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倒又有一位蜀地口音的肥胖客人忽然道：“俺覺得吧朝堂和各方地區(qū)都還是有好官的，只是皇帝維權(quán)太重，善于玩弄帝王心術(shù)，加上有奸人迷惑，忠臣被殺害流放的多，奸佞榮華富貴的也多?！?p> 李牧白這時候也來了興致，道：“這位蜀地老兄看來是吃過筆墨的，倒要請教了。”
圍著火堆的眾人都哈哈笑了一聲，蜀地自帶的腔調(diào)總是很容易辨認，同樣也容易讓人發(fā)笑，再給李牧白說成吃過筆墨來形容倒也新鮮的得很，眾人都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歡笑。
就連蘇慧都是忍不住笑了，讓那幾個偷窺的人看得眼睛發(fā)直，少女道士的眼睛也都有些動容。
那蜀地的客人也是沾沾自喜：“早些年家里貧困，跟著鎮(zhèn)上老夫子學過幾年的儒學，本想進朝謀個官職，可學業(yè)未成便已傳來儒學沒前途的噩耗，便跟著老叔做起了買賣。
雖說是一個我是半途而廢了，但當年的夫子可也夸贊過本人的眼光，你們看這世道的禍根是誰惹起的？以我之見可稱‘四賊’！”
話說這人講話還真有點本事，三言兩語便已經(jīng)帶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讓他們沉浸入自己的世界中。
那人繼續(xù)道：“要說這罪歸禍首當屬黃山天師馬人望，在赤松子老仙的時代，那黃一道都還算是正統(tǒng)道學，就是這馬天師在皇帝面前提出的這什么長生不老，引發(fā)了江湖中的慘案，我說他一個煉尿道士，就是想要獨霸天下道統(tǒng)，教天做人！
這第二嘛就屬太尉慕容化，這個大家都知道，我就挑點大家不知道的說，曾聽過老夫子說過，他們慕容家本來就是胡人出身，而且還是北周的貴族血統(tǒng)，他有狼子野心。
第三賊便是那被稱三千女鬼的魏賢，建立欽天監(jiān)，統(tǒng)領(lǐng)三千太監(jiān)蠶食朝廷，妄想干擾政權(quán)，手握重權(quán)，捏造圣旨，不成萬歲欲稱九千。
第四賊當朝太子，身為儲君不思朝局，不積善德，不善對下民，反倒修煉邪功，禍害民間女子，妄想稱霸武林，實乃一介莽夫，無知無德，無法無天！”
最后不知是誰弱弱地問了一句：“那當朝丞相不算是吃山傍水的老賊嗎？整天想著用國庫的金銀去找那仙島，那些國庫中的錢怎么來啊，還是不是出自我們這些市井百姓身上啊！”
蜀地腔調(diào)的男子再道：“這個你們就是見識淺了，丞相那是借著仙島之名，用那些錢安撫各州的災情，當年我們蜀地的旱災還受到他老人家的不少幫助呢，這時候的皇帝那里還是那個要為萬世開太平的明君啊，按我說他就是做了皇帝該做的事情?！?p> 周圍的人都被他的言辭所震懾，又見他越說越發(fā)激動，那交州老客道：“閣下莫不是喝多了酒，耍起酒瘋來了？這話說出去可是要殺頭的啊！”
這老客顯然是老江湖了，一下子便說出這話最為致命的地方，周圍眾人正是酣暢淋漓的時候，忽然像是被一盆冷水撲下，瞬間清醒過來，還有點為那蜀地的肥胖男子擔憂。
李牧白也認真看清楚他的臉，怎么看都像是一個未及而立之年的男子，就是打扮得顯老一些。
那人也極為聰明，忽然就哈哈狂笑起來，還做出了一連串的奇怪行為舉動，手舞足蹈的，給人感覺就像是一個瘋子，接著大搖大擺地向門口走去，還喊道：“第五賊便就是我，我是天下無賊，哈哈哈.......我就是最大的賊?！?p> 李牧白見他走出門外，會意微微一笑：“原來是個瘋子。大家就別往心里去了，來大家繼續(xù)喝酒?！?p> 眾人一聽有人分酒喝，便又紛紛上前裝酒，仿佛將剛剛那種激情忘記得一干二凈，但是李牧白明白，今晚要是不把這些人全殺了，這話用不了多久便會傳遍大江南北了，自己就是給他遮掩了一個身份罷了，只要他出去之后不瘋了，到時候那些人想要找他自然會難一些。
李牧白接著又問：“大家伙有沒有人知道近些時日的江湖事？”
這些腳行商，常年行走列國各州各地，見地自然遠超常人，從他們的之前的談話中便可知道。
聽李牧白這么一問，那荊州客人大飲一口，又道：“現(xiàn)在這江湖上新鮮的無非就是三件事，最近的太華山論道，冥殿惡鬼與黑教教徒對壘，還有臘月要舉行的封王大會。不過這些事情人家都說是圍繞著小王爺李牧白發(fā)生的，也可以說是一件事?！?p> “哦？是哪位英雄有如此大的影響力？”李牧白追問過去。
