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開元府后院荒地,潘陽立刻聞到刺鼻的草藥味兒。
開元府驗尸官王叔,帶著小徒弟,用草藥殺菌除臭,剛完成驗尸環(huán)節(jié)。
潘陽找到王叔:“發(fā)生什么了,死了這么多人?”
王叔忙的焦頭爛額:“海安縣鹽場運輸出事,折沖府崔旅帥帶兵去查,當夜死于非命,尸體被人運回來了,你說這嚇不嚇人?”
“要過中元節(jié),這不是搗亂嘛?!?p> 王叔的小徒弟看到潘陽,一臉崇拜地驚呼“鎮(zhèn)鬼閻羅大哥來啦?!?p> 然后又雙手捧過來一碗水。
潘陽看著那雙剛摳完尸體的手,拒絕又怕傷了小伙子的尊嚴。
最后還是王叔通情達理,把水接下讓小徒弟滾一邊去。
潘陽看著一人高的棺材:“這四座棺材里都是誰?”
王叔洗完手,拿過徒弟遞來的毛巾:“崔旅帥。”
“不是四個嗎?”
“全是隨行的東西?!蓖跏逭f:“崔旅帥死相詭異,其他三個棺材運送的都是鎮(zhèn)邪之物。不然光天花日,誰敢往開元府運!”
“詭異?怎么個詭異法!”潘陽很好奇。
王叔把手擦干凈,手放在棺材板上,猶豫了下還是把手拿開了,道:“算了,光我一個人惡心就夠了,您不要看了,聽我說就行。告訴您:崔旅帥死于梟首!”
潘陽:“這有什么奇怪,江湖上砍頭仇殺的案子,哪個月不得三五起?!?p> “掉腦袋不稀奇。問題在于,我查了他軀干,沒有半點傷痕,沒有搏斗的痕跡。但崔旅帥的腦袋…….”王叔臉色一變,想起了什么驚悚的東西,他咽了口氣緩緩說道:“旅帥的腦袋砍下來后,被人踢過。是在死后,被很多雙腳,像蹴鞠一樣踢過很多次,踢得坑坑洼洼、全是灰塵沙土。
但用的力氣不大,像是在戲耍玩鬧。
換句話說,有那么一群人,在旅帥連反抗都無的情況下,不靠毒藥和迷藥,殺死旅帥,割下了他的腦袋,還把他的腦袋當球踢,踢了至少兩個時辰…….”
潘陽想象了一下,崔旅帥本身就肥胖不堪,腦袋一個人有兩個人的大。被人砍下來滿地流血流油,還踢來踢去高喊“射門”的景象,當真不美觀。
“那他的尸體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王叔說:“他的隨從都失蹤了。他本人的遺體是運鹽商隊送下來的,為啥?鹽場都停工了,過往商隊歇業(yè),再這么下去,沒有鹽,揚州連節(jié)都過不好?!?p> 潘陽心頭一寒。
此事細思極恐!
潘陽認識崔旅帥,崔旅帥雖然脾氣暴戾,收受賄賂,但不失為一條響當當?shù)暮脻h。而且身為旅帥,武力驚人,他兩個曾比試過臂力,使用金剛伏魔功的前提下,崔旅帥和他旗鼓相當!
這豈不是說,殺死崔旅帥的東西,同樣可以輕易殺死他?!
除鬼賺錢最重要,要是連小命都丟了,那可就得不償失。
潘陽天不怕地不怕,可絕不找死。
神不知鬼不覺殺死揚州精兵旅帥的鬼,他可不想惹。
潘陽躡手躡腳地就想回家。
剛走到開元府后門,就聽到朱鶴在喊:“潘陽來了沒有?”
王叔的小徒弟一個蹦高竄起來:“朱大人,潘公子在這兒呢!”
說完,小伙子歡天喜地沖潘陽笑。
潘陽咳嗽兩聲,整理了下裝束,朝大堂走去。
朱鶴的桌子上全是印綬和文件,他讓書童展開地圖,抿了口茶水,問道:“海安縣鹽場的情況你都知道了吧?!?p> “事情好像不太樂觀,我想你知道我的意思:要是平時,我根本用不著你。但中元節(jié)在即,揚州城需要大量的鹽?!?p> “沒有鹽,幾十萬百姓就過不了節(jié),肉類無法保存,私鹽就要占據(jù)市場,哄抬物價。節(jié)過不好,百姓鬧事,人人都難保首級。”
“崔旅帥的尸體運回來以后,全城的官員都噤若寒蟬,把城主氣得要死。你上次任務(wù)留給府城主很深的印象,他老人家第一時間想到的人選就是你,點名讓你去偵察情況。”
然后又安慰性地對潘陽說道:“你放心,你的任務(wù)是偵察,遇到難纏的東西可以先撤,但必須保證下一趟三十車海鹽按時抵達。只要這批鹽到了,把節(jié)挨過去。我會找折沖府商議想其他辦法。”
最后又是畫大餅:“完成這趟任務(wù),中元節(jié)放你假。下次升值人選,我雙手贊成你!”
開元府長史的位置一直空缺,上上下下多少人盯著這個職位呢。
潘陽再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苦笑了下,從朱鶴手里接過調(diào)兵令牌。
中元節(jié),開元府和折沖府防備治安,都人手嚴重不足,朱鶴僅給了他兩個協(xié)令郎和七個騎兵。
兩個協(xié)令郎,一個是跟他關(guān)系不粗的李永春。
另一個是向?qū)⒂胸?,三十來歲的高瘦漢子,這次任務(wù)結(jié)束后就要成親了。
臨走前,潘陽把染兒送到鄭乾家里先喂著。
日落之前,十人的巡邏隊,騎高頭大馬,從東門出了揚州城。
路上,潘陽問向?qū)Ч賱⑷骸昂0部h鹽場到揚州的線路經(jīng)常出事嗎?”
劉全:“海安縣水運不便,陸運這塊邪崇事件還是少見。”
“崔旅帥被人割了頭,你在協(xié)令郎工作多年,聽說過喜歡割人頭、當球兒踢的邪崇嗎?”潘陽問。
劉有財苦笑:“不瞞您說,從沒聽說過這種事。正常的鬼殺人是為了與怨念或生存,極少有純粹把人當玩具——鬼的智商都很低,怎么會喜歡“玩兒”呢?”
后面李永春也拍馬上來說:“我贊成劉兄的話:沒智商的低等鬼不懂踢球,有智商的高級鬼不屑于踢球,所有我們將要面對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潘陽邊騎馬,邊陷入了想象,他對手下兩個大將說:
“我們也許該這么想,假如我們是鬼,什么樣的鬼才喜歡那樣“虐待”尸體?!?p> “設(shè)身處地的想一想,假如我?guī)讉€踢球,腳下的滴溜溜的球全是血淋淋的人頭……那我們該有怎樣的一張臉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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