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醒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解決了。
解決了,就輕松多了。
本就不應該停留在江芡的,早點選擇離開不就行了嗎?
無趣?沒有你,我就無趣了嗎?你是真的不知道,我在做的是一件多么嚴肅的事嗎?無趣早已是我人生的主旋律,但不會影響到我,我在做的事,是真正有意義的事。
好好休息吧,你再也不用為任何人煩惱了。
很高興認識你。
可惜沒能早點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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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丹看到匡平的信息,已經(jīng)快傍晚了。她這兩天跟著師父忙得焦頭爛額。
從鄭暮云,孫剛,再到林染。這三個生前完全不認識的人,現(xiàn)在整齊地并排躺在三張工作臺上。
“多少年沒有發(fā)生的大案子就讓你給趕上了。”李桐的聲音從背后響起。
何丹火速給匡平回了短信,重新?lián)Q好工作服,回到了李桐身邊。
“師父,”何丹問道,“是有什么疑點嗎?要再看一遍?!?p> 李桐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在想,這三件案子如果是同一個嫌疑人所為,時間間隔這么短,他一定來不及像之前一樣做得滴水不漏。我還想再檢查檢查,哪怕是能找到一點可能性也好?!?p> “是,那我們從哪開始?”
“小孩子吧?!?p> 何丹和李桐走到了最左邊的工作臺前。
“說說,你看到了什么?”李桐時常會考考何丹。
何丹走向前,看著眼前逝去生命的小小軀體,“死者體表除了胸口這里的傷口,沒有明顯外傷。傷口有生活反應,且出血量大,是生前造成的。也是死者主要的死因。死者頭部如她父母所說,有一個腫瘤?!?p> “還有呢?”
“死者的指甲里有些碎屑,與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刮痕相符。”何丹想不出還有什么了,只好把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如果真的在短時間內完成殺害,放入音樂鐘內。孩子突然掙扎怎么辦?錯過了可就白費力氣了?!?p> “孩子已經(jīng)遇害了,然后放了進去?”
“不對。如果是這樣,我們會在音樂鐘外的花壇,或者路上看見血跡?!?p> “所以說,傷口的形成一定是在音樂鐘內的。這一次,嫌疑人選擇把兇器留在死者體內?”
“嗯,這和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血液噴濺痕跡也是符合的。不止如此。這把刀還是蘇華山買的。”
“哦,對,還有蘇華山的案子沒有破。”何丹有些氣餒。
“別打岔,接著說?!?p> “既然這樣,鄭暮云在被放入音樂鐘的時候,可能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對,失去了意識的話,就方便多了。”
看到李桐點頭贊同,她接著說道,“腦部我們檢查過了,沒有外傷。那么是藥物作用?”
李桐聽完轉身拿了材料,遞給了何丹。何丹接過來,翻閱了起來,她一臉無奈地說道:“師父,你這是何必呢?你早就知道了,現(xiàn)在還來問我?”
“總有一天你要獨當一面的,要學會思考各種可能性。現(xiàn)在我們通過胃液分析,已經(jīng)知道了鄭暮云死時是意識不清的。接下來呢?”
“接下來?接下來把這分析結果交給程隊長啊,讓他們去追查藥物的線索?!?p> “我是說,在這具尸體上,你還能看見些什么?”
“胃內容物消化程度?顯示她吃了晚飯?”何丹問道。
“是,也是一種線索。只不過胃內容物消化程度太高,已經(jīng)看不出什么線索了。下一具吧,孫剛?!?p> 兩人移動到中間的工作臺前。
“孫剛,白鷺公園公共衛(wèi)生間內發(fā)現(xiàn)的。脖子上有釣魚線勒出的傷痕,勒出的痕跡可以排除自殺的可能。是被人勒死的。同樣,傷口有生活反應,出血過多,導致尸斑形成的很少?!?p> “嗯。繼續(xù)?!?p> “手指上有一些傷痕,新舊不一。他經(jīng)常在白鷺公園釣魚,手指上的傷痕應該是平時釣魚留下的?!焙蔚酒鹈碱^,“不過,既然他在公共衛(wèi)生間被殺害時,沒有大聲呼救,也沒有弄出特別大的動靜,難道,他也被下了藥?”何丹抬起頭,望向李桐。
李桐又轉身拿起一份材料,遞給了何丹。
“師父,你這,哎!”
