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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妃

第9章 蛇禍

承恩妃 假啞人 3081 2020-04-15 08:59:26

  到底是福薄,虞昭自嘲道。進了皇宮這金玉鄉(xiāng)受錦衣玉食供養(yǎng)了,抗寒能力竟大不如前,一覺醒來咽喉灼痛。晨起虞陸與她說話,為了不讓她擔心,盡量都遮掩過去了。偏偏隨之還要去應付今日華誕宴。

  白雪蓋著整個皇宮,卻蓋不住一片熱鬧景象,朝暉宮自早膳后就開始忙碌起來。虞昭無奈任由她們擺布,套上新做的華服,帶上閃亮的頭冠。本就因傷風有些無力,此刻真覺得動彈一下都累得慌,卻不得不強撐著。

  先去護國寺焚香祈福,又被那香熏得腦仁疼,偏偏還染在了衣物上,昏昏沉沉聞著這味兒,虞昭難受得苦不堪言,只在心中盼著宴會快開始快結(jié)束。

  那些借著祝壽之名來赴宴的,大多只是把壽宴當做為自己前途探路掌眼的一個場合,故都盡力裝扮著,爭奇斗艷,好似宴會主角不是虞昭,而是自己。過一會兒還有人提議著獻藝祝壽,各小姐們更是抓住機會大放異彩,引得叫好聲連連。

  虞昭被吵得頭昏腦漲,迷迷糊糊還以為回到了豐陽,只因這景象去了這雕梁畫棟的場子,真和集市上來了賣藝的一般熱鬧。卓姚還在旁邊提醒著:“娘娘,按理說,您覺著表演得好的,是要賞的?!?p>  這又讓虞昭不得不強打精神認真看著,選了幾個不錯的,讓卓姚給了賞。忽見虞珠也被推上場了,虞昭看見熟人,倒是真來了幾分興趣。

  “今日娘娘華誕,臣女為娘娘獻上琴曲祝壽,愿娘娘福澤綿延。”虞珠看著有些怯場緊張,讓人上了瑤琴,坐下起勢彈奏,起始琴音悠揚,甚好。許是緊張所致,后面好幾處都有彈錯,連對音律并無研究的虞昭都聽出了不協(xié)和。

  場下頓時竊竊私語四起。

  “就這樣還能入四皇子府?”

  “上面那位罩著,怎么不行。”

  虞瑤本也在幸災樂禍,又聽不知誰來了一句:“虞家?guī)孜恍〗愦蟾哦际侨绱?,皮囊貨色,就只能臉還看得過去。”頓時也是滿臉不快。

  琴音剛落,四下并無掌聲響起,虞珠的臉上有些許窘迫之意。場上的人都看向虞昭,等著看她對自家姐姐這段并不出彩的表演作何評價。

  場上靜默,只見虞昭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白怨帕鱾鳌姓`周郎顧’一說,今日這曲中的錯誤,想必大家也都聽出來了?!?p>  太直接的指出了錯誤,是眾人沒想到的,皆微驚,虞珠臉上窘迫更甚。

  卻又聽虞昭繼續(xù)對虞珠道:“可本宮覺得今日是因周郎顧,才致曲有誤。開始你本來彈得好好的,本宮瞧見四殿下偷偷看了幾眼,怎就開始錯了呢?”

  源帝第一個朗笑出聲?!板峰@丫頭平日里從來不言茍笑,但一本正經(jīng)說出來的話,總是真實而有趣?!?p>  天子展顏了,眾臣或真或假都得陪著,被調(diào)侃的楚子揚和虞珠臉色紅得有些不自然,但能看出是樂在其中帶著甜蜜的。虞珠臉上窘迫,也一掃全換成了羞澀。

  此時該有人出來捧虞昭的場才好,楚子凱連忙接下這個活兒,附和道:“有道理,許是四弟與虞二小姐結(jié)了良緣心有靈犀,注目而望過去的目光帶著情,虞二小姐察覺了,這才致她心生緊張琴音錯落?!?p>  說著,楚子凱轉(zhuǎn)而拍了拍做在旁邊的楚子揚的肩膀,給他定了罪。“你的不是,不矜持,還有些日子才成婚呢,沒事干嘛偷看人家姑娘,應當賠罪?!?p>  眾人又是一陣哄然調(diào)笑,虞昭不笑,即刻順著楚子凱的話往下接:“那虞二小姐要四殿下如何賠罪呢?”

  頭一次這樣受人關(guān)注,虞珠受寵若驚,連忙紅著臉道不敢。

  見此,虞昭點頭,轉(zhuǎn)頭對源帝道:“陛下,既是我的壽宴,虞二小姐不做主,我便做主了可好?!?p>  源帝在一旁看著笑著,也得了趣,要和他們一起尋樂子,點頭道:“準了準了,子揚該賠罪?!?p>  “既是擾了為本宮祝壽的節(jié)目……”虞昭做思考狀,忽想起什么一般,提議道:“聽聞四殿下也是通音律之人,尤其豎簫極其精湛,不若同虞二小姐同奏一曲以做彌補?”

