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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度

第三十八節(jié)

長安度 大夢想家菲比 4026 2020-05-25 22:00:00

  鎖露跪在地上,和盤托出:“是,是陛下。是陛下讓奴婢這么做的?!?p>  傾陽長公主一驚,坐起:“誰給你的膽子,竟敢攀咬陛下?”

  “奴婢,奴婢沒有攀咬陛下,”鎖露說:“是,是我家淑妃娘娘同陛下說,長公主殿下輔政已久,想要,要做第二個高太后,拿陛下當(dāng)自己權(quán)利的傀儡而已。陛下是聽信了我家娘娘的攛掇,才用了我家娘娘給的計策,想要將掌政大權(quán)拿回來?!?p>  “我家娘娘收買了大殿里站崗的宮人,在公孫將軍的葡萄酒里,下了猛量的蒙汗藥,娘娘知道陛下一向很是不喜歡公孫將軍,才向陛下獻了這個一箭雙雕的計策?!辨i露瞥了一眼上座的傾陽長公主:“我家娘娘知道,長公主殿下赴宴一向會提早離席,囑咐陛下一定要設(shè)法將殿下留在皇后宮中。若是,若是有天事情敗露了,也可將一切的事情都順理成章推在皇后娘娘的頭上?!?p>  “呵,你們想得倒很是周全?!彼π?,眼中卻全無笑意。

  “我家娘娘,我家娘娘說,若是陛下抓到了公孫將軍擅闖皇后的偏殿意圖,意圖輕薄殿下,那陛下定會為殿下做主,到時殿下便再無臉面再臨朝輔政,陛下也可順理成章地滅了眼中釘憐國侯府,是,是一箭雙雕又,又不賠本的買賣?!?p>  容止掏出衣袖里的折扇:“你們倒是打的好算盤。我這輩子還沒見舟兒被誰那么狠算計過,有生之年能夠見一見,還真真算是開眼了。”

  傾陽長公主轉(zhuǎn)頭,狠狠地瞪了容止一眼。

  “你瞪我干嘛,我說的可全都是實話,”容止說:“那現(xiàn)在,你打算如何做?是要好好暴打這小宮女一頓然后綁起來交出去呢,還是要直接喊人來,我都可以幫忙的哦。”

  她方才在心里還狠狠地夸了夸這廝的機智。這番話一出,她竟然覺得她是瘋了才會夸他的好。

  “誠然你說的那兩種方法,都挺實用且有效的,”她想了想,笑起來:“可我這個人嘛,一向不怎么中規(guī)中矩。人家既然有那個膽子算計我,那便該有那個膽子承下算計我的后果,誠然,我也不是惹得起的人?!?p>  “你說的那兩個,我瞧著的確是好法子。可以彼之道還彼之身,一向是我做人處事的道理。左右我覺得,嘖,心里這一股腦的氣沒地方出,有些郁悶?!?p>  “哦?!比葜裹c了點頭。這小丫頭平日里一副中規(guī)中矩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可實際上是怎樣的人,別人不清楚,他可算是了解得明明白白的。

  她那些手段,自高太后那件事之后他便算是徹徹底底見識過了,招招陰狠毒辣又毫無回旋的余地。是以她這些年見到一兩個不那么順眼的,聽見一兩句不那么順耳的話,能不計較便一直忍著,也斂一斂自己的鋒芒??衫匣⑷绾喂皂樢捕歼€是會咬人的,這一次,這些個人的這些個手筆,還真真觸及她心底最卑微的那一層底線了。

  傾陽長公主蹲下,捏著那小宮女的下巴:“你叫,嘶,鎖露對吧?”

  “奴婢鎖露,僅聽長公主殿下差遣?!蹦擎i露看著眼前妖艷非常的臉,眼下也沒有其他的法子。她一個小宮女,千不該萬不該想著奉承自家娘娘,便就輕輕松松應(yīng)了這檔子差事,將自己攪到這一趟渾水上來不得脫身?,F(xiàn)下只要是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便已經(jīng)算是萬幸了。

  “我沒什么可差遣你的,”她說:“下一步,你該怎么做便怎么做,若是陛下想把事情鬧大,那便鬧好了,左右我也沒什么可怕的。”

  “到時候,就看丟的是誰的臉面了?!彼鬼?,眼底冷若冰霜。

  那廂鎖露不過才踉踉蹌蹌慌慌張張地逃出青鸞殿不久,她瞧著還不到半盞茶的功夫,青鸞殿外就響動聲連連,動靜實在頗大。

  “是哪個朝廷外臣膽敢輕薄陛下皇長姐傾陽長公主?”半晌,正當(dāng)她輕輕呼著杯盞里的熱茶覺得有些燙手時,那上趕著湊熱鬧的,調(diào)調(diào)很是夸張的漆皖宮主位娘娘便一把推開了青鸞殿偏殿的大門,順帶驚了驚她杯盞中的茶面。

  皇帝,皇后與那咋咋呼呼的嫦淑妃一行人方拉開青鸞殿的偏殿大門,看見的就是這一幕。傾陽長公主今夜里帶進宮赴宴的侍衛(wèi)和婢女好好地端端立在一旁,神情肅穆。

  而眼看見的四周,哪里有什么朝廷外臣?