“先別哎,先看材料?!?p> 何丹翻起了材料,“沒有?沒有被下藥?”
“至少常規(guī)檢測那幾項都沒有檢測出來。”
“那他為什么沒有反抗?”
李桐搖了搖頭?!翱纯吹谌甙??!?p> “林染?!焙蔚ふf道,“窒息死亡。她好像是唯一一個窒息致死的。”
李桐點點頭。
“指甲里有一些碎屑,應該的瀕死的時候,刮擦到躺椅的扶手。其他,沒有什么呢。”何丹想著干脆承認看不出什么了。
“不錯,林染身上的線索很少。”
何丹沒想到竟然意外得到了老師的贊同。“那,是不是有可能和之前的案子不是同一個嫌疑人做的?”
“暫時沒有發(fā)現(xiàn)可以并案偵查的證據(jù)?!?p> “但是師父你覺得是同一個兇手?!焙蔚ふf道,不然師父不會把他們放在一起重新檢驗。
她清晰地聽見了李桐的嘆息聲。
是啊,她說得沒錯。明明找不到并案偵查的證據(jù),卻還是要希望有所發(fā)現(xiàn)。
“你說得沒錯,這次是我的不對?!?p> “師父,我不是這個意思。”
“沒有明顯證據(jù)可以并案,我這樣就是在誤導你,也在誤導我自己?!?p> 說著,李桐接過何丹手里的材料,頭也沒回地走了出去。
看著李桐的背影消失在門外,何丹低下頭,對著躺在工作臺上的林染說道,“你看我?guī)煾福植还职桑 ?p> 說完她感到背后發(fā)涼,怎么回事,自己竟然在這里和尸體說話。要是林染開口回答了,她還不得被嚇死。她趕緊把收尾工作完成,還答應了匡平他們一起去吃宵夜呢。她可不想一個人待在這,真的發(fā)生了什么,一對三她也不是對手啊。
何丹到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是最后一個來的。林英玄見她來了,往里挪了個位子。
“不好意思啊,來晚了。點菜啊,我都餓死了?!焙蔚ひ姏]人出聲,便說道。
“來來來,點菜,何大法醫(yī),你喜歡吃什么?”朱平平應和道。
兩個人商量著點完了菜,桌上又恢復了一片沉默。朱平平小心地觀察著桌上的形勢,匡平看起來有心事,林英玄則是滿心不在乎地吃著花生米。只有他和何丹,努力地維持著桌上的談資。
菜漸漸上齊了,匡平拿起杯子說:“我們也好久沒聚了,明天還有工作,大家以飲料代酒,先喝一個。”
三人都舉起了杯。
“是好久沒聚了,上次還是何丹來的時候,我們給她開的歡迎宴?!绷钟⑿f道。
“是啊,就差王逸寒了?!敝炱狡皆挍]有落音,就感覺左右兩腳同時受到了攻擊,他一抬頭就對上了何丹和林英玄帶有警告的眼神,一下子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何丹立馬接過了話題:“那叫歡迎宴啊,那是燒烤攤,你就蒙我吧?!?p> “燒烤可是大餐啊,一般我們聚餐都不吃這么奢侈的?!绷钟⑿又f道。
又一個話題消失在空氣中,朱平平原本話最多,現(xiàn)在卻因為說錯了話,不敢再開口。
匡平也察覺到氛圍有些奇怪:“怎么了這是?大家多吃點菜,明天還要接著干活?!?p> “吃菜,這個水煮牛肉一看就不錯。”何丹說道,林英玄立馬在一旁應和著,“我就愛吃水煮牛肉,我來嘗嘗正不正宗?!?p> “哎呀!”朱平平把筷子一扔,說道,“我受不了了。我來說吧,他為什么要這樣做???他不知道我們有多信任他嗎?他城府怎么這么深啊。”
“我相信他沒有殺人?!笨锲酱驍嗔怂?,朱平平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其實我今天來找你們,就是想和你們談談案子的事。”聽到匡平說話,何丹和林英玄默默放下了筷子。
“王逸寒這個人,我已經(jīng)不想再去討論他了。但是這個案子,林染的這個案子真的是他做的嗎?”匡平搖了搖頭,“我不信?!?p> “你覺得可以和之前神秘人犯下的案子聯(lián)系起來?”林英玄問道。
