界本來就是個謎,如果哪天能有幸認識真理,也就無憾了?!崩先说捻娱W著光,尤為地平靜地講述著。
“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些,是想讓你了解我們?nèi)俗?,我們只想平平安安生活,只想你我兩族能和睦相處,畢竟多個朋友多條路,而不是冤冤相報,沒有終了,讓子孫后代白白受今天我們受的苦。”
盧愚愕然地聽著,不置一詞。
“如果我們中有人欺負你,我向他們道歉,并不是每個人都能明白這個理,請你原諒。”
盧愚握住老人的手,身體里的光緩緩流淌入老人的手,最后流經(jīng)老人全身,再回轉(zhuǎn)到自己體內(nèi)。
老人深長地呻吟起來,隨后全身松軟,通體舒暢了不少。她不可思議地看著盧愚,滿目感激卻哽咽無言。
“不,老奶奶,是我的錯?!北R愚站起身,在心中補了一句,“我也要為母親贖罪,為她劍下的亡靈道歉。”
“我會時常來看您的。”盧愚退出門去,老人濕潤著眼笑臉相送。
剛剛走出門,迎面一人上前,一拳就將他打到在地,盧愚毫無防備,又加上身體虛弱,順勢倒下,上半身砸在了一旁的菜園子里,打得一株幼苗折倒在地。
“哼,你根本就不值得大家諒解!我要替所有人教訓你,兄弟們上!”來人身后跟著幾個青年,擼起袖子就要來揍盧愚。
盧愚不慌不忙地將那折斷的幼苗扶起,再壘上土,想將它支撐起來。然而拳頭一拳拳輪到他的頭上,肩上,背上,剛剛愈合的傷口又裂了開來…
盧愚躬身,護著身下剛剛被他扶起的嫩綠的幼苗,嘴角上揚,也不悶哼一聲。
突然重重的一腳踢來,他整個兒再次撲倒在地。
還在跟那漢子理論的阿桑見狀,急忙趕了過來,將圍攻的幾人打退?!澳銈冊賱邮衷囋??”
“是你小子,干嘛?你要護著他?”為首的男子已然成年,雖然比阿桑高了許多,卻不敢輕舉妄動。阿桑在他們眼里是個怪人,比他們厲害的怪人,小時候他們欺負他都會遭到強烈的反抗,他還會拿出奇奇怪怪的武器攻擊他們,以至于后來他們不敢輕易欺負阿桑。
“你們家死了誰???”阿桑才懶得回答,反而這么一問。
“你家才死人了!”
阿桑陰冷一笑,“那么,你們跑得挺快啊?危急時刻不挺身而出,為人族而戰(zhàn),只顧逃命去了。你們這樣的人,憑什么指責他?他至少為我們戰(zhàn)斗過!”
阿桑難得得挺直了背脊,怒目視著跟前的幾人,那幾人發(fā)窘,慌張得不知所措。
“呵呵,看來你們閑得慌??!要不你們幾個明天來軍地報道?”黎秦抓住后面的一個青年,向那幾人提議。
“可是我們有在常規(guī)訓練啊!”為首那人幽幽地說著。
“你們可是男子漢了!我都可以當將軍,上戰(zhàn)場,你們好意思同婦女兒童一樣嗎?哼,就這么說定了,這是命令!”
為首那人咬著牙,心不甘情不愿地側(cè)過頭去。
“來人,帶他們?nèi)蟮溃绻粡?,就依法處置!?p> “少將軍我們有選擇的自由,你不能強迫我們當兵?!蹦侨藫?jù)理力爭。
“可據(jù)我所知,你們并沒有正當?shù)穆殬I(yè)!”
“這…”那幾人無從辯駁,只得跟著侍衛(wèi)走了。
“你確定你要收了他們?我總感覺他們幾個不靠譜!”阿桑癟嘴抱怨。
“總比讓他們四處欺負人強吧?!崩枨鼗厣砝鸨R愚,盧愚一臉笑容,笑得極其溫柔,就像柔和的池水,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最為危險,殺人于無形。
黎秦不由震愣,心下驚駭這突來的變化。
“你還笑得出來?”阿桑掃視了盧愚的傷口,“傷得不輕,被打傻了吧?”
“哈,這點傷算什么?只要打不死我,我就會強大給他們看!”盧愚氣勢雄渾地冷喝,令阿桑二人毛骨悚然。
“他怎么了?”阿桑小聲地問黎秦,黎秦搖頭,回望剛剛盧愚跌落的地方,一根幼苗倒在泥土里,已然沒了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