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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狐

第二章 妖猴

伏狐 陳牧云 2469 2020-03-21 00:30:20

  “嘩啦”一聲,一只頭生白毛的壯碩妖猴撞破枝葉,落在小谷外的草地上。

  它抬起頭,鼻孔翕張,深深地吸了口氣。濃郁雋永的花香自谷中傳來,幾乎要點燃它胸中的熱血!

  早在半月之前,妖猴就察覺到谷中的異樣,那必然是某種天地靈物的味道,對它這種已有道行的妖類,更是有著無比強烈的吸引力。

  只可恨那一對狡猾白狐,除雄狐每日外出捕獵,幾乎寸步不離山谷周圍。好容易帶著幾個手下潛入谷中,旋即便被發(fā)覺,一場爭斗下來,死了一只手下不說,自己還被那雄狐所傷。胸口幾道爪痕此時火辣辣地發(fā)痛,仿佛應(yīng)和著胸中的熱血。

  又是“嘩啦”連聲,五六只大大小小的妖猴自林中躍出,察覺到愈發(fā)濃郁的花香,一個個地焦躁起來,“吱吱”連叫,幾乎就要往谷中沖去。白頭妖猴待猴群到齊,再不壓制對靈物的渴望,胸中迸出一聲狂暴的尖嘯,向谷內(nèi)沖去。

  張驍從媽媽的背上爬下,踏上石崖半空凸起的一塊小小石臺。谷內(nèi)無風(fēng),峭壁上垂下的藤蔓在花樹的映照下,泛著黑紅色的光。石臺掩在繁雜的藤蔓之間,小狐貍們紛紛躲在藤蔓后面,一個個伏低身體,不敢做聲。

  聽到谷口吼聲的那一刻,一股危機感浮現(xiàn)在張驍心頭。張驍強自按壓心神,與弟弟妹妹一起趴伏在石臺上,盡力遮掩身形。

  白狐媽媽低下頭,輕輕碰了碰孩子們的鼻尖,稍作安撫,轉(zhuǎn)身再次踏空而行,落回水中石上,與丈夫并肩而立。

  張驍大著膽子,偷偷往前爬了爬,借著崖上藤蔓的遮掩,往谷口方向望去。只聽“吱吱”連聲,谷口黑暗中有黑影此起彼伏,往谷內(nèi)飛速縱躍奔行而來。

  谷口夾道僅有數(shù)丈長短,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當(dāng)頭的黑影便要沖入谷中闊地,黑暗中一對對血紅雙目飛速抵近,暴戾殺氣撲面而來。

  雄狐一聲短吟,狐嘴大張,一道白氣自口中噴出,轉(zhuǎn)眼飛臨當(dāng)頭的白頭妖猴頭頂。這妖猴前幾日與雄狐拼斗一場,心中早有防備,身形自奔行中猛然停下。白氣掠過妖猴頂門,擊在身后另一道縱躍的身影之上,黑暗中響起一聲尖利痛叫,猴群驀然停下。

  白狐夫婦四足而立,站在青黑石面上,眼瞳縮成一道細線,注視著隱身在黑暗中的猴群。

  張驍自石臺上往下望,那白頭妖猴立在谷口兩側(cè)峭壁的陰影之中,只差一步便踏進谷中闊地,血紅雙目緊緊盯住石上的一對白狐。場面一時僵住,猴群攝于雄狐口中白氣,不敢前沖,山谷中只有負傷妖猴的凄厲的慘叫。

  雙方劍拔弩張之際,石上花樹又生變化。九片花瓣吸飽了日月光華,鮮紅更勝,卻接連自花上凋落,一瓣瓣飄落樹下?;ㄐ木鸥鸺t花蕊逐漸向內(nèi)卷曲,點亮正中一點金紅光團。光團初時僅有針尖大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脹大,直至大如嬰拳,光芒閃爍,如有心跳。

  白頭妖猴分明看到,那是圓滾滾一顆金紅靈果。

  白狐夫婦也驚異于花樹的變化,雌狐回頭望去,靈果周邊九點花蕊金紅光芒漸弱,正被靈果逐漸吸納。

  靈果在后,雌狐突然后退一步,欲往花樹行去。白頭妖猴見狀大怒,再不顧其他,一聲怒嘯,帶頭向水中沖去。猴群聽得怒嘯,紛紛隨之沖出黑暗,石上紅光照耀下,一張張猴臉仿佛鮮血澆筑,分外猙獰。