  咋咋呼呼的嫦淑妃一驚,倒是最先反應(yīng)過來。下一秒便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地翻了個遍,著實沒有見著什么朝廷外臣或旁的人,半個子兒都未見得。

  “喲,我倒是沒想到,來的人還挺多的啊?!鄙献?,傾陽長公主手里端著個茶杯,臉上一絲一毫都未見疲色。

  皇帝臉色鐵青,皇袍下的一雙手微微顫抖著:“皇,皇姐……”

  “你你你,你把人弄哪去了?”嫦淑妃煞白煞白的臉,她瞧著有些多姿多彩,心里頗為有些暢快。那廂還不怕死地舉起指頭指著她,一口一個質(zhì)問的語氣。

  傾陽長公主笑笑,眸中卻冷肅得很:“淑妃娘娘覺得,這里是青鸞殿偏殿,應(yīng)該會有些什么人?。俊?p>  “我,我……”那廂被瞪得直發(fā)毛的嫦淑妃慌張地移開眼:“我也是聽人來報,說有朝廷外臣要輕薄陛下皇長姐,這才……”

  “這才上趕著來捉奸的?”她接下了那嫦淑妃說不下去的話尾,冷笑了聲。

  她覺得這一行人還真的挺是著急,左右她也沒想著要跑。鎖露不過方才才出去,也不過一會兒這一行人的便不管不顧深更露重,頂著深夜里受涼受寒的風(fēng)險,如此聲勢浩大地來她這里瞧她的熱鬧。

  這一下,若她真真中了他們的奸計,恐怕不用到明日晨起,后宮里本該瞞得嚴嚴實實的這一段秘辛便傳得人盡皆知了。

  他們還真的不打算讓她善了啊。

  茶盞里的茶被她這么一折騰,好似涼了一些,她一口喝下。

  喝完突然抬眼,將那青瓷做的茶杯摔了出去,直直摔在那漆皖宮主位娘娘的腳下,碎片散了一地。

  “皇姐息怒,這,這都是怎么一回事???”隨著茶杯破碎的聲音響徹大殿,最先跪倒在地上的倒是那從進門開始便一直皺著眉頭,一臉不知所以然的蕭皇后。

  她仔仔細細瞧了瞧,那蕭皇后瑟縮著身子跪在地上的姿態(tài)不像在作假,方才剛剛進門來的表現(xiàn),也不像是一早便知道內(nèi)情的樣子。她早前等著這一出大戲的時候便粗略推演了一遍,本就覺得蕭皇后沒必要在自己的寢殿里搞那么一出,白白污了自己賢良公允的清賢名聲。

  現(xiàn)在這么一看,傾陽長公主心想,她還真沒讓自己失望,不枉費自己當(dāng)初幫她一把。

  “皇后,你的確是應(yīng)該跪一跪,”她看向跪在地上,低著頭瑟縮著的蕭皇后:“沒好好管教好后宮中的妃嬪,任人胡來?;屎蟮淖镞^也不小的,你說是嗎?”

  跪在地上,瑟縮著的蕭皇后依舊沒有抬頭:“是是是,不過臣妾究竟是沒有管教好何人,何人又如何胡來了?請,請皇姐示下。”

  “何人?何事?”她看過去,那廂冷汗直流的皇帝抖得厲害:“陛下說呢?”

  “謀害朝中一品侯爵重臣和朝中輔政長公主,這樣不仁不義又不智不勇的罪名,陛下應(yīng)當(dāng)是與之沒有絲毫關(guān)系的,不是嗎?”傾陽長公主抬眼,犀利的目光直逼皇帝:“從來我當(dāng)你是我的皇弟,盡心輔佐事事周到。自認沒有什么對不起你的。你聽信奸人的三兩句攛掇便要來害我,陛下覺得自己是在清君側(cè)了是嗎?”