  “這個好!還不快去,”

  楚子凱反應迅速,一手將楚子揚往場上一推,推到了虞珠面前,場中二人羞怯,慌忙退開一個得體的距離,又互相靦腆地行著禮。

  源帝其實最愛看自家兒子的笑話,可惜楚子睿不爭氣,他不大愿意看。楚子凱又太爭氣,不讓他看。現(xiàn)在終于在老四這里逮著機會,也在旁邊添火?!懊巳グ涯峭径?,相配的一琴一簫拿來,今日難得此景,那寶物不用可惜了?!?p>  見源帝重視,劉妃方才本還對虞珠上不得臺面有點不滿,現(xiàn)在這不滿一瞬間全無,還略有些得意,側(cè)臉挑釁的看了一眼旁邊臉色不佳的沈妃,鼻子眼睛不忍朝天。

  待宮人把一琴一簫拿來,二人共奏,水平都是高于常人,楚子揚的簫聲引著虞珠的琴聲,流暢輕柔,宛轉(zhuǎn)悠揚。虞珠此刻緊張已過,只剩欣喜,故曲中還帶上喜悅情緒,節(jié)奏輕快朗朗,聽入耳中,更是讓人覺得技藝超群。

  曲終商音同落,掌聲喝彩四起,等這聲音落下后,卓姚問虞昭道:“娘娘,可要賞賜?!?p>  虞昭搖頭?!按饲鸀榍橐庀嗤ǘ?,以金銀為賞反而俗了。”

  這句話被源帝聽后,不覺引起他一番思緒,復看楚子揚虞珠二人情意青澀的樣子,心中有些感慨,便不自主慷慨給楚子揚許諾了個大面子。“朕覺得宸妃說的在理,兩情相悅最是難得,子揚啊,你得了此情,就記得珍惜,待你二人成婚之日,朕會親自去你府上祝賀?!?p>  聞此言,劉妃喜上眉梢,率先跪下俯首謝恩。要知道就算是皇子納妃,皇帝也很少紆尊降貴親臨。只是納側(cè)妃,就給這么大臉面。不由讓劉妃覺得,多年拼背景拼不過沈妃,此刻總算輪到自己揚眉吐氣一次了。

  虞珠楚子揚也齊謝了恩,后退回席中坐著,席中虞程也受著旁坐各位朝臣的恭賀,他卻穩(wěn)著不動,一副不驕不躁的樣子,實則喜悅已是布滿胸膛。暗歡喜于虞昭這個女兒自己付出的心思最少,給自己帶來的榮耀卻是最多的。

  其實是他想多了,虞昭純粹是想拉虞珠一把而已,有了皇帝親臨主婚,不論楚子揚以后納的正妃權(quán)勢多大,都會顧忌著此宗緣由,不敢怠慢了虞珠。

  眾人各懷心思打著算盤,卻見沈妃沉悶旁觀許久,忽然就著虞昭方才那話笑道:“本宮沒想到,宸妃妹妹自小生長于鄉(xiāng)野間,竟然還能分清雅與俗?!?p>  “沈妃生長于京州富貴鄉(xiāng),歷經(jīng)幾十載時光,不也還是一身俗氣嗎?”虞昭毫不客氣回懟道。不看場合挑事端最討人厭,她不想給這種人任何情面。

  被反諷了不說,還被暗中嘲了年紀大,沈妃臉上浮現(xiàn)怒氣,不過也只浮現(xiàn)了一瞬間,轉(zhuǎn)而又皮笑肉不笑道:

  “妹妹你別多想,先前看你宮里養(yǎng)的那幾只大狼狗特別,姐姐揣測尋常女子愛的寵物,恐怕不得你喜歡。故今日尋了個珍惜活物送你?!?p>  “送禮就送禮,這么多話干嘛?”

  自己宮里的女人,源帝深知其性子,自然也知沈妃飛揚跋扈只長著一根筋,仗著阜國公府在身后,就算是當著眾人的面,也敢干出些丟人事,她這一點,源帝平日里最為不喜。

  果然來了,虞昭默不作聲,冷眼瞧著沈妃張羅著宮人,把那被子包裹嚴實的籠子推上來。又假心假意熱絡(luò)地上來將自己拉過去看,等把那被子去除,眾人驚呼,一條大蛇在里面慢慢蠕動著。

  這大蛇樣子可怖,肥碩而修場,花紋猙獰,看起來如一只可將人吞下的怪獸,繞是虞昭這個膽子不算小的人,也不由被嚇得退了一步。

  “混賬!”

