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亂世圣女（24）詢問

　　太子覺得很委屈，原以為父皇能理解他、支持他，想不到父皇卻責(zé)備了他。可太子不明白，大燕子民如何？他國百姓又如何？不都是螻蟻般的尋常人嗎？

　　心中再不情愿，太子卻也知道，父皇已震怒，他只得裝作一副受教的樣子，面露慚愧：“父皇之教誨，令兒臣如醍醐灌頂，幡然醒悟，兒臣今后定當(dāng)牢記善待燕國子民。”

　　太子低著頭，說得情真意切，站在他身旁的菩蘭卻看得到他眼底的怨懟和不滿。

　　菩蘭嘆息，太子真的是沒救了啊。

　　燕帝雖貴為一國之君，股子里卻有一股抹不去的小農(nóng)意識，獨(dú)愛自家一畝三分田。

　　皇后，出自燕國名門，后宮嬪妃，也無一他國女子。曾有梁國進(jìn)獻(xiàn)十多名貌美女子，極具異域風(fēng)情，燕帝也覺得頗為新鮮。即便如此，他也不曾破例，一個(gè)不剩地把那些美女賞賜給了宗室和朝臣們。

　　太子是燕帝唯一的嫡子，在燕帝心中，是未來儲君的不二人選。雖對太子感到失望，燕帝卻從未想過廢棄他。

　　太子一時(shí)想岔了，但他到底還是聽了地方官員的意見，還親自入城，也算處理得宜了。

　　燕帝如今春秋正盛，有的是時(shí)間慢慢調(diào)教太子。

　　燕帝神色稍緩，又問太子：“你親自進(jìn)城安撫百姓，可有何感悟？”

　　“兒臣、兒臣……”太子吞吞吐吐。

　　燕帝方才的反應(yīng)，讓太子明白，燕帝對他入城之事是贊賞的。

　　可偏偏，那個(gè)入城的“太子”，并不是他啊，他不敢欺瞞燕帝，也不敢吐露實(shí)情。

　　燕帝：“？？”怎地又是這般欲言又止？是熟悉的配方和不妙的感覺。

　　“章愛卿，你來說說太子在城中都做了何事吧?！?p>　　被點(diǎn)名的戶部侍郎頭皮發(fā)麻，感覺這是一道送命題。

　　說謊，欺君。

　　說實(shí)話，得罪未來儲君。

　　當(dāng)真是伴君如伴虎??！

　　算了，以后如何以后再說，他如今是燕帝的臣子，自然只需忠心于燕帝。

　　“……啟稟陛下，太子殿下實(shí)則并未入城，而是……”

　　燕帝臉黑了，冷聲問：“是什么？快說！”

　　戶部侍郎抖了抖，急忙繼續(xù)：“是趙二皇子入城的，且太子也同意由他代替自己安撫百姓?！?p>　　死一般的寂靜。

　　燕帝想起密探的回報(bào)，說太子入城后，深得民心，疫情也很快得到了控制。

　　想不到，這“太子”，竟是趙星瀾所扮。

　　一時(shí)間，燕帝顧不得斥責(zé)太子的荒唐，而是對趙星瀾生出了濃濃的忌憚和懷疑。

　　“趙星瀾，你為何要假扮太子？”

　　燕帝的聲音淡淡的，卻透著一股肅殺之意。

　　“啟稟陛下，我深知陛下愛民如子，且縣令等人又一再聲稱太子入城可大大鼓舞士氣，于是這才斗膽提議代太子入城。我趙星瀾十分惜命，自知這趟差事若辦不好，我恐怕會性命不保，故而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寧縣疫情能被控制住?！?p>　　趙星瀾貴為皇子，自從到了燕國，一向自稱為“我”，盡顯謙卑。

　　此刻，他伏在地上，聲音聽著倒還算鎮(zhèn)定，只是肩膀微微顫抖，泄露了他內(nèi)心的惶恐。

　　見他如此貪生怕死的模樣，燕帝本能地有些輕蔑。但作為一個(gè)帝王，他不可能會輕信此子的一面之詞。

　　焉知凡此種種不是他偽裝出來的？

　　若真是偽裝，一則說明他演技極好，二則說明他城府極深。那么，趙國派質(zhì)子來燕國的動機(jī)，便不簡單了。

　　若他們并非如表面那般軟弱，而是有所籌謀，燕帝絕不會聽之任之，給他們逆風(fēng)翻盤的可能。

　　燕帝把目光投向戶部侍郎：“愛卿，趙二皇子所言是否屬實(shí)？”

　　戶部侍郎不做絲毫停頓地恭聲回答：“稟陛下，確是如此。趙二皇子入城后，不知何故只公開露面一次，其余時(shí)間，皆呆在府衙中，許是怕感染疫癥吧?！?p>　　菩蘭先是有些詫異，轉(zhuǎn)瞬卻明白了，她也顯出恰如其分的一抹輕視神情道：“正是如此，趙二皇子主動替代太子入城原是好事，可惜此人頗為膽小怕事。所幸最后未出什岔子?！?p>　　若說出趙星瀾在寧縣中的真實(shí)舉動，他恐怕活不過今日。多疑的燕帝，也會因此懷疑趙國意圖不軌，一場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此時(shí)的燕國只比趙國略勝一籌，兩國交戰(zhàn)，死傷必然慘重，屆時(shí)，天下動蕩，民不聊生。

　　戶部侍郎和菩蘭一樣，不愿這樣的事發(fā)生。何況，從良心上說，他們也本能地愿意維護(hù)趙星瀾。

　　“有勞趙二皇子了?！庇兄倚墓⒐⒌膽舨渴汤珊退貋碇苯拥钠刑m作證，燕帝徹底打消了顧慮，“圣女和愛卿也辛苦了。”

　　戶部侍郎松了口氣，在寧縣朝夕相處了那么久，他知道圣女心系天下，所以他篤定圣女不會拆穿他。

　　嘿嘿，作為朝堂上跌爬滾打十多載的官員，焉能沒點(diǎn)窺探人心的本領(lǐng)？

　　深藏功與名的趙星瀾表面上仍一臉心有余悸，心頭的壓力卻驟然化于無形。

　　在寧縣朝夕相處了那么久，他知道戶部侍郎和圣女心系天下，所以他篤定兩人不會拆穿他。

　　呵呵，作為出類拔萃、被精心培養(yǎng)的皇子，焉能沒點(diǎn)窺探人心的本領(lǐng)？

　　燕帝回過神來，又把太子罵了個(gè)狗血噴頭，命他閉門思過半個(gè)月，罰俸半年。

　　這便是重重提起，又輕輕放下了。

　　待太子、趙星瀾和戶部侍郎退下后，菩蘭單獨(dú)留了下來，問燕帝真覺得這樣處置太子便合適了嗎？

　　燕帝嘆了口氣，露出一些疲憊：“還能如何？太子是未來儲君，若重罰，他的顏面何在？只能徐徐教導(dǎo)了?！?p>　　“若屢教不改呢？”菩蘭認(rèn)真建議，“陛下有十位皇子，未必非太子不可?！?p>　　“還真是非太子不可。孤雖有眾多皇子，可嫡子，卻只有太子一人。立庶不立嫡，于理不合，豈不為天下人恥笑。”

　　菩蘭深深看了燕帝一眼，又問：“說到天下，若有一日陛下一統(tǒng)天下，燕國百姓自是不愁，他國百姓，陛下又意欲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