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傳來一道輕快的電流聲，把男人驚醒。
他嚇了一跳——每次被睡眠調(diào)節(jié)器喚醒他總是會嚇一跳。不過也不是被嚇到，只是那種突然脫離睡眠狀態(tài)的感覺和受到驚嚇很相似。
略微緩了緩，他穿著絲綢睡衣從柔軟的床上爬起來，伸了個懶腰。
這時，不遠(yuǎn)處的視頻電話上亮出一道投影。
“五點半了，先生。您還沒有出發(fā)嗎？”虛擬人像的面部看不清楚，聲音也被處理成電子音，但玲瓏的曲線還是表征出了她的性別。
男人邊脫衣服邊走向浴室，同時回復(fù)道：“別著急，小姐?！?p> 他在浴室墻壁上按了幾下，溫度合適的水流便從花灑里涌出，淋到他的身上。
“狩獵前總需要好好準(zhǔn)備一下，不是嗎？”
虛擬人對此沒什么表示，語氣也沒什么起伏，只是平靜道：“希望您能如約完成任務(wù)，祝您愉快?！?p> 話音落下，人像也立刻消失。
男人對此表示習(xí)慣，畢竟每次做任務(wù)前都會發(fā)生類似的對話。
聳了聳肩，他根據(jù)印象里的旋律，興奮地扭動著自己的身體。一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他真的high到不行！
……
“我叫約翰·奧利弗，今年三十二歲，是六年前來到阿特塞德的一名普通居民?！?p> “不抽煙，偶爾喝酒，有身材有顏值，沒什么不良嗜好，這六年內(nèi)喜歡做好事，比如把自己的收入拿出一點來捐給當(dāng)?shù)氐墓聝涸??！?p> “唯一的缺點也是半個月前才出現(xiàn)的……”
“enmmm殺人！”
“欸欸欸！您別這樣看我，也先別用力！”
“我殺的其實也不是人，只能算是種人形生物，您可以叫他們Androids——仿生人。”
“為什么叫仿生人？老實說，我也不知道，這是給我任務(wù)的那些人告訴我的?！?p> “大概半個月前吧，我接到個電話，我也不知道他們怎么找到我的?！?p> “他們先是給我看了一段視頻，里面就講了那些仿生人和真正的人類的區(qū)別，然后又講了他們的危害，再然后就請我?guī)兔μ幚磉@些生物?！?p> “我當(dāng)然不愿意了！雖然不是真正的人類，但也有人類的特征甚至思想了不是？”
“然后他們就說加錢。”
“本來加錢我也不太樂意的，但他們給的實在太多了……”
約翰躺在地上，鼻血已經(jīng)結(jié)痂，他伸出雙手做出投降的姿勢，感受著踩在胸口的腳掌，望著眼前黑乎乎的槍口，努力露出笑容，“小哥，您看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您可以先移開槍口么？”
“當(dāng)然您還是可以繼續(xù)踩著我！”
瑞克面無表情，握槍的手依舊平穩(wěn)。
他不知道仿生人，或者說他的記憶里沒有這樣的詞匯，不過在聽到這個名詞的時候，腦海里卻冒出一個名字，庫洛。
可是，庫洛是誰？
念頭一閃而過，他注視著約翰，開口問道：“你怎么確定你殺的就一定是仿生人？”
見瑞克似乎有點信了，約翰心里松了口氣，伸手撓了撓有些發(fā)癢的鼻子，“一種感覺?！?p> “感覺？”
“對，感覺！就是那天接完電話之后才有的感覺?！?p> “我記得通話最后，投影里的那人打了個響指，然后我就斷了片兒，再醒來就是兩天后了。之后就能感覺到周圍哪些‘人’不是人?！?p> “當(dāng)然了，前幾次我都會去檢查一下他們的大腦，就是看看他們腦袋里裝的是不是一種仿腦結(jié)構(gòu)，在檢驗過兩三次之后，我就直接跟著感覺走了?！?p> 聽完他的話，瑞克不由問道：“你就不怕你是被人動了手腳？”
約翰則是怪異的瞥了他一眼，“被動手腳是肯定的吧？”
