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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狐在彼

第二十七章 青梅煮酒

有狐在彼 今樨 4244 2021-09-08 15:16:31

  滄雪看著太子殿下那活似被魚刺卡著了的表情,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就算我下手沒輕沒重,也是你技不如人,至于這樣瞪著我嗎?

  她原本也沒想要這么快暴露自己,誰讓這鐲子忽然就不正常了。不過這么一來倒也省事了,滄雪見這高貴的太子爺憋得跟煮熟的河蝦一樣的臉,心生一計。

  她把玩著手中的九幽道:“那什么,太子殿下,滄雪無意冒犯您,只是,我這次來神界有要事要辦,看在咱倆也算是有過交情的份兒上,還望您今日見到我就當沒見到吧,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行蹤。與人方便,與己方便,行吧?”

  不知為何,滄雪在提到兩人“有過交情”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穹宇的臉更紅了。

  這太子難道被自己一個定身定出病來了?她不由伸手心虛地探了探他的額頭,一邊不耐煩道:“喂,行還是不行您倒是說句話???”

  這下,這太子爺總算是有點反應了,他愣神地看著她,道:“阿雪,你……”

  “好了,看來沒傻,那我就當你答應了?!睖嫜┧闪艘豢跉猓挥砷_心道:“那就多謝殿下了!”

  說罷,青衣飄飄的小姑娘利落地將穹宇身上的穴道解開,便自顧自地就要離開。

  穹宇好容易舒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跟她說一句話,就看到她要走,不由喊道:“阿雪……”

  “哦對了,”滄雪聽到他的叫喊,轉(zhuǎn)身將穹宇的話又堵死在了腹中,“問你個事兒,江……不是,戰(zhàn)神墨衍現(xiàn)在在哪兒?”

  穹宇愣了一下,難道,她此番來神界,是為了找衍叔?

  他自然不知道江衍和滄雪兩人經(jīng)歷了多少雞飛狗跳的事,有過多深的生死交情,只覺得自己能夠幫到她,就很滿足了:“衍叔嗎?他前不久剛回神界,現(xiàn)在暫居在東荒帝君處。不過他好像受傷了,還傷得很重,父皇吩咐過,任何閑雜人等不可以去打擾衍叔……”

  滄雪微微翹起的睫毛撲閃了兩下,似乎有一絲驚訝,還有那么一點……難受?穹宇不知道自己這番話哪里說的不好了,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他受傷了,還傷得很重?!?p>  很重,有多重?究竟是多嚴重的傷,讓他到現(xiàn)在都沒有辦法回復她的傳信符?

  一時間,天不怕地不怕的滄雪居然也不敢去想了。

  滄雪不想讓一個外人看到她這副模樣,便迅速轉(zhuǎn)移話題道:“殿下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穹宇這才想起方才說的話指不定都被滄雪聽去了,頓時臉色發(fā)白。

  不好,那可是神界的大秘密!父皇從上到下都嚴令封口的事情!

  滄雪一見穹宇的臉色大變,不由就狐疑起來了。回想著他方才來祭奠前說了什么“衍叔不能來祭奠,父皇便讓我替他來”的話。

  祭奠?江衍為什么要祭奠這個花神?這個神秘的女人究竟是誰?

  滄雪折回來,目光中多了幾分犀利,道:“這里供奉的人究竟是誰?和江衍是什么關系?”

  穹宇一時間也不知道她說的江衍究竟是不是他的衍叔,只是看著湊近的姑娘,他感到很為難:“阿雪,這……這我不能說,這事是神界的機密,父皇曾明令禁止神界眾人再提及此事。我……”

  滄雪的氣息倏然從他身邊消失了,她看著手上還隱隱發(fā)光的明河鐲,終于想起了那個戰(zhàn)神神妃的傳說。

  她全明白了。

  戰(zhàn)神墨玉的神妃,是當年的花神,而墨衍,是他們的孩子。

  不知為什么,滄雪雖然知道江衍的真實名字叫墨衍,但她還是習慣的喊他江衍。

  大概是因為,之前那段日子里,陪伴在她身邊的人叫江衍吧。

  滄雪有些黯然,也不再理會眼前的這個寶貝太子,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穹宇伸出的手,只觸碰到了一條碧色的飄帶。

  仿佛她就像那紗織的飄帶般,從他心間飄過,卻終究無法抓住。

  既然知道了江衍在東荒,滄雪就沒有必要再去戰(zhàn)神殿了。

  可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去了。

  果然如她所料,戰(zhàn)神殿荒蕪得和花神壇一樣,古藤靈花野草爬上了雕梁畫棟,整個神殿空曠得能聽見風穿堂而過的聲音。

  這幾百年來,江衍怕是沒有幾天是回到過這里的。

  他一直在抗拒的,是宿命。

  滄雪記得,某個人曾經(jīng)一本正經(jīng)地告訴過她:“有能力而不作為,也是惡?!?p>  然而,某個人算是自己“作惡”了多年嗎?

