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藻有時候想,興許沈致這個人就是不會愛的。
就好像她捂了塊冰,好不容易化了,才發(fā)現(xiàn)這只是區(qū)區(qū)冰山一角。
原本重逢之后她還想粉飾太平,可是他先打破了這個平衡的局面,周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似乎開始偏了。
總歸不是個好現(xiàn)象。
轉(zhuǎn)眼快到新年了,兩家老爺子相約去三亞旅游過節(jié)去了,周離年年春節(jié)回不來,周藻給家里的傭人放了假,諾大的周家居然只剩下她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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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藻給顧遲遲發(fā)信息:
周藻:【姐妹救救孩子?!?p> 顧遲遲:【等我過完初三就去找你,堅強點?!?p> 周藻:【886 江湖不見?!?p> ?
周藻甩開手機,躺在沙發(fā)上發(fā)呆,聽遲遲說,顧家每年都是長輩小輩歡聚一堂,初一到初三要各家拜訪。
一定很熱鬧吧。
她挑在除夕那天讓工作室發(fā)微博官宣解約,何風(fēng)給她來信息,大概就是祝她前程似錦一類的話。
闖蕩娛樂圈這一年多,被捧高也被摔下來過,如今難得的自由身,倒也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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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致到周家的時候,周藻溫了壺果酒置在茶幾,人端端正正的坐在沙發(fā)上,羊毛毯蓋到膝處。
她極怕冷。
開門見是沈致,周藻并不意外。
老爺子臨上飛機之前就給她發(fā)了信息,說邀了朋友來陪她過年,她再傻也能猜到這個朋友是誰。
也真是難為老人家煞費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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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藻又回到沙發(fā)上,捧著本詩集翻來翻去。
看起來頗有情致。
兩人相對居然是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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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藻被他平平靜靜的目光看得有點不自在,拿起手中的書砸了過去,詩集落在他胸口。
沈致擰了擰眉,她怎么總喜歡用東西砸他。
書簽夾的那一頁是一首小詩。
《最后的玫瑰》
——聶魯達
我是個絕望的人
是沒有回聲的話語
喪失一切
又擁有一切
最后的纜繩
我最后的祈望為你咿呀而歌
在我這貧瘠的土地上
你是最后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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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個極少看這類書的人。
從小接受的所有教育就是如何成為一個夠格的優(yōu)秀的沈家繼承人。
也是跟周藻完完全全不同的兩種人。
沈致思考著要怎么跟面前的女子好好說話,就看到她站起身進廚房拿了桶泡面。
扯開封皮,把調(diào)料包一個個倒進去,周藻叼著叉子從壺里倒了熱水,再用叉子封口。
她一度覺得泡面這種東西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發(fā)明,專適用于她這種不會做飯的少女。
沈致全程皺眉,調(diào)味粉的味道嗆的他鼻子不適。
周藻垂眼有點好笑的開了口。
今晚兩人之間的第一句話。
“沈先生何必來這,冷冷清清的?!?p> 她記得沈家夫婦都在國外,沈致自然應(yīng)該回去跟他們一起過春節(jié)的。
沈致輕笑:“不冷清?!?p> 因為有她在,怎么會冷清。
“往年我都是一個人過的?!?p> 周藻卻是有點不解,腦補著大家族內(nèi)部的愛恨情仇。不過他既然不愿意提,她自然也不會多問。
心里這么想著,卻轉(zhuǎn)身去冰箱又拿了一桶泡面遞給他。
怎么說,今天也是除夕夜。
“諾。”
沈致接過來卻沒有拆,好笑道:“除夕夜你就吃這些,周小姐你可真行啊?!?p> ?
周藻覺得身上的小火苗蹭蹭的往上冒,自己大發(fā)善心結(jié)果他還看不上?伸手就要拿回來,沈致順勢捏住她的手腕,只一瞬就不著痕跡的松開了。
他邊撕封口邊淡淡道:“小氣鬼?!?p> ?
在他家住的那幾天,他親自下廚好吃好喝的養(yǎng)著,換過來就給他泡面還想拿回去。
周藻看著他慢條斯理的樣子,這個人做什么都是從容不迫的優(yōu)雅,好像事情永遠(yuǎn)都會在他的掌控之中。
“沈致,葉律師是你找的吧?”
她后來咨詢了業(yè)內(nèi)的朋友,朋友說律師界有誰不知道葉司年的名字?那可是大神般的存在,經(jīng)他手的各種經(jīng)濟糾紛案無一敗績。
還是沈氏的專業(yè)法律顧問。
周藻頓時了然。
沈致輕輕的“嗯”了一聲。
他那日在家,看到周藻落在餐桌上的兩份合同,又想到她每每提到違約金時咬牙切齒還痛心疾首的模樣。
莫名的,就有點心軟。
事情換由葉司年出面,自然一切就都好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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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藻也不想再裝瘋賣傻下去,索性直接了當(dāng)?shù)膯枺骸盀槭裁磶兔???p> 沈致?lián)P了揚眉不作答
為什么?
誰知道呢?
電話鈴聲打破了靜可聞針的短暫沉默。
梁宙的。
“沈哥,今晚出來玩阿?”
“不去。”
“你難得在國內(nèi)過年,一個人不如出來?”
沈致垂眸看著周藻,隱了點笑意道:“不是一個人?!?p> 那邊梁宙一聽他這溫柔的聲音就不淡定了。
有奸情的味道。
“沈哥,跟嫂子待一塊呢?”
見他不否認(rèn),梁宙又沒臉沒皮的磨他:“出來一起吃個飯唄,上次星樂那次都沒來得及打招呼。”
“就我家新開的那家,我提前訂的年夜飯。”
“……”
說完就掛了電話,生怕下一秒就會被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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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藻善解人意的趕他走人:“去吧去吧?!?p> 沈致道:“你跟我一起嗎?”
