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意為「隔垣洞見」。
這一玄妙的符號,形狀有點像一個半睜半閉的眼睛。
仿佛內(nèi)有無數(shù)重空間重疊,無數(shù)重鏡面擠壓在一起,望之就讓人感到發(fā)暈,就要迷失。
眼中有一道劃痕,好似一柄利劍劃破眼前無盡空間,如鏡如劍。
散發(fā)著一種洞破大千的力量。
在張寶仁凝神“望去”之時,就有一道神光從那眼中射出,印入他的心中。
同時有一道特殊的力量夾雜著一大股信息融入到他的身心之中。
張寶仁的氣質(zhì)在瞬間變得冰冷若仙,意識變得超然,思維運轉(zhuǎn)變得理性,高效。
訊速的解析著出現(xiàn)在心中那些復(fù)雜的、玄奧的、關(guān)于空間、關(guān)于氣機變化、關(guān)于修行的種種知識……
在“真我之境”的狀態(tài)下,這些令人頭痛,讓人抓狂的繁復(fù)無比的知識,沒過多久就被理解歸納。
而那一道特殊的力量也在體內(nèi)流轉(zhuǎn)了一圈之后,來到了眼部,融入到了雙眼之中。
雙眼猛然睜開,瞳孔深處有一道劃痕在跳轉(zhuǎn)。
好似刺目鏡光、又好似無形的劍芒,劃破眼前無盡空間。
大千世界無窮時空,盡收眼底。
下一刻,眼中的神光和身上冰冷若仙的氣質(zhì)同時褪去,整個人又恢復(fù)如常。
從高冷狀態(tài)跌落之后,張寶仁的臉上馬上出現(xiàn)了壓抑不住的驚喜之色,“這就是「三尸神」大成之后的真正妙用嗎?
赤子之心,當真恐怖如斯……
真不愧神通之名?!?p> 張寶仁初次感覺到修行竟然這般容易。
就在這呼吸之間,新出現(xiàn)的神通「隔垣洞見」,就已經(jīng)有所成了。
這聽來好似荒誕,但事實卻就是如此。
從那一枚好似眼睛一樣的符號之中沖出的神光,其中蘊含著關(guān)于「隔垣洞見」這一神通的一絲力量本源種子,還有與之相關(guān)的修行之法,種種道理,種種知識。
與第一門神通「斬三尸」那時候的情況相同。
畢竟要是沒有這些依仗,沒有這些便利,他這個沒有一絲超凡素養(yǎng)的家伙,不把自身練出什么毛病來都算是好的。
所以張寶仁在剛開始修行的時候,那三年是對腦海中的知識進行理解,同時依靠著修行方法對自身做出改變。
但在「斬三尸」大成之后,在那種“真我之境”之中,與他剛接觸修行之時相比簡直就好似智商一百八的博士和腦殘。
那些關(guān)于「隔垣洞見」的知識輕而易舉便被理解、歸納,并和那一絲力量本源種子結(jié)合作出了相應(yīng)的變化。
畢竟都是現(xiàn)成的知識,需要的只是理解運用而已。
對于赤子之心來說,所謂的修行不過是俯首皆拾。
在恍然之間,張寶仁好像有些明白了「斬三尸」這門神通的本質(zhì)。
無關(guān)乎力量,而在于境界!
