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香啊,我都好久沒吃過餃子了”
“快去洗洗手,上桌吃餃子了?!?p> 林逸洋將拿在手里的一只兔子和一只山雞放到廚房中間放案板的桌子上,然后進了小隔間去洗手,再出來的時候,林妙已經(jīng)把餃子端上桌了。
炕上放了一張小炕桌,兩人分坐在炕桌兩邊,桌上放著幾盤熱氣騰騰的餃子和一小碟蒜泥,桌子最里邊放著一盞菜油燈。
昏黃的燈光掩映著氤氳的熱氣,慢慢蒸騰上升,彌漫在二人之間,讓林逸洋覺得有點不太真實,裊裊熱氣里夾雜著餃子的麥香味和肉香味,又給這份不真實增添了些許煙火氣。
“怎么樣,餃子味道合你的口味嗎?”
林妙一臉期待的看著林逸洋夾著餃子送進嘴里,如同每一個廚師期待自己做出的食物得到別人認(rèn)可那樣,等待得到肯定的回答。
“嗯,好吃,我已經(jīng)很久沒吃過這么好吃的餃子了。”
確切地說,是很久沒吃過一頓餃子了。
這餃子,有家的味道。
“好吃就好?!?p> 看到有人喜歡自己做的餃子,林妙比自己吃都開心,于是大部分的餃子都進了林逸洋的肚子。
吃過飯,收拾妥當(dāng)后,林妙針對明天的出行做了部署。
“內(nèi)個逸洋哥,快過年了,我想掙錢買些年貨好過年。
之前讓王陽哥幫我在他上工的店里寄賣我自己發(fā)的豆芽,被城里的醉仙樓看上,說好了讓他明天幫我拿到酒樓,賣的錢扣除成本后我們五五分,現(xiàn)在你回來了,你看你明天要去嗎?”
“我明天去也去,但我想明天早點起,先進山里打點野雞野兔之類的,到時拿到城里去賣了也能賣一筆錢?!?p> “那這樣我們一起吧,賣豆芽的時候順便問問他們收不收野味,收的話就一起送給酒樓,能賣個高價,還省得到處跑走冤枉路?!?p> 其實林妙是想一起進城去逛逛,如果只有她和王陽,她就不去了,但如果林逸洋也去,她就可以一起去了,畢竟名正言順嘛。
她早就想去城里一趟了,家里的米快要見底了,肉也沒有了,還得買點針頭線腦的,最重要的是,她還想買點布和棉花,家里突然多了個人,還沒有換洗的衣物。
最最重要的是得去看看有沒有什么能賺錢的營生,畢竟多了一張嘴吃飯,處處都得花錢。
正事談妥后,林妙就回了她的臥室睡覺,還體貼的幫忙關(guān)好了廚房的門,一點都沒有她應(yīng)該把她名義上的丈夫帶著一起回房的自覺。
而林逸洋也沒想過才見著林妙第二天就要同床共枕,所以也就自覺的留在廚房的炕上休息,還樂呵呵的想著廚房也還是很暖和的嘛。
一直到很久之后,林妙要跟他拆伙,林逸洋才后悔自己現(xiàn)在的行為,要是現(xiàn)在早早的把人就地正法,哪用得著之后那么賣力的裝瘋賣傻胡攪蠻纏求留下到自己都不恥。
當(dāng)然這都是后話,暫且不表。
一夜無話,林妙一覺醒來,天已大亮,院子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穿好衣服出來,便看見林逸洋正在用繩子給幾只野雞綁腿,旁邊地上還放了一只竹筐,筐里面有兩只還活著的野兔。
“哎呀,還是活的,這兔子真肥?!?p> 林逸洋一邊給野雞綁腿,一邊用眼角的余光注意著林妙的一舉一動,看她愛憐的撫摸著兔子的兩只大耳朵,林逸洋的嘴角一點一點的揚起。
“果然,女孩子還是喜歡毛絨絨的小動物?!?p> “這要是做成麻辣兔肉肯定好吃”
嗯?什么鬼?!