  源帝也被嚇了一跳,訓斥道:“這蛇有何可養(yǎng)的?沈妃你也太胡鬧了些。”

  沈妃笑嘻嘻地打馬虎眼,只自顧自的說著:“大家都別怕,現(xiàn)在在冬日,這蛇懶得很,且用籠子關(guān)著的,就看個樣子,能有多可怕。”說著又看向虞昭?!敖憬懵犝f當日妹妹訓狼做戰(zhàn)救了陛下,荒郊野嶺吃人啃骨的畜生你都不怕,何況這只關(guān)在籠子里的畜生?!?p>  現(xiàn)下眾人都明白了,沈妃之意才不在送禮,她真實之意,是在突出場上最尊貴的宸妃娘娘,在裹上錦緞鳳袍之前,是個荒野中和兇殘野獸一起摸爬滾打的野女子。

  賓客席中已有竊笑不屑的聲音傳來,沈妃目的得逞,滿意極了,做樣子繼續(xù)介紹道:“這可是南洋來的金錢蟒,比那灰狼稀罕多了,想必妹妹識貨,定然肯收下,還是說妹妹只愛那兇殘無比的野獸,不……”

  “夠了!”當眾挑事,源帝都覺得自己在替沈妃丟臉,聽得煩悶,打斷她,“那狼知道救朕,這蛇能干什么。”說罷,又招招手對虞昭道:“宸妃回來,此物光能看個皮面,無用,朕都瞧不上,你也別收了?!?p>  此話,也不知是諷刺那蛇還是沈妃。

  聞言,虞昭向回走,才邁開幾步路,忽聽席間又一陣驚呼,虞昭轉(zhuǎn)身而望,觀過眼前場景,霎時瞳孔放緊。

  只見那方才還懶洋洋趴著不動的大蛇,此時精神奕奕,頂開籠子上的門鉆了出來,蛇身高高豎起,吐著芯子做攻擊狀,下一秒張開大嘴,直直的朝虞昭襲去。

  引得坐在那個方向的人四處逃竄,眾妃嬪與臣婦尖叫連連,毫無體態(tài)風度可言。楚子凱見狀,拿起椅子使勁朝那蛇扔過去,將它擊到地上,上前把虞昭拉回到源帝身旁,又立刻吩咐外面守衛(wèi)進來?!靶嘘囎o駕!”

  喊聲剛落下,那被擊倒的蛇倒地后又迅速竄起,扭著身子在地上爬,整個宴會的人都在尖叫逃命,亂做一團,四處逃竄躲避著,沈妃好似沒有意料到意外突發(fā),自己也是驚呆了,胡亂逃跑著。

  卻見那四處卷繞的蟒蛇誰也不找,繞過了許多人,又直直的向著虞昭的方向過來,兇惡張著的大口,血口長舌看得楚子凱心驚,抬手掀翻桌子,一腳踢又過去,才又擋去一劫。

  奇怪的地方越發(fā)凸現(xiàn)出來了,明明那蛇都被楚子凱踢到其他人身上了,那人害怕得胡亂掙扎,只以為死到臨頭,哀嚎一聲抱頭等死,結(jié)果卻什么事都沒有,蛇從他身上爬下來,又往虞昭這方來。

  一御前護衛(wèi)此時進來了,站成一排將身后的源帝護住,拿著刀劍,卻畏畏縮縮不敢上前,眼見那蛇又要襲過來,想迎戰(zhàn),卻敵不過本能地害怕,一而再再而三的攻不上去,不覺已是竭了力,看那蛇張著大口襲過來了,護駕的陣形瞬間瓦解,散成一鍋稀粥。

  所有人只顧著逃竄保命,唯有虞陸護女心切,一瘸一拐艱難地穿過逃竄的人群往反方向走,見護在虞昭身前的護衛(wèi)散了擋不住了,顧不得什么,過來張開手直直想為虞昭擋這一劫,即將就要被蛇咬到。

  見此情景,虞昭呼吸一滯,瞳孔微縮,行動決絕推開了護著自己的楚子凱,上前隨意拔出一侍衛(wèi)腰間的刀,快步于行于虞陸身前,用出畢生最大的力氣一劈,蛇頓時成了兩半。

  身子斷了,自然就沒命活了,可帶蛇頭的那半還扭著,長著大口吐芯子,看著十分恐怖。蛇尾那一半,落在了沈妃面前,也用力扭曲著,嚇得她連聲尖叫手腳并用往后爬去。

  虞昭這一刀揮過之后,只覺已經(jīng)用盡了全部力氣,肩上一股如撕裂一般疼痛涌上,她再拿不住手中的刀,落地哐當一聲,驚住了殿里所有人的腳步動作,虞昭無心去管他們,忍著疼痛轉(zhuǎn)頭,喘著氣問虞陸。“沒事吧?”

  見虞陸對自己點頭了,虞昭忽覺自己再撐不住了,所有的喧鬧在耳中漸漸消失,身子控制不住地往下沉,隨即聽見眾人呼喚的聲音,后視線模,再不知之后發(fā)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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