平復(fù)了心中的激蕩,站起來,打算試一試這門新得的神通。
閉上雙眼,凝神聚意,不過片刻。
轉(zhuǎn)過頭看向前殿,眼中似有一柄利劍劃破眼前無盡空間,如鏡如劍。
厚厚的磚墻、沉重的神像被一股力量分開,趴在供桌上的小黑貓浮現(xiàn)在眼中。
“一口”好似感覺到了什么,揚起腦袋有些疑惑的左右看了看,“喵…”
一無所覺之后,抖了抖毛發(fā),又重新趴下。
張寶仁嘴角帶著笑意,然后轉(zhuǎn)過頭看見了天空。
天空中一個黑色的小點在迎著朝陽翱翔。
遙遠的距離被縮短,灰白雜毛、鋒利的鉤爪、暗金色的瞳孔……這只老鷹在他眼中分毫畢現(xiàn)。
收回目光又看向眼前,一層層的空間被破開,虛空變得扭曲,目光不斷地深入,到最后天地間失去了色彩…
雙眼之中的世界變得灰蒙蒙的,世界中好是蘊含著無窮的惡意,目光所及便能感覺到一種扭曲之感。
這正是曾經(jīng)借助尸神才可以看見的,所謂的真實世界。
現(xiàn)在卻清晰的被他收入眼中。
還沒等他細瞧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視界,眼中的空間就再次變得扭曲,驟然之間被打落回現(xiàn)實。
張寶仁忽然變得面色發(fā)白,雙腿發(fā)軟,踉踉蹌蹌的樣子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
連忙閃身坐下,右手按壓著太陽穴,緩解著大腦內(nèi)的酸痛,抽漲。
這是靈光消耗過甚的狀態(tài)。
在短短在時間內(nèi)便修為大進,一連多出了兩個奇妙技能,但這些新得的手段雖然神奇,卻都是耗能大戶。
「斬三尸」大成之后試驗了一次“真我之境”,然后又解析了「隔垣洞見」這一神通所蘊含的知識,在這一神通有所成之后又忍不住嘗試了幾番。
這讓他從靈光充盈又再次回到了殘血狀態(tài)。
坐在在地上恢復(fù)的張寶仁,有些得意地感嘆道,“現(xiàn)在手段是不缺了,但法力…不…靈光卻是感覺有些不夠用,還真是讓人煩惱…”
…
…
…
下午時分。
地府駐地。
雷鳴春的辦公室中。
三個眉宇之間有些疲倦的黑袍人分坐在木桌兩側(cè)。
正是是張寶仁、雷鳴春、江峰三人。
他們在對上一次的任務(wù)作反思總結(jié)。
江鋒道:“…因為輕易的解出了卦象,所以就認為自己掌握了信息優(yōu)勢,而對敵人產(chǎn)生了下意識的忽視。
現(xiàn)在想來我們當時還是有些大意了。”
張寶仁也同樣點了點頭道:“我們確實是大意了,如果足夠謹慎,并非不能提前發(fā)現(xiàn)那個人的蹤跡…
再不濟也不至于讓其那么輕易的離開?!?p> “就只是這樣嗎?”
雷鳴春認真地看著二人問道。
江鋒聞言先是一愣,然后張了張嘴就準備再說些什么,但是見到雷明春嚴肅的表情也不由得變得嚴肅了起來。
而張寶仁本來因為神通大成而產(chǎn)生的一些飄然,也被這鄭重的目光一點點擊潰,也慢慢端正了自己的身姿。
氣氛凝固了一陣之后,雷鳴春這才緩緩的開口說道:“無常守則第一條是什么?”
江鋒回答道,“慎重,因為我們才是弱者。”
雷鳴春道:“你們做到了嗎?”
張寶仁回想著不久前行動中地種種行為,自始至終并未丟掉謹慎。
然后和江鋒對視了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雷鳴春繼續(xù)說道,“無常守則第二條…”
江鋒道:“責(zé)任,力量代表著責(zé)任。”
雷鳴春道:“做到了嗎?”
張寶仁回想起了酒館的那四個人,還有與那四人有關(guān)的事…
如果重來一次自己依然會如此,并沒有任何后悔之意,也能對自己的行為負責(zé)。
于是堅定的點了點頭。
雷鳴春表情不變,繼續(xù)道:“無常守則第三條…”
“認真,因為這關(guān)乎性命!”江鋒沉聲說道。
“做到了嗎?”
“這…”
兩人都有些遲疑。
行動中的畫面在腦海中再次回放,酒樓里…酒窖那邊……
當時還不覺得有什么不妥,現(xiàn)在回想起來卻是發(fā)現(xiàn),兩人因為雷鳴春不在身邊,就好像離開長輩的孩子一樣。
變得有些放松。
有些放肆!
回想起當時的心情變化…
兩人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額頭也不由得滲出了細汗…
見此,雷鳴春依舊用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問道,“現(xiàn)在知道是哪里做的不對了嗎?”