交州老客大聲地呸了一聲，把身邊的人都呸得滿臉唾沫星子，剛剛手去擦便可聽到老客罵道：“那個龜孫，就會縮起頭來當縮頭烏龜，傳言中他都長得一個酒缸這么大的肚子，送去西戎戰(zhàn)場上的時候，凈他娘的打敗仗，還成了什么‘常敗將軍’，我呸，按我說就是糊涂蛋將軍，要是我家子嗣非吊起來打不可?！?p> 看著這像個老憤青一般的老客，李牧白仿佛越發(fā)開懷了，笑道：“老人家趕緊再喝口酒，潤潤嗓子，別為了那糊涂蛋傷到身體。”
蘇慧此時就坐在他的身邊，美眸盯著他，像是看著妖怪一樣，人家罵你，你還笑得出來，臉皮比之前還要厚了，還真有點小兩口的味道。
兩個小道士聽到他們說出的名字之后，聽得越發(fā)認真了，忽然那十五六歲的道士少女道：“那他此時在什么地方？！”
聽見那少年的提問，那老客顯然是還沒有盡興，但也緩了一口氣：“誰知道咧，大概是在哪個風月之地逍遙快活去了吧，據(jù)說他還極為好色，家中圈養(yǎng)了百十個美人做伴，害得老頭我如此年紀都找不到一個婆娘，當真是挨千刀的?！?p> 忽然在火堆的外圍聽了許久的一人，卻有異樣的聲音：“傳言可不能輕信，像我們豫州中就有了一個有一集市，當早就有人來傳話，說市集中有一老虎，街里鄉(xiāng)親無人相信，可待到第二個人又來傳達同樣的消息，已經(jīng)有些人開始動搖了，可心中還是不愿意相信，只有第三人再來說時，盡管還是有很多的人不信的，但他們都紛紛跑去集市觀看，這跟謠言不也是一個道理？”
眾人一聽，頓時感到很有道理，一時無人反駁，正見那說話之人手拿石碗真大口地喝酒，老客又道：“后生可是說的三人成虎的道理？此等街邊小孩都知道的道理又何必遮遮掩掩？難道后生與那小王爺有什么見不得人的關(guān)系？”
這話一出，又見一陣嘩然，那兩鬢已見斑白，頭發(fā)尚且烏黑，大概也就是四旬左右，毫不客氣道：“去你娘的，你個為老不尊的東西，有著心思還不如留著，去迎仙閣給姑娘捏捏腳呢，還用來呈口舌之利？”
李牧白也頗為好奇，等半天終于見到一人來給自己撐撐場面了，趕緊道：“這位老哥，我有大把的酒，趕緊將你的故事講來聽聽。”
老人當即向前挪了挪位置，吃著店小二拿上來的茴香，緩緩道：“我可聽說了，小王爺在那軍營中根本就不受待見，剛一進去就被發(fā)配養(yǎng)馬，直到后來出戰(zhàn)都是帶的一群老弱病殘，換做常人早就在對戰(zhàn)中死硬朗了。
特別是針對了那軍中惡霸秦蘇之后，這種情況更加常見，他們父子二人本就是惡名昭著的奸佞了。按我說他能夠他能夠做到敗而不傷已經(jīng)是天大的本事了，換做是你等能夠帶兵三年，只讓手下拐幾下腳？況且戰(zhàn)后他便會將那些重傷的兵卒抹去官印，讓幾名兵卒護送他們回家養(yǎng)傷，你說說這是不是你們口中的糊涂蛋？”
這中年男子坐在李牧白的對面，說話吃酒也是粗魯?shù)暮?，唾沫星子滿天的飛，卻也把眾人說得膛目結(jié)舌，這等情況他們倒也是第一次聽到，老客此時似乎并不服氣：“你能如此說有何憑證？”
那人又說：“在下忍了許久只因其中緣由，容易造成軍中士氣潰散，老夫小兒便是在被卸了一手，在那戰(zhàn)場被送回，起初他還不愿，只聽小王爺說了一句，‘不為別的，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回去給你家老夫留個香火種，管他娘的軍規(guī)法紀，讓老子帶著手下去受死，這種糊涂蛋才做’我家兒說，若是再能上一次戰(zhàn)場，定要跟著小王爺痛快打一仗，那才不枉從軍一場。”
見到這中年男子行為如此粗鄙，言語之間也確實夾帶鄉(xiāng)野村夫的行為習慣，縱然是跟他們?nèi)幌喾吹囊娊?，眾人也無法辯解，仿佛心中都對那糊涂蛋有了新的定位，良久之后才有一人言道：“莫非我們著了別人的道了？”
郭儀冰和駱少陽聽得都非常的認真，開始聽到李牧白這個名字是在祖師爺?shù)母嬲]，還是說要去劍閣找他，但是不能見他，本來就很奇怪了?？蛇@次再聽到時，卻感覺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仿佛無形中被人牽到了一起，而且她自己都不知道，對于身邊那個掌控局勢的俊美男子為何會產(chǎn)生莫名的情愫。
郭儀冰望著明暗無序的火堆念叨：“李牧白，小王爺，糊涂蛋將軍......”接著想那豫州中年男子問道：“大叔，那糊涂蛋將軍他整什么樣??？武功高不高？”
駱少陽看見了郭儀冰問話，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嘴唇微動，但也沒有問出話來，因為他也聽得正起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