  眼見猴群沖來,雄狐長吻再張。白頭妖猴前沖之時,故意落于后面,見白氣擊向最前一只妖猴,猛然尖啼一聲,草地上憑空蕩起一股黑風(fēng),將那妖猴往左側(cè)吹開。白氣落于地面,一時土石飛濺。群猴紛紛繞過,轉(zhuǎn)眼間沖至水潭邊沿,縱身躍入水中,向花樹游來。

  白頭妖猴尖聲長啼,如放聲大笑,揮爪召回黑風(fēng),宛如飛鳥,自空中往大石躍來。

  那白氣是雄狐體內(nèi)妖力凝化,難以連續(xù)施展。谷中水潭本就不大,僅數(shù)丈方圓,一擊落空,猴群便已沖至半途,猴臉近在咫尺,面目更顯猙獰。

  雄狐壓低身形,口中低吼,要以爪牙迎敵。

  雌狐見勢不妙,急忙回轉(zhuǎn),張口一團白色氣團噴出,往白頭妖猴落點處飛去。妖猴忙馭黑風(fēng)避開,卻見氣團半空中滴溜溜一轉(zhuǎn),飛抵水中一只妖猴頂門。

  只一撞,水中妖猴如中巨錘,“咕”得一聲沉入水下。眾妖猴的動作頓時停下,一雙雙紅目盯著水面,半晌,水中泛起一朵大大的血花,那妖猴眼見是不活了。

  白頭妖猴見手下殞命,目眥欲裂,但黑風(fēng)力盡,落在水中,攝于雌狐白色氣團之威,不敢輕易前沖,在水中連聲怒叫,拍得水花連連。

  雌狐一擊建功,收回氣團懸于頭頂,滴溜溜轉(zhuǎn)個不停。

  正在此時,身后石崖上突然傳來一聲稚嫩的慘叫。

  張驍原本趴在藤蔓之后,見猴群來勢洶洶,正自擔(dān)心,頭頂藤蔓卻忽然顫動起來。緊接著“砰”地一聲,一個四肢頎長、面目猙獰的身影落在五小藏身的石臺之上。

  竟是另一只妖猴!

  那妖猴正打算從后方包抄,乍見幾只小狐,似乎吃了一驚,卻立刻反應(yīng)過來,長臂一探,便抓來一只幼狐,尖牙只一咬,掌中幼狐發(fā)出半聲尖利慘叫,立時腸穿肚爛,鮮血涌出,噴了妖猴滿臉。

  這妖猴隨手拋下幼狐,長臂再探,向張驍抓來。

  石臺狹小,張驍避無可避,恐懼之下張口朝猴掌咬去。妖猴大怒,改抓為拍,一巴掌拍在張驍頭頂。

  張驍只覺得兩眼一黑,險些昏過去,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下巴在石臺上磕得生疼。等回過神來,那妖猴已然將小二抓在手中,另一手向張驍身前的小五抓來。

  張驍情急之下,一口咬住小五后腿,奮力甩下石臺。正待再將小四救下,那妖猴掌中握著小二,再次向張驍抓來。張驍只得后退,自石臺上跌落下去。

  聞得石臺上慘叫,白狐夫婦大驚,雙雙回頭,卻見小五被從石臺上甩落,張驍也緊接著摔落下來。白狐媽媽驚叫一聲,收回頭頂氣團,四足連踏,飛向石崖,將小五和張驍接下。正此時,白頭妖猴又起黑風(fēng),自水中躍上大石,趁雄狐分心旁顧,左爪一爪抓過雄狐前胸,右爪前伸,握向白狐脖頸。

  雄狐痛吟一聲,胸前鮮血噴涌,身軀猛沉躲過妖猴右爪,再一彈,反朝妖猴頸項咬去。

  妖猴忙馭黑風(fēng)躲閃,卻不料白狐殺心已起,不顧前胸傷口,奮力躍起,半空中身軀收縮如蝦子,猛然伸展,兩只后足往空中妖猴胸腹蹬去,恰蹬在妖猴胸口舊傷之上,登時鮮血四濺。

  白頭妖猴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驚駭之下難馭黑風(fēng),朝水中落去。雄狐顧不得胸前爪傷,才落石上便掙起身形,口中白光又吐,將攀上石面的一只妖猴擊落。

  卻說雌狐那邊,剛接下了小五與張驍,石臺上妖猴又是一口,咬碎了小二頭顱,再抓起小四,往崖壁上拍去。

  白狐聽得小二慘呼,悲痛欲絕,抖落背上兩狐,向石臺飛沖而去。

  卻不料石臺上妖猴一拍未拍死小四,反手將其抓起,高舉過頭,朝雌狐“吱吱”尖叫,在石臺上又蹦又跳,囂張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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