兩人低著腦袋點了點頭。
“那就好,你們兩個過后寫一份關(guān)于上次任務(wù)的報告,然后交給我…”
…
一陣沉默之后,雷鳴春起身打破了沉凝的氣氛。
“剛才那是反省,但我們卻不能永遠纏綿在過去之中,現(xiàn)在與未來都還需要我們…”
他說著便走到辦公室角落中的那個黑柜里取出了一疊紙。
然后拿過來,遞給張寶仁與江峰一人一張。
張寶仁接過一看,是一張人物肖像,一個中年男人的樣子。
畫工十分高超,不只是把臉上的種種形態(tài)和細節(jié)都清楚地畫出了,就連那一股神色都能夠清楚地感受到。
這人相貌魁梧霸道,額上有抬頭紋,但卻絲毫不顯老態(tài),反而為其增加了一些魄力。
最引人注目,最為特殊的還要數(shù)他的那雙眼睛,雙眼透著一股邪異,陰毒。
與那張霸道威嚴的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人一看就不能忘記。
不同于那張陌生的臉,這雙陰邪的眼睛,張寶仁卻是十分的熟悉。
正是前天晚上在小廝的記憶中所感知到的那雙。
那股仿佛能把人的靈魂都給吞噬的邪性,已經(jīng)銘刻在了店小廝的靈魂之中。
“這就是那人?這么快就找到了…”
張寶仁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中的這張畫像牢牢的印刻在心中。
雷鳴春還沒有開口,江峰便當前說道:“只要經(jīng)過必然會留痕。”
地府就是為了掃滅一切對人類文明有所影響的存在而存在。
可能不是每一次都會成功,可能會被其逃走。
但于是關(guān)于目標的種種信息都會歸檔入庫,以保證下一次行動。
就如同他們一直所做的那般。
經(jīng)過這么多年的發(fā)展,陰司地府已經(jīng)編織出了一張龐大的羅網(wǎng),天、地、人、神,妖、魔、鬼、怪一切都被網(wǎng)羅其中。
只要是踏入九州之內(nèi),顯露過能力,有威脅人類文明可能的存在,都會被記錄在列。
雷鳴春也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江鋒所言,然后接著開口道:
“我們之所以一開始一無所知,是因為對其的任何信息都不了解,所以無從下手。但是經(jīng)過了前晚,他就已經(jīng)沒有辦法再隱藏了。”
“根據(jù)所有信息來看,這是一個妖魔,并且很可能是一只妖?!?p> “妖…”
張寶仁輕輕的咀嚼道。
這個答案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雖然“妖”這種存在甚少出現(xiàn)在九州之中,但依照著其顯露出來的情報來看,肯定不是“鬼”和“怪”。
那就只能是妖魔之屬了。
現(xiàn)在只是更進一步的確定了其的身份。
張寶仁問道:“他的具體情況呢?”
“這是地府中記載的關(guān)于此妖的檔案?!崩坐Q春說著便又遞給了張寶仁兩人一人一張紙。
張寶仁凝神看去。
其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寫著…
姓名:‘王山君’。
種族:“妖”。
并未顯示出其它具體形態(tài)。
人形狀態(tài)下,身高:六尺
體重:兩百——兩百五(斤)
性別:男(雄)
嗜好:人……
其顯露出來的能力有:一雙可以操縱鬼神迷惑人心的邪眼。
可以從最根本處改變?nèi)梭w的根本構(gòu)造,可以創(chuàng)造出鬼物…暫時懷疑這是那雙邪眼的配套能力。
擁有強悍的身體,與肉身搏斗能力。
下面有著大片涂改的痕跡。
在墨痕之下寫著…
根據(jù)得到的信息強烈懷疑此妖應(yīng)該是一位妖將。
安全等級——危險!
最后的“危險”兩個字是用紅色的朱筆寫的,十分的刺目。
…………
在看完紙上記載的信息之后。張寶仁和江峰兩人同時驚呼出聲,“妖將!”