林逸洋覺得自己的傷還沒好,好像有點影響聽力,不行,一會去鎮(zhèn)上得考慮一下要不要冒著暴露的危險去看看大夫。
“行了,別想著吃了,你趕緊去洗洗,我們現(xiàn)在準(zhǔn)備一下就出發(fā)吧,你把豆芽包好放到筐里,我挑著,咱們?nèi)ネ醮竽锛?,叫上王陽就出發(fā)?!?p> “啊,不吃早飯啦,我給你說,不吃早飯對身體不好的,別的不吃就算了,早飯一定得吃,而且得吃好,吃的有營養(yǎng),吃的豐富。。?!?p> 林逸洋有點頭大的放下綁好的雞,把林妙推進洗刷間,好不容易收拾好出了門,叫上王陽,一行三人朝城里出發(fā)。
林家村隸屬于東晉末期北青州地界的東萊郡治下的掖縣,林家村是掖縣縣城外東南方向十里馬山山下的一個依山而建的小山村,小山村因為距離縣城很近,倒也富庶。
三人此行的目的地是掖縣縣城最大的酒樓醉仙樓。
說起這醉仙樓,倒是沒有什么特別能拿出手的東西,菜品一般,酒水一般,服務(wù)一般,但他之所以能稱為掖縣最大的酒樓,是因為這樓里有王羲之的題詞。
相傳王羲之于少年時期曾隨同家人訪友到過掖縣,并且曾在醉仙樓與友人飲酒,興之所至,乘著酒興在墻壁上提了一首詩,詩曰:
人生相逢酒一杯,生死悲歡共徘徊。
莫道紅塵知音少,邀來把盞醉一回。
未署名,不知真假,但林妙覺得很有可能真的是王羲之寫的,畢竟能在酒后寫出蘭亭集序那樣文章的驚才絕艷的人物,哪怕是少年時期,應(yīng)該也是灑脫隨性之人,酒喝嗨了即興賦詩一首也是有可能的,至于喝醉了往墻上胡亂涂鴉這種不文明行為可以忽略不計。
“逸洋哥,我今天還得去店里上工,不陪你們?nèi)ス浣至恕?p> 本來我是打算去酒樓把菜賣出去之后再去上工,現(xiàn)在你回來了,我?guī)闳ヒ淮握J(rèn)認(rèn)人,以后你自己來就行。
醉仙樓的宋掌柜人挺好的,之前他們店里采購的伙計在我上工的雜貨鋪買過一次豆芽菜之后就讓我隔兩天去送一回,價錢都是之前談好的,三文錢一斤,每次送二十斤左右,如果有別的增減的情況再說。
具體情況林妙也都知道,我這是第一次去送,以前你沒在,我來幫幫忙,現(xiàn)在你回來了,以后還是你自己來吧?!?p> 林妙一聽王陽這話,頓時急眼了,王陽這是打算退出了,這怎么行,她再怎么想賺錢,也絕對不干卸磨殺驢的事,前面要是沒有王陽的幫忙,她的豆芽也不可能賣到醉仙樓去。
于是也不管林逸洋是個什么態(tài)度,就急急的張口。
“王陽哥,咱們都說好了賺了錢五五分的,之前也都是你幫忙去跟宋掌柜談的,現(xiàn)在臨了了哪能把你撇開,這事你聽我的,這是咱倆的營生,跟逸洋哥沒關(guān)系,沒他什么事?!?p> “林妙,你之前要給我錢我就不同意,豆芽是你發(fā)的,點子也是你想的,我也沒干啥,就是順便給你放在我們雜貨鋪寄賣,現(xiàn)在被大酒樓看上了,那也是你的豆芽好,你一個人過不容易,我怎么好再跟你分一杯羹,現(xiàn)在好了,逸洋哥回來了,以后再有需要拋頭露臉的就讓逸洋哥來。”
林妙還是不依想上前再勸,被林逸洋一把拽了回來。
“阿陽,這事還得你來,一來,這是在我回來之前你們就談好的,往大了說,是你們倆合伙的一個小生意,你哪能說走就走,再者說,你跟你娘兩個人過的也不容易,要真的我一回來你就不干了,還不得讓人背后說林妙忘恩負(fù)義,更何況,我還可以打獵,我的本事你還不知道嗎?”
“是啊王陽哥,你就聽我的,咱倆的生意是咱倆的,你別管他了?!?p> 雖然王陽還有點似是而非,但也沒再說拒絕的話,心里卻暗暗打定主意,以后得多出點力,不能白占便宜。
很快一行人就來到醉仙樓,林妙和林逸洋被之前認(rèn)識的伙計帶去后廚,王陽就離開了。
小伙計檢查了豆芽的品質(zhì),將豆芽過了稱,一共是二十一斤四兩重,合計六十四文錢。
又收下了四只活野雞和兩只活的野兔,野雞按照十二文一斤,四只雞一共十七斤八兩,野兔按照十五文一斤收,兩只兔子八斤三兩,這樣野雞野兔加上豆芽林妙一共收了四百文錢,多的給那個小伙計當(dāng)辛苦費。
現(xiàn)在正是吃野味的季節(jié),每天也有不少來賣野味的獵戶,但活的野雞野兔還是很少見的,畢竟死的當(dāng)天吃不了就不新鮮了,但活的卻可以現(xiàn)吃現(xiàn)殺,都是新鮮的。
雖然只有幾個銅板,但小伙計還是很高興,讓林妙他們再有了野味就送來他們這邊,他還高價收購。
拿著錢兩人出了醉仙樓就去街上采購年貨,雖說離過年還有一段時間,但這古代畢竟交通不發(fā)達(dá),進城的機會不多,來了當(dāng)然得多買些日用品。
兩人先來到肉鋪,家里的肉冬至的時候都包了餃子,雖然林妙不怎么吃肉,但是家里多少也得備著點,更何況還有個傷患,得買點骨頭熬骨頭湯給他補補。
“劉大叔,給我來三斤肥瘦相間的五花肉,還有大棒骨,不帶肉的那種,給我也來兩個,我想回去煮骨頭湯。”
“好來,三斤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十五文一斤,一共是四十五文,大棒骨不帶肉兩根五文錢,一共是五十文錢?!?p> 劉屠夫動作利落的割好肉,裝好骨頭,遞給站在林妙身邊的林逸洋。
林妙眼尖看見劉屠夫身后掛著豬排骨的地上堆著一堆血刺呼啦的豬下水。
“劉大叔,那個豬下水怎么賣???”
“哦,那個啊,那個不值錢,味道太臭,沒有人會吃那個?!?p> “劉大叔,那你能把那個給我嗎?”
“那個不能吃,我留著也沒什么用,你要就拿走吧,不過那個真的不能吃?!?p> “那就多謝大叔了?!?p> 林妙高高興興的將裝好的豬下水手放進林逸洋背后的竹筐里。
“你要是想吃肉,我會賺錢買給你吃?!?p> 林逸洋皺著眉認(rèn)真的說,言外之意是覺得林妙不必吃這個。
林妙知道他是誤會了,樂呵呵的也不多做解釋,拉著他往下個地點出發(fā)。
兩人先后去了藥鋪,買了八角、桂皮、香葉,又去了王陽上工的雜貨鋪買了二十斤大米、五斤小米和一包鹽,先后花去了一百五十文,這樣賺的錢就花去了一半,林妙一臉肉痛的帶著林逸洋來到了今天的最后一站。
林逸洋以前的衣服扔的扔,改的改,能穿的不多,貼身衣服更是沒有,林妙想著怎么也得給他扯幾身衣服,于是最后一站也就是綢緞莊。
來到錦繡坊,兩人正邊商量著買些什么布邊往門里走,就聽到錦繡坊里一陣吵鬧聲,一個約莫豆蔻年華的少女立在繡坊大廳中央。
只見她上身穿嫩黃色對襟交領(lǐng)小襖,下身著同色拽地長裙,腰間系同色帛帶,并綴有一枚玉佩,外罩一大紅綢面帶白色兔毛邊的披風(fēng),梳飛天髻,上綴與衣服同色飄帶,肌膚賽雪,唇紅齒白。
少女眼含凌厲之色,沖著站在她面前唯唯諾諾的小婦人厲聲斥道:
“我不管,本小姐就是要一件獨一無二的帔,你們收了本小姐的定金,就得給本小姐做出東西來,要不然,哼,本小姐讓你們錦繡坊在這掖縣城開不下去。”
“柴小姐,你當(dāng)初定的帔確實是獨一無二的啊,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市面上的都是后來仿制的,并不是我們錦繡坊出品的,這事怎么能怪到小婦人身上。
更何況,就算小婦人再給你做一件獨一無二的,只要被人看到了,還是會仿制出來,源頭不解決,小婦人做幾回都一樣啊。
柴小姐,你行行好,放過小婦人吧,小婦人獨自經(jīng)營這家錦繡坊不易,只能夠勉強糊口,你這樣,讓小婦人以后如何過活?!?p> “我不想聽那么多,我只管我要的東西是不是獨一無二,你做不出,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五天后我來拿,如果見不到我想要的東西,你就等著關(guān)門大吉吧,哼,我們走?!?p> 林妙和林逸洋側(cè)身讓了路,讓黃衣女子帶著仆從出去。
見一行人走后,錦繡坊的掌柜癱坐在了椅子上,滿臉絕望。
“掌柜的,你還好吧?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
林妙關(guān)切的上前問候,錦繡坊的老板娘木訥的轉(zhuǎn)頭看向了林妙。大概是有人關(guān)心讓老板娘內(nèi)心的委屈和害怕有了宣泄的出口,于是,在老板娘聲淚俱下的訴說中,林妙和林逸洋也就知道了事情的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