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刑警隊趕到的時候,煙霧已經(jīng)基本散去。
吳上盯著他的臉,有些失神:“不過幾十分鐘沒見,你就搞成這個樣子……”
“不知道會突然殺出另一個人……還是讓他把人給劫走了……”平易雙手有點哆嗦的點上一根不知道跟誰要的煙,臉上的表情卻看不出是懊悔還是失意。
雖然吳上也想知道那個‘他’是誰,但一看到平易臉上的傷,感覺什么也顧不上了。
“別說這些了,趕緊走!”他拉了一下他的胳膊。
“哪兒去?”平易坐在路邊的石階上,一動都不想動。
“你的臉不要了?”吳上身上的毛又刺棱了起來,現(xiàn)在屬于不好惹的獅子狀態(tài)。
平易頭偏向一邊吐出一口煙,不準備搭理他:“怎么跟你師傅說話呢?”
“平老師,劃的再深一點,你可能就要失掉美貌了,所以,咱們抓緊時間去拯救一下,好吧……”吳上聲音又軟了下來,面對眼前這個人,他的脾氣超不過三秒鐘。
“……”
平易摸了摸臉,依稀還能試到黏糊糊的血跡,偏回頭看著吳上:“是嗎?下半輩子我還想靠這張臉討個生活呢……”
“……”吳上嘆了一口氣,“不太容易啊,得找個好說話的人家才行……”
平易抬頭看了一眼在遠處忙活著的井然,覺得此刻離開此地是比較明智的選擇,不然一會兒又要聽到一堆啰哩巴嗦的話,還不夠他心煩的。
“比起臉,我的后背好像更嚴重些,疼……”平易試著活動了一下腰背,無奈的搖搖頭,“那小子下手真他媽的狠?!?p> 撩起衣服一看,一條深紅色長長的瘀青痕跡赫然出現(xiàn)在他的后背上,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
平易瞟了一眼吳上的臉色,猶如冰霜一般,他知道情況不妙,直接閉了嘴不再說話。
那個人放下他的衣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順勢拉了過來,二話沒說,將他整個人背到自己后背上。平易左眼疼的緊,索性就閉上了眼睛,老老實實趴在他的背上,一動不動。
此刻,背人的和被背的居然都有些理所當(dāng)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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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兩點鐘的急診室,還能有服務(wù)態(tài)度這么好的醫(yī)生,平易認為吳上絕對是功不可沒。
“姐姐,他怎么樣?沒事吧?”
“姐姐,你用我的吧……”
“姐姐,我來我來……”
醫(yī)生終于發(fā)話:“我說吳上,平時你好像不怎么說話啊……”
平易躺在病床上打著點滴,聽著他跑前跑后,姐姐長姐姐短,忙活個不停。他憋笑嘟囔:這小子,發(fā)什么神經(jīng)呢,嘴巴可真夠甜的……
氣質(zhì)不俗的女醫(yī)生朝著吳上示意了一下,問道:“你朋友???”
“一個單位的……同事。”
她一臉惋惜:“長著這么帥的臉,唉……給他縫了兩針,估計能留點疤了。”
平易看了一眼點滴,估計還得滴上一陣,干脆合上眼睛,心道:“留疤就留疤吧,反正爺不是靠臉吃飯……”
不知什么原因,醫(yī)生又在那里繼續(xù)說:“……你也不用太擔(dān)心了,傷口是劃出來的,所幸不深,就算留點疤也不會顯眼?!?p> ……
“……好好,要不這樣,等到后面?zhèn)谌?,我想辦法修整一下,盡量讓它看不出來?!贬t(yī)生的聲音變得無比認真。
平易納悶:這是又對人家醫(yī)生使什么幺蛾子了?
沒聽清吳上嘟囔了一句什么,后面聽醫(yī)生在說:“后背要等片子結(jié)果出來再說,看樣子應(yīng)該沒有傷到脊椎,但是你這個朋友有點瘦,身上全是骨頭,所以特別容易受傷,而且他還有點骨質(zhì)疏松,是不是平時吃飯不好,營養(yǎng)不行啊,你得給他多補補。”
“營養(yǎng)不好?好,補補!”吳上的聲音終于高了起來,“可,用什么補,姐姐你給我寫下來吧。”
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話,平易躺在那里,動彈不得,哭笑不得。
“還有……”這時醫(yī)生的聲音近了,他們從外屋診室直接走到平易的病床前。
漂亮的女醫(yī)生直接問向平易:“你的左眼是怎么回事?”
平易將剛閉上的眼睛又睜開,身體向上坐了坐:“哦,沒事兒,以前受了點傷?!?p> 醫(yī)生皺了一下眉頭:“嗯,原來是受過傷啊……所以才導(dǎo)致了角膜緣和鞏膜的破裂,這些原本經(jīng)過治療,稍加注意,是可以恢復(fù)的。但是我現(xiàn)在懷疑你的視神經(jīng)可能也受到了影響?!?p> “這個情況很嚴重嗎?”吳上問道。
“嗯,應(yīng)該講是非常敏感,首先盡量不要刺激它?!迸t(yī)生看了一眼他們兩個人,猶豫了一下,繼續(xù)道,“眼睛的問題比起其它的傷可能要嚴重些,后面定期復(fù)查時再說吧。”
吳上看了平易一眼,對這個本來就看不明白的人,心中產(chǎn)生了更多的疑問,但是眼前這個人顯然什么也不想對他解釋。他索性丟下他,對著美麗的女醫(yī)生甜甜一笑道:“好,謝謝姐姐?!?p> 女醫(yī)生神情里露出些許不滿,嬌嗔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你姐姐,那就平日里多跟我透露點你哥的消息呀,他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和我聯(lián)系了……”
平易有些明白了,這位醫(yī)生應(yīng)該就是那些珍珍、花花、夢夢里的其中一位吧……
當(dāng)天晚上回到家睡覺的時候,在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間,只記得吳上給自己蓋好被子,和衣躺在了身邊,自言自語凈說些稀奇古怪的話:“……以為你是臉受了傷,沒想到后背還有傷,最后竟是眼睛傷的更嚴重……你到底哪里還有傷?真不知道你都經(jīng)歷了些什么,以前是怎么過來的……”
這些話在平易的心里反復(fù)回蕩著,他重復(fù)著這些話,在心中默默回應(yīng):是啊,那些年我是怎么過來的……鬼知道我是怎么過來的!
置身在這舒服的床上,實在沒有辦法再去思考什么,他將頭埋向松軟枕頭的最深處,這上面有著熟悉的香味,這香味似乎可以將內(nèi)心深處某些極其沉重的東西暫時沖刷掉。
入夢前,他的心起了一絲漣漪:它真好聞,這里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