  “我,寡人從未做過什么,皇姐何故如此誤會……”皇弟手里直絞著衣袖,頭低得不能再低。

  “誤會?”她笑笑,抬眼看向站在嫦淑妃身后默默慫著腦袋,不發(fā)一語的那個小宮女鎖露:“無妨,我如今人證物證在手,陛下執(zhí)意要將事情鬧大。那明日在朝堂上,當(dāng)著文武百官天下人的面,再行分說吧?!?p>  “有件事情我得提點提點陛下,宗室大臣的聲討是有廢立皇帝之權(quán)的。哦,若是他們真的沒有,那作為先帝欽定的輔政長公主,你皇姐傾陽長公主我總該有吧?”她站起身,走過去:“陛下要同我走到如今這一步,我也沒什么可說的。孰是孰非,陛下有自己的一套說辭,我也未必沒有。我今日累了,明日在朝堂上再說吧。”

  那邊被瞪得緊的,慫拉著腦袋不發(fā)一語的鎖露跪了下來,嘶喊著:“陛下,娘娘饒命。事情,事情敗露了。是奴婢,是奴婢辦事不力,求陛下,娘娘饒命!”

  “你……”那邊惱羞成怒的嫦淑妃一腳踹了過去,那一腳踹的是真的狠,一點主仆情面都不留。

  眼見那鎖露被這陣仗嚇得暈死在門邊。殿內(nèi)此時也一片靜謐,宮人和太監(jiān)被嚇得一個個跪倒在地上,大氣都不敢抽一口。

  在一片雅雀無聲的詭異氣氛中,傾陽長公主走過去,停在漆皖宮主位嫦淑妃的身邊,眾人低著頭,誰也沒那個膽子抬頭添這一把柴火,只看見一抹曳地的水紅色。

  在眾人的側(cè)目下,她走過去,指尖輕輕抬起嫦淑妃的下巴:“本來呢,我只當(dāng)你是迷惑皇帝的一個寵妃,也沒有要把你怎么樣。你三番五次將我告誡你的話拋到腦后也就罷了,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將你那一肚子害人的念頭,動到我的頭上?!?p>  “你算計我也就罷了,也千不該萬不該,還想著算計皇帝和皇后娘娘,怎么,你是打量著皇帝如今對你言聽計從了,打算除掉我之后左右陛下的想法嗎?”

  “你,你……”嫦淑妃一怒,瞪了過來,觸及她的眼神時卻被那眸中的狠厲逼退,撲過去拉住了皇帝的衣襟:“陛下,陛下救我!臣妾,臣妾這都是為了陛下啊!”

  “既然你要害我,我也不必再為你留什么情面,”傾陽長公主說:“來人啊,漆皖宮主位嫦娘娘私德不修,公然頂撞皇帝和皇后,實在不宜在皇宮侍奉龍鳳。今貶為才人,入城外靈寺誦經(jīng)祈福,永不能回城。并,御賜法號修慎,有德修謹慎之意?!?p>  “陛下覺得呢?”她望過去,那廂拉著皇帝衣襟的嫦淑妃,哦不,嫦才人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癱坐在地上?;实郜F(xiàn)下著實沒有旁的余力和閑暇去管那嫦才人的死活處境,眼前這番景色,自家皇姐看起來已經(jīng)是什么都知道了。

  皇帝本沒有要害自家皇姐的心。皇姐對他如何,旁人曉得看得清楚,那皇帝自己心里也是明明白白的。可嫦淑妃前些日子在他耳邊磨了磨,皇帝想一想,她這說得也對,沒道理好不容易斗倒了一個長年垂簾聽政的高太后,又來了個城府深不見底不知軟肋的傾陽長公主。

  可皇帝想這些的時候,漏想了一處。斗倒的高太后,也是自家皇姐傾陽長公主斗倒的。在高太后面前,自己尚且做不了什么主,更遑論在斗倒高太后的傾陽長公主面前。

  眼看著原是漆皖宮的主位,如今的嫦才人罵罵咧咧全無體面地被兩個宮人拖了出去。嫦才人撕扯著嗓子一遍遍喊著皇帝,可直到她被全無體面地抬了出去,皇帝自始至終都沒能抬頭看她一眼。

  皇帝如今連自己都尚且不知道保不保得住,今夜之后又會怎樣。若是自己能從此事中全身而退,犧牲掉一個寵妃,誠然也不算什么。

  傾陽長公主看著滿地狼藉,覺得就在今夜,此事必要能做得個了斷,若是挨到明日一早,太陽出來了消息傳了出去,就是什么也無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她走過去,扶起跪在地上的蕭皇后:“娘娘不妨先處置外邊的這些知情人,我同陛下有些體己話要說。”

  蕭皇后抬頭,會過了意。臨走前還很是貼心地替她帶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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