  不,他沒有。滄雪回想著他在人間的所作所為,他先是來到蜀山,接著又擔任了洛桑大理寺卿,雖然沒有干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卻也切切實實地做了許多好事。

  滄雪忽然冒出個想法,他未必是想逃避責任,而是為自己的無能而痛苦。

  就像當初的滄雪自己一樣。

  “這么想來,我們倒還真有幾分臭味相投了?”滄雪想著,倒是笑了。

  她施了個法,簡單的將這幾千年來破敗的戰(zhàn)神殿修繕了一下,也就看上去稍微能住吧。

  江衍,我一定要找到你,無論發(fā)生了什么,我都陪著你。

  忽然,她的身后傳來了聲響。

  她想也沒想,有些激動地轉(zhuǎn)過身,脫口而出道:“江……”

  不是。

  夜幕下,穹宇獨立在那里的身影顯得格外單薄。

  他看著滄雪臉上的欣喜迅速褪去,又換上了那副淡漠的表情,道:“太子殿下還有什么吩咐嗎?”

  穹宇并不在乎她的冷漠,而是溫柔道:“阿雪……”

  “太子殿下還請不要這樣稱呼我,您是太子,我是臣下,還請直呼我的姓名?!睖嫜┞牪涣晳T他對自己的稱呼。

  因為江衍喊多了“阿雪”,她就再也聽不進別的男子這么叫她,她覺得別扭。

  穹宇的臉上有一抹哀傷轉(zhuǎn)瞬即逝,隨即又恢復了平日里的謙謙君子樣:“滄雪,你是想去東荒找戰(zhàn)神嗎?”

  滄雪點了點頭,胡亂應付道:“對,因為之前一直聽聞神界戰(zhàn)神的強大,所以就想見見這尊大神?!?p>  穹宇聽后,眼神一暗,似乎是下了什么決心道:“阿……滄雪,你這樣只身一人是進不去東荒的,東荒帝君的靈識覆蓋整個東荒。你身上的靈力又是九尾族特有的,很容易被帝君發(fā)現(xiàn)的?!?p>  滄雪倒是沒想到這個東荒帝君居然如此厲害,靈識強大到可以覆蓋整個東荒。

  她對神胤這人略有耳聞,只知此人冷面冷心,除了天帝的話能勉強聽進去幾句,其他人連理都不理。

  她這一冒失過去,指不定江衍沒見著,反而有可能會被這個邪神給扔出來。

  穹宇見滄雪不語,便繼續(xù)鼓起勇氣道:“滄雪,我有一個辦法。”

  滄雪抬頭,看著他。

  “今日天色已晚,你不如先隨我回羲和宮,委屈你喬莊成我的侍女,然后先在羲和宮休息一宿?!闭f到這里,穹宇的臉上又是一紅。好在天黑,滄雪也沒注意。

  他繼續(xù)道:“明天一早,我就去東荒探望衍叔,你就可以作為我的侍女隨行進入東荒了?!?p>  滄雪覺得這主意很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不想去羲和宮。她頓了頓,道:“我可以就在這里過一晚?!?p>  穹宇幾乎是央求道:“阿雪,這戰(zhàn)神殿多年無人居住,你怎么能在這里過一宿?我好歹也是神界太子,你就看在我們以前的交情上,到羲和宮落腳吧!”

  人家太子殿下都這么懇求了,滄雪要是再不答應,就太不給神界面子了,日后傳到天帝耳朵里,指不定要覺得青丘藐視神界了。

  滄雪勉為其難地答應了。穹宇驚喜不已,連回羲和宮的路都覺得不那么漫長了。

  穹宇一路上都在嘗試找話題,奈何滄雪似乎并不想說話,總是愛理不理的。穹宇見她好像有心事,也就乖乖閉嘴了。

  羲和宮中的人見太子殿下一個人去,卻兩個人回來,不由都吃了一驚。雖然穹宇已經(jīng)讓滄雪變成了一個普通小仙女的樣子,但他還是察覺到了滄雪的不安,便很自然地對羲和宮的眾侍女道:“這小仙女方才被人欺負,我路過,就順手帶回羲和宮了,今晚就由她來伺候,你們都可以下去了。”

  羲和宮的侍女都很聽話,聽到太子吩咐,紛紛退下。偌大的宮殿里,就剩下了穹宇和滄雪。

  滄雪比先前更不自在了,狐疑道:“你隨便安排一個房間給我不就是了?還真把我當宮女了?”