“至少法醫(yī)鑒定方面,我?guī)煾刚f沒有發(fā)現(xiàn)可以并案的證據(jù)。我們剛剛才重新檢查了一遍?!焙蔚ふf道。
“你剛剛尸檢完,還能吃得下飯?”林英玄問道。
“能!我還餓極了!”說著夾了一塊肉塞到了嘴里,大口地嚼了起來。
“佩服?!?p> “別鬧,何丹,法醫(yī)鑒定還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嗎?我昨天沒有去現(xiàn)場,你們這邊呢?”匡平又轉向了林英玄。
“沒有。但這次一定不會放過他?!绷钟⑿攘丝陲嬃?,說道,“高淼老師回來了,之前她只是答應我?guī)臀易鲆恍z測。你猜今天下午她和我說什么來著?她讓我把文印塔案開始,所有物證資料,都搬過去給她。她要開始跟這個案子了?!?p> “高淼是誰?”何丹問道。
“傳說中他們科的大神級人物,從省里調回來的。”朱平平說道,“不過我們都沒見識過,之前好像一直是病假,加上江芡也沒什么大案子?!?p> “行啊,果然消息最靈通的就是你了。”
“高淼老師是真的厲害,我之前在別的地方實習的時候就聽說過她,知道被定在了江芡,和她成為同事,我還激動了好久呢!”林英玄滿臉崇拜,“所以啊,我一定會好好幫助高淼老師,揪出神秘人的小尾巴?!?p> “哦,對了,”何丹打斷了林英玄突如其來的亢奮,“有一個事情,不知道有沒有用。林染死之前哭過?!?p> “不是正常的都會有一些,你們法醫(yī)術語怎么說來著?”
“不是,應該是哭過。你說誰啊,讓她哭完了,被殺害的時候連反抗都不想了。”
“她可能就是求死了?!敝炱狡秸f道。
“對了,朱平平,有個事情你要去查一下。王逸寒和林染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聯(lián)系。我始終覺得他們之前就有交集。王逸寒之前是哪里人?”
“海州的?!敝炱狡交卮鸬溃斑@還等你來問?程隊一早就讓我去查了,估計明天早上就會有結果了。可千萬別告訴我他們之前在海州就認識。”
“真有這個可能啊。要不然怎么會這么巧呢?”何丹說道,“我?guī)煾刚f了,這次的案子算得上江芡近十幾年最嚴重的案子了,我們真是好命,叫我們趕上了?!?p> “你說呢?下午程隊又被上面叫過去了。一下子三件命案連著發(fā)生,還鬧到了網(wǎng)上,再不偵破,估計就完了?!敝炱狡秸f道。
“先別想那個了,要是不偵破,可能還會有人遇害?!?p> “這混蛋,找點別的興趣愛好發(fā)展一下不好嗎?偏偏出來禍害別人。那個小女孩才幾歲呀,他怎么下得去手的?!?p> “我剛剛還見到她,躺在那兒,那么乖巧?!焙蔚は肫疣嵞涸朴行┦洹?p> “你打住啊,我不是很想聽你工作時的細節(jié)?!敝炱狡秸f道。
何丹翻了個白眼,懟了回去:“你倒是想聽,你聽得懂嗎?”
看著眼前的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匡平心里猶豫著要不要把下午發(fā)生的事告訴他們。下午他偷偷溜了出去,拿著身份證去通訊公司把所有的卡掛失重補了,當然,除了已經(jīng)被王逸寒拿出來和林染用的那幾張。那些已經(jīng)在朱平平的重點監(jiān)測范圍里,他相信,如果王逸寒可以提前那么久辦理電話卡來策劃這一切,他留給自己的線索一定在其他的電話卡中。他看著手里的電話卡,去自助機器上查詢通訊記錄。
沒有,手里的幾張電話卡都是空的,近三個月沒有任何記錄。
匡平拿著電話卡回到了辦公室,好在下午并沒有人過來打擾他。他一張一張卡