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風(fēng)之上

　　如果一個人做慣了經(jīng)常做的事情后，突然換了一種風(fēng)格，在別人眼中，一定會覺得很奇怪吧。

　　“風(fēng)間，你要去哪里？不吃午飯了嗎？”西村叫住鈴聲一響起來就打算獨自跑出去的少年。

　　少年楞一下，才想起來，自己之前都是圍在他的身邊，不管是午飯時間還是放學(xué)回家的路上，因為不喜歡獨自一個人。但是現(xiàn)在的他并不是那個時候的他了，孤單什么的，早就習(xí)慣了。

　　“對不起西村，今天，就讓我自己一個人待著吧?！鄙倌甏掖颐γ﹄S著人群跑出來教室。

　　“騙人吧，前幾天還黏在我身邊，怎么攆都攆不走，今天竟然想要一個人待著！果然，他和那個女生成了戀人了吧，沒想到竟然能讓他變得這么開朗嗎？”

　　坐在門口的理香也站起來，對著正看著這里的西村微微一笑。西村盯著跑出去的少年把目光落在了理香身上，少年對著少女回禮，然后看著少女拿著便當(dāng)孤單地走出教室。

　　教室里稀疏的學(xué)生也能分成好幾個團體。西村站在走廊，摘下眼鏡，欣賞著沒有約束的世界，雖然不時有路過的女同學(xué)和他講話，他只是聽著，然后流露出很自然的微笑。

　　少女輕輕推開門，明媚的陽光慵懶地撒在她的全身，空曠的樓頂上吹著風(fēng)，只是，那些圍欄稍微有些礙眼。少女踮起腳尖，輕輕地，在陽光中旋轉(zhuǎn)著。少年坐在門旁，靠著墻壁安靜地看著少女。

　　“這里，可是不允許學(xué)生私自上來的。”少女停下看著這位早晨幫助過自己的少年，洋溢著笑容好心提醒他。

　　“只要不被發(fā)現(xiàn)就問題了?！鄙倌陥笠晕⑿Α?p>　　少女伸開雙臂放在圍欄上，好像如此這般，就遠(yuǎn)離了塵世的苦痛，手中的便當(dāng)似乎稍不留意就會掉落下去。

　　“你猜，如果我從這里跳下去，會怎樣？”

　　少年略微思考一下，回答她：“學(xué)校可能會放假，然后我一定會被警察問話?！?p>　　少女轉(zhuǎn)過身靠在圍欄上，“難道就不會發(fā)生奇跡嗎？也許就飛起來了呢！”

　　少年坐直，“要是那樣的話，我猜不食人間煙火的你一定也不需要人類的食物吧?！?p>　　少女不由得笑出了聲，雙手端莊地捧著黑色的便當(dāng)盒子走到少年面前，“我想成立一個文學(xué)社，如果你愿意成為其中一員的話，”少女把便當(dāng)放在少年面前，沒有接著說下去。

　　等等，等等，少年吞下口水，我和你是這樣認(rèn)識的嗎？有這么美好的場景嗎？不是因為在同一間教室，偶爾說了幾句話，久而久之就變成朋友了嗎？這個只有在美少女游戲里才會出現(xiàn)的美好場景是怎么回事！

　　“只掛名的話。”

　　“那就這樣達(dá)成交易了，一點兒也不接受反悔申請哦?！鄙倥拿恳痪湓挾既绱藴厝幔窠?jīng)歷過巨大的失落。

　　“但是社團還需要三個人才能成立吧，而且還需要一個負(fù)責(zé)社團的顧問教師?！?p>　　少女點點頭，把便當(dāng)打開交到少年手中，“所以說，一切拜托了。”

　　少年推開便當(dāng)，“這太不劃算了，社長明明是你，招攬成員的工作卻全推到我身上，我拒絕?！?p>　　“身為一個男孩子竟然還和女孩子計較這些嗎！這樣吧，顧問老師交給我，你只需要幫忙再找三個成員，就算只掛名也行，這樣總可以了吧？”

　　“無論怎么說一個美少女去邀請別人總比我要好吧，而且都這個時候了，除了一年級也許會有幾個閑著沒事做的人對我們有興趣，除此以外的話，還會有人想要參加社團嗎？”