瑞克倒是沒想到他會這么灑脫，不由愣了一下，回過神來也意識到他們倆現(xiàn)在的交流姿勢有些累贅，于是移開了一直踩在約翰身上的右腳。
又咔嚓——咔嚓——幾聲，將原本指著后者的手槍拆成零件丟到地上。
約翰終于能從地上坐起來，剛想道謝，卻看到瑞克往尸體那邊走去，知道他是去檢驗自己說的話，就又把謝謝咽了回去，然后便眼睜睜地看到瑞克徒手掰開了仿生人的外腦殼。
盡管瑞克沒有說什么，但是約翰還是老老實實地坐在原地，不敢有什么多余的動作。
他其實對自己的身體素質(zhì)很自信，可今天遇到瑞克之后，他的自信粉碎得一塌糊涂。
僅僅一個照面，他就被瑞克一拳錘飛出去。
而就當(dāng)他拿出手槍對瑞克叫囂著“時代變了”之后，他才知道時代是變了，而他的三觀也碎了——
五顆！整整五顆子彈都被瑞克躲了！
如果不是在自己的那種感覺對瑞克沒起反應(yīng)，他都懷疑對方是比仿生人還仿生人的存在了。
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口水，約翰看著瑞克慢慢走近。
“抽煙不？”瑞克問道。
“不……不是，我抽，我抽?！?p> 瑞克反應(yīng)過來對方自我介紹的時候說過不抽煙，剛想把手收回來，對方已經(jīng)把煙接過去然后眼巴巴盯著自己手里的火機了。
微微挑眉，瑞克也沒說什么，替他把煙點上，然后眼見著他猛吸了一口后，瘋狂咳嗽。
瑞克沒管他，蹲在他旁邊，自顧自吸了一口，隨后問道：“那些人為什么讓你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處理尸體？”
“啊？”約翰錯愕，“額，其實上頭的人沒有要求這些，是我自己這么做的?！?p> “什么意思？”瑞客不解。
“上頭的人只是每天催我出去‘狩獵’，然后把尸體照片拍給他們就行了，他們會在確認(rèn)后給我打錢?！?p> “至于為什么同一時間同一地點……”
說到這里，瑞克發(fā)現(xiàn)這名三十多歲的連環(huán)殺“人”犯居然不好意思地?fù)狭藫虾竽X勺。
“是因為我比較喜歡11這個數(shù)字……”
“也算是我的惡趣味?！?p> 嘿嘿笑了幾聲后，約翰又慢慢吸了一口煙，這次倒沒有被嗆到，只是語氣有了別的意味，“我沒想到他們并不需要回收尸體?！?p> “或者他們有別的考慮？”
“我不知道?！?p> “不過這么有意思的存在讓大家都知道不是更好嗎？”
“雖然死人在外城區(qū)根本引不起關(guān)注，但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不斷出現(xiàn)的尸體總歸會有人感興趣的吧？”
瑞克對此不置可否，“所以我來調(diào)查了你就拿槍射我？”
約翰有些委屈，“好像是你二話不說先上來給了我一拳吧？”
瑞克聽著這話并沒有理會約翰的委屈。
《R&M偵探社守則》第二條：遇到嫌疑人時，應(yīng)當(dāng)不要說任何廢話，并立刻控制住嫌疑人的行動。
怎么控制？
很簡單，打到嫌疑人不能行動。
瑞克并不覺得自己有向他解釋的必要，轉(zhuǎn)而問向了他接下來的行動。
“接下來？”
“好吧，如果小哥你不打算把我送去奧克蘭廳的話，我想我應(yīng)該回去睡覺了?！?p> 說話間他將電話的屏幕送到瑞克面前亮出時間，“畢竟已經(jīng)是新的一天了，不是嗎？”
瑞克點了點頭，把手上的煙蒂丟掉后站起身，“奧克蘭廳目前還不太歡迎你?！?p> “而且，我想你應(yīng)該也不會同意我送你過去?！闭f話間，瑞克視線在約翰的電話屏幕上停留了一會兒后看向他的眼睛。
約翰憨厚地笑了笑，隨后若無其事地將電話揣進(jìn)口袋，同時食指輕擊了一下屏幕。
于是瑞克的照片被發(fā)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