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漁舟唱晚

　　山上的日子過得很快，一個月過去了，今天是蕭皓月摘繃帶的日子。

　　芽月緊緊抓著許承的衣擺，揪出了褶皺。許承緩緩將繃帶（也就是布條）揭下，露出了滿是血痂的一雙眼睛。

　　許承取過沾了水的手帕輕輕擦試著。不多時，蕭皓月漂亮的臉蛋便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

　　“小姐……”芽月抽泣著抱住了蕭皓月。

　　“別哭。”蕭皓月輕輕拍著芽月的背，好像在哄一個孩子。

　　“你可以試著睜開眼睛了?！痹S承拿著帶血的手帕，說完這句話便離開了房間，輕輕帶上了門。這種時候，自己一個外人還是別摻和了。

　　從許承收留兩個人開始，兩張竹床便被挪到了一間屋子里方便芽月照顧蕭皓月的生活起居，自己則是睡在另一間竹屋的地板上。許承覺得這很是問題，于是從山腰那里砍了些竹子，每天除了給蕭皓月熬藥便是弄飯和制作竹床。竹床大概今天就能完全弄好了，許承已經(jīng)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躺在床上感受一下久違的觸感。

　　“可是竹屋的地板和竹床睡起來有區(qū)別嗎？”

　　安慰結(jié)束，過來幫忙的芽月發(fā)現(xiàn)了盲點。

　　“當然有區(qū)別！你想，你每天吃我做的飯，和吃你自己做的飯，都是吃飯，有區(qū)別嗎？”

　　“……你強詞奪理?！?p>　　“你無話可說?！?p>　　蕭皓月的眼睛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雖然失明已經(jīng)無法挽回，但無論如何，性命是保住了。芽月說不上來是該為小姐難過還是高興。

　　“你去陪你家小姐，這里我一個人就夠了?！痹S承從竹子上撕下一根根竹絲，拽了拽，很結(jié)實。

　　“小姐說她想一個人靜靜?！?p>　　“你是傻嗎？你家小姐需要的是無微不至的關(guān)照。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讓她一個人待著。”

　　芽月聽了，覺得很有道理，又連忙跑了回去。

　　“問問她午飯想吃什么！”許承遠遠地大喊一聲。

　　一個月后。

　　十月份的太陽已經(jīng)不那么惹人厭了，秋風吹得樹葉嘩嘩作響，時不時落下一兩片。

　　晚霞映在了西邊的天空中。許承坐在草地上，擺弄著手上的古箏，信手彈奏起來。

　　旋律流暢，先慢后快，先松后緊。蕭皓月端坐在他身邊，靜靜地聽著。

　　“許承哥哥，這首曲子跟晚霞好配啊……”

　　一曲結(jié)束，摟著蕭皓月胳膊的芽月忍不住感嘆道。

　　“這是《漁舟唱晚》。說來慚愧，這么多年過去，唯一記得的曲子只剩這個了，調(diào)子也錯了不少，畢竟是‘古’箏。還聽嗎？”

　　“要！”

　　“想聽?！?p>　　霞的顏色慢慢淡下去了，這種時刻被人們成為黃昏。

　　“黃昏，不是白晝亦不是夜晚，是我努力卻看不清你的臉。”

　　許承突然想到這么一句，但是沒有說出來。

　　悠揚的箏鳴聲中，天色逐漸暗了下來，肚子發(fā)出的抗議聲讓三個人從音樂中緩了過來。

　　“晚上吃烤肉吧？”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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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水了！皇宮走水了！快來人吶！??！”

　　晴天霹靂。

　　匕木今天算是見識到了，真正的晴空霹靂。明明還什么都沒有的天，突然間被灰色的云朵覆蓋，雷電比雷聲更先落下，不知道劈到了哪里。

　　“師父！”

　　轉(zhuǎn)眼間師傅已經(jīng)不見了，雨點也噼里啪啦落下來。匕木一邊往大火的方向跑一邊喊著“師父”。此刻所有人都忙著救火，沒人會去注意這么一個小道士。

　　雨勢越來越大，外圍的火逐漸熄滅了。然而，有一處依舊火光沖天，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雨水影響到。遠遠地，匕木看見一道人影。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迷了眼睛。

　　那是師父。

　　師父懷里抱著一個人。

　　一股熱浪沖來，兩個人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隱若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