　　“你要拒絕我嗎？還是想讓我在男同學(xué)面前賣弄風(fēng)姿？”少女委屈地貼近少年。

　　“憑著這種態(tài)度生活下去吧?！?p>　　“什么？”少女不理解他在說什么。

　　“三個成員的話，”少年停頓一下，“可以?！彪S后爽快地同意了。

　　“請用！”少女雙手捧著食盒，恭恭敬敬地遞給少年，像和喜歡的人待在一起一般幸福。

　　少年看著滿是番茄醬的紅色蛋包飯，捂住嘴巴，惡心的快要吐了出來，像鮮血一般，在顏色上看去。

　　“你，想到什么了？”少女湊過來問他，“如果我跳下去，顏色會有它好看嗎？”

　　“跳過這個話題吧，一直考慮下去，你不會想不開嗎？”少年擦擦嘴巴強行蓋上了食盒的蓋子。

　　“但是人不都會消失嗎？正確地聊聊自己喜歡怎樣的消失方法不好嗎？”

　　“麻煩，請留給社團活動行嗎？”

　　“真的嗎？如果把這個作為社團活動的話，一定能讓大家進一步認(rèn)識自己，拜托你盡快召集成員了，風(fēng)間君?！?p>　　起碼，把你的便當(dāng)帶走，少女開心地走下樓梯，空著雙手。

　　咕嚕，咕嚕。少年再一次吞下口水，只是像鮮血，本質(zhì)還是番茄醬，要吃嗎？“吃還是不吃”的問題在少年男孩里翻騰著。“雖然你被拋棄在這里，但是不能浪費食物?！?p>　　“好吃！沒想到，竟然會這么好吃?！?p>　　西村趴在桌子上，看著少年走進來把洗干凈的食盒放在理香的位置上。

　　“你，”在西村的驚訝中，少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你吃掉了她的便當(dāng)嗎？”

　　少年點點頭，“嫉妒了嗎？”

　　“倒不是那種事情，只是風(fēng)間最好還是不要和她走得太近比較好，畢竟大家都在盡量和她保持距離?！?p>　　“因為她輟學(xué)了半年之久嗎？說起來，沼你是知道原因的吧。”

　　“別想了，我不可能告訴你的。”

　　“那就換個方法，不用你告訴我，也能讓我知道的方法?！鄙倌昶鹕碚驹谖鞔迕媲埃屗痼@一下后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的樣子，什么也不放在心里。

　　“你不是想知道嗎？”西村看著他問。

　　“但是你并不想告訴我吧。”

　　“你剛剛不是說有辦法不用我告訴你也能知道的嗎？秘密太沉重了，我怕自己承受不了，又不能直接告訴你?！?p>　　“能自由選擇死亡的時間不是件好事嗎？”少年望著窗外，平淡地描述著死亡。

　　“怎么可能會是好事！我們都還不過是孩子而已，過去黑暗的盡管黑化好了，平淡無奇的盡管普普通通就好了?！?p>　　“但是她的過去，普普通通，并不是黑暗的吧。就算是一直熱愛生活的人，也可能聽完某一首歌就沒有堅持下去的勇氣。如果一開始就懷著虛假的情意對她好，會對她造成煩惱的。”少年盯著西村的雙眼，渴望對方能理解到什么一般。

　　“不管是我還是你都不能給她想要的，你想做的那些，只不是不想讓自己有罪惡感而已，回想起過去，你甚至?xí)驗樵?jīng)幫助過她也感到自豪，明明什么都沒有幫到她?！?p>　　原來，你已經(jīng)嘗試過拯救她了嗎！少年看了看眼前的少年眼中流出的淚水，站起來對著他大聲說到：“西村沼，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壞人？比起那些把人推向地獄的人，難道你愿意成為看著別人跳下地獄卻只能說自己無能為力的人嗎？”

　　“僅僅是因為你自己想當(dāng)英雄，就可以幫別人隨意決定她的人生了嗎？”西村沼也毫不示弱，兩人都沒有考慮身處怎樣的環(huán)境下。

　　“因為有人站了出來成為了英雄，所以你就可以繼續(xù)扮演你的普通人，甚至是壞人的角色了嗎？明明你才是最想站出來的人吧。”

　　“發(fā)生什么了？”少女在圍觀的眾人中問到。

　　兩人紛紛緩解了情緒，周圍有不少同學(xué)討論到：“真是精彩的舞臺劇呢，臺詞挺讓人感動的?！?p>　　“吶，風(fēng)間，發(fā)生什么了？吵架了嗎？”少女理香低聲問到。

　　“怎么可能生氣呢，西村想要加入文學(xué)社的新人，剛剛只是突發(fā)奇想，來了一場即興的舞臺劇，感覺還不錯?！?p>　　在西村的詫異中，少女握住兩位少年的手，“歡迎加入文學(xué)社，大家，辛苦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