“我不去,我去做什…”
“飯局。”
言下之意,你不用吃泡面了。
“我跟你一起去!”
說完周藻就上樓回了自己房間,十分鐘之內(nèi)換了身衣服還化了個淡妝。
她穿了件淺粉的毛呢外套,搭了條白色的圍巾,柔順的長發(fā)扎了個馬尾,小跑著下樓,身影就這樣撞進了他眼里。
周藻皺了皺眉,好像就沒看沈致穿過黑色以外的衣服了?好好的除夕夜,怎么跟要去參加葬禮一樣。
周小姐再次大發(fā)善心的拿了條紅色的圍巾,趁他不注意往他脖子上繞了一圈然后用力系了個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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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麻煩你稍微有那么一點儀式感?!?p> 柔軟的針織圍巾夾雜著淡淡的花果香水味,沈致心頭一動,耳后有點發(fā)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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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吃飯的地方,梁宙和幾個男生已經(jīng)在等了。
周藻記得他們幾個,都是高中常見面的熟面孔,那時她每天圍著沈致跑,時間久了就跟他身邊的幾個人都混熟了。
周藻回憶了一下幾個人的名字,穿著朋克風(fēng)的那位叫徐一凡,微胖點的姓方,別稱小胖。
還有一個她倒是不認(rèn)識,戴副眼鏡看起來特別斯文敗類的樣子,估摸著也就是他們?nèi)ψ永锏墓痈纭?p> 落了座,梁宙乖乖的喊了一聲:“嫂子。”
周藻正要開口解釋,就聽到沈致說:“上菜吧?!?p> 徐一凡道:“沈哥瞞的太嚴(yán)實了,我還說你怎么這些年身邊連個女人也沒有?”
他沖周藻笑了笑:“原來沈哥長情著呢。”
小胖也跟著開口:“你倆這多少年了?五六年差不多吧?”
周藻有點別扭:“誤會了,我就是來蹭頓飯。”
她瞪了梁宙一眼:“我可不是你嫂子啊?!?p> 梁宙:“那就喊姐姐,周藻姐?!?p> 小胖:“姐我之前看了你演的《長安》,太颯了姐姐~”
聽到有人夸她的戲,周藻眼睛亮了。
“是吧是吧!”
沈致涼涼的看她一眼,示意周小姐請你注意一下形象。
一直沒說過話的眼鏡男眼神放肆的打量著周藻然后開口道:“周小姐看起來很有趣,跟我之前遇到的女明星不大一樣?!?p> ?
富家公子和女明星,各取所需的飼主和小寵物,說來說去也就是那么點破事。
周藻勾起唇只笑不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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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聲,沈致危險的瞇了瞇眼睛。
包廂的的氣壓陡然降了幾分,梁宙笑呵呵打了個岔然后換了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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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上次你跟那個秦川,我就說不可能,我們家沈哥這張臉擺在這,哪有姓秦的什么事。”
“再說,我嫂子能看的上那小白臉戲子?!?p> 梁宙幸災(zāi)樂禍的補了一句:“最后還不是被沈哥……”
“???”
“梁宙?!?p> 沈致帶著警告意味的沉聲喊他,梁宙頓時收了聲。
他一頭霧水,之前秦川的黑歷史可不就是沈致找人去查了然后抖出來的嗎?
這是要做好事不留名?
還是情侶之間的小情趣?
周藻卻是突然失了興致,連帶著菜肴都難以下咽。
戲子兩個字說的倒也沒錯,只是梁宙說錯了人,秦川可不是戲子,她才是。
他這么客套的喊她聲嫂子,也不過看在沈致的身份上,除去這些,她和旁的戲子并無二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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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沈致出去接了個電話,周藻只來得及聽到他喊了一聲“爸”。
看來是家里人的電話了。
梁宙心虛的看了一眼掩著的門,壓低了聲音問:“周藻姐,你真不是我嫂子啊?”
末了又思索了一下:“不應(yīng)該阿,你們不是高中就在一起了?”
那會雖然兩個人沒有明說,但沈致每天身邊也就周藻一個小姑娘,他是不愛說話也不愛笑,人孤僻了點,也就面對周藻的時候才有點正常的情緒起伏。
這會兒聽她極力撇清,倒讓他摸不著頭腦了。
這兩人真是太奇怪了。
周藻坦然笑了笑:“沒有,我沒追到?!?p> 梁宙還想再問些什么,沈致就捏著手機回來了,還冷冷的掃了他一眼。
他拿起椅靠上的紅圍巾,看著周藻開口:“我們回去了?!?p> 我們。
小胖曖昧的眨眨眼:“周藻姐下次記得給我個簽名阿!”
周藻眉開眼笑:“加微信,簽好了我喊你拿。
”
正準(zhǔn)備拿手機的手被輕輕柔柔的握住了,明明力道不大,周藻卻沒掙脫開。
沈致冷著聲:“來找我拿?!?p> 胖子露出一副ok我都懂了的表情。
拿單身狗不當(dāng)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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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出了門,梁宙才不解的問胖子:“你說這什么情況阿?我怎么覺得不是周藻沒追到沈哥,是沈哥沒追到周藻?”
胖子還沉浸在馬上就能拿到周藻簽名的喜悅中。
嘖,沈哥的占有欲也是絕了。
不然他還能加上女神姐姐的微信。
梁宙戳了戳眼鏡男的胳膊:“齊北你可千萬別去招惹周藻。”
他可是看到了,剛剛沈致的表情一瞬間陰沉的可怕。
想到之前秦川的下場,兄弟一場,他可不能眼看著齊北往火坑里跳。
后者無所謂的聳聳肩:“周小姐不是說他們沒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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