天下妖類萬千,但是能有“妖將”這個等級和稱謂的“妖”,必然是來自于一個古老而邪惡的組織,“三圣門”。
張寶仁哪怕是因為對于妖物不是平時主要任務(wù)目標,而對其的情報不是很了解,但是也是聽陰老說過“三圣門”的鼎鼎大名的。
“三圣門”是以妖類的價值和訴求為核心,由無數(shù)實力滔天的大妖魔共同成立的一個組織,這個組織是天下所有妖怪的信仰圣地和家園。
但對于人類或者地府來說,這就是一個危險無比,犯下無數(shù)罪行卻依然還在逍遙法外的邪惡組織。
其與地府的糾纏對抗甚至可以追溯到數(shù)個紀元以前。
根據(jù)殺傷力,影響力,破壞力的強弱不一,“三圣門”在內(nèi)部將自身共劃分為四個階層。
分別是:小妖,妖將,妖神,妖圣。
如果對應(yīng)到道士修行體系中。
小妖——(術(shù)士——法師)。
妖將——(道士——真人)。
妖將這一階位的實力有著非常大的彈性,弱者相當于如雷鳴春一般的道士,但是其中的強者可是不弱于傳說中的真人的。
現(xiàn)在只是確定了那個兇徒…“王山君”是一位“妖將”,但并不排除他有隱藏實力的可能。
還有更重要的,其身后所代表的“三圣門”是否與此事有關(guān)呢?
由不得人不心驚。
雷鳴春說道:“怎么…聽到妖將兩個字就怕了…”
聲音雖然沒有起伏,但卻能聽出揶揄之意。
“并非是怕不怕的問題…”
江鋒搖頭苦笑,“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在事實上…以我們的實力確實無法奈何得了他。
如果不知輕重勉強出手,可能還會造成阻礙…”
雷鳴春認真地說道:“誰說讓你們對付他。”
“嗯……”
兩人臉上帶著茫然疑惑向他看去。
雷鳴春道:“王山君的情況我已經(jīng)向總部報告了,現(xiàn)在這個案子已經(jīng)交由上一層機構(gòu)處理。
而之所以給你們看這些,是讓你們知道,八百里城中出現(xiàn)了什么樣的危險存在,以后出門要注意小心?!?p> “還有就是因為你們之前的任務(wù)一直與‘王山君’有關(guān),且與其有過直接接觸…
想讓你們幫忙看一看這份情報還有什么疏漏的地方,以方便于上面來人的行動?!?p> 兩人聞言,雖然明白這是最安全、最穩(wěn)妥的選擇。但心中還是不由得生起了濃烈的不甘與失落…
無奈地長嘆了一口氣…
還是又仔細地看向了手中王山君的檔案。
片刻過后,張寶仁當先說道:
“…王山君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那些‘鬼物’,與實際的鬼還有一些差別,單論實力上來講要差上一些…
但因為少了那一抹最純粹的扭曲與憤恨,這些鬼身上的鬼氣也要淡泊許多,非常難以被發(fā)現(xiàn)…”
“嗯…”
雷鳴春點了點頭。
“他還擁有一種好似老大的‘天威’一般的能力,這上面沒有記載。”
江鋒揚了揚手中的檔案,接著道:“他所有的那種實質(zhì)般的壓迫力和‘天威’相比少了一些飄渺不定,多了幾分霸道。
在這種‘霸道之氣’下,身體會不受控制的顫抖,不能自已;心靈也像是遭遇到了天敵一般,失去了反抗之意。
我懷疑那一股霸氣能夠把普通人直接給震死。
意志力并不能免疫這一招,但卻能夠從‘霸氣’的沖擊下快速恢復(fù)過來。
總之,如果在突然之中遭遇,這一招絕對可以稱得上是麻煩,必須得注意。”
雷鳴春點頭說道,“嗯…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嗎?”
張寶仁道:“如果要對付這個人,不能把目光都放在他的神通上,他的肉身搏斗能力,他的刀法,絕對不能大意了?!?p> 摸著胳膊上緊緊纏繞的繃帶,感受著其中隱隱傳出的刺痛,不由得又想起了那決絕,狠厲的一刀。
又補充道:“甚至于我覺得,那些神通都有可能只是他的羽翼,刀法才是他真正的獠牙所在?!?p> ……
幾人就這么你一言,我一語。
把自己所知道的信息,還有對其的種種猜測,全部都說了出來。
從各個方面對“王山君”進行了一次完整的總結(jié)。
然后再有雷鳴春把這些情報全都記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