  穹宇撓了撓頭,一臉歉意道:“抱歉,只是我覺得你好歹也是青丘帝姬,跟侍女們一處多少有些怠慢,所以……”

  所以你就把我安排到你房間了?!滄雪懷疑這孩子是不是神界的那些規(guī)矩學傻了,連最基本的“男女授受不親”都給忘了!

  “算了,我就在桌上趴一會兒,您自便吧。”滄雪才不會管他,自己在旁邊坐了下來,當真就打算撐著腦袋睡到天亮。

  穹宇好容易將她請來,怎么好讓她這么憋屈?趕忙道:“我去書房,你就在這兒好好休息吧?!?p>  說罷,不等滄雪開口,穹宇就匆匆忙忙地拿了一件大氅,拔腳就走,還不忘順手把門給她關上。

  滄雪:“……”

  這到底誰才是太子?滄雪不喜歡人沒事獻殷勤,今日這人情她且先記下了,來日一定要還了。

  她看了眼那張收拾整齊的床鋪,到底沒有睡上去,還是將就著在桌上趴了一宿。

  夜里,偶爾有寒風吹過,狐族生性不耐寒,滄雪不由蜷縮了下身子,口中還迷迷糊糊地道:“這羲和宮怎么還漏風啊……”

  小心開門進來的人趕緊將門輕輕關上了。

  他看著漸漸又熟睡的滄雪,很想伸手摸一摸她那一頭如瀑般的長發(fā)。

  然而他還是收回了手,只是溫和地看著這個小狐貍難得乖巧的模樣。

  他將手中的大氅輕輕蓋在了滄雪的身上,本來想把她抱到床上去,卻又怕驚醒了她,惹她的不快。

  穹宇將那大氅給她蓋好,那丫頭倒也自覺地將大氅向肩膀上提了提。手指和穹宇的手指碰到了一起,穹宇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

  滄雪似是嘆了一口氣般,喊了一個名字:

  “江衍……”

  穹宇整個人僵住了。

  江衍……是他的衍叔嗎?

  滄雪跟穹宇說,她想見戰(zhàn)神,因為覺得他很厲害。

  穹宇以為她對衍叔,就是敬仰罷了。

  可是……

  可是阿雪,連睡夢中呼喚的,都是衍叔的名字啊。

  他一時間,有些黯然神傷。

  穹宇還記得,當年父君壽宴之日,他第一次見到這個小丫頭的情景。

  那日,神界到處都是歌舞升平,花枝招展。那些神界的小仙子們一見著他,就紛紛簇擁了過來,也不管他那一臉的不自在,就開始圍成一圈明爭暗斗,穹華簡直是煩不勝煩。

  他就那么無聊地坐在自己的席上,聽著那些女孩唧唧喳喳,眼睛卻四下里轉(zhuǎn)了轉(zhuǎn),想看看有沒有什么別樣的風景。

  一片觥籌交錯中,那個一言不發(fā),端著酒杯斜著身子,有一下沒一下地咋兩口小酒,百無聊賴地看著周圍的長輩們你推我讓的小姑娘,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穹宇想起來了,那是青丘的席位,那個姑娘應該就是青丘帝姬了。

  他饒有興致地看著那個姑娘又開始把玩一個長得有些奇怪的蟠桃。小姑娘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抬起頭,對著穹宇笑了笑,又低頭自顧自地啃桃子了。

  她的眼睛非常漂亮,一笑起來,眼角的睫毛微微翹起,顯得有些桀驁不馴,表情淡淡地,似乎完全與周圍那些紛繁復雜的人和事格格不入。

  穹宇覺得這個姑娘和神界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樣。不要覺得神界的女子就有多清新脫俗,品性涵養(yǎng)這些,從來不是靠不是你的出身來決定的。

  他很想上去和這個與眾不同的小姑娘聊聊,奈何周圍人多眼雜,他也不好意思隨便跑去搭訕人家,只好邊喝酒邊關注著她。

  小姑娘好像酒喝多了,跑去和狐帝不知說了什么,狐帝先是眼睛瞪著她,這丫頭居然也回瞪了這個四海八荒都要尊敬的狐帝,然后自顧自地跑開了。

  她一跑開,穹宇的心立馬也就不在席上了。他趁著那些小仙女七嘴八舌的空兒,偷偷溜出了酒席,悄悄跟在了那個狐族小姑娘身后。

  小姑娘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到被人跟蹤了,在一株桃花樹下站住了腳。

  穹宇好容易鼓足了勇氣,打算上去打聲招呼,誰知一轉(zhuǎn)眼,小姑娘就不見了。

  “嗯?”穹宇還沒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身后一陣疾風尖銳地呼嘯而來,一段長鞭劈頭蓋臉地甩了過來,還伴隨著女孩子有些惱火的聲音:

  “敢跟蹤我?!”

  

今樨

戰(zhàn)神大人的情敵!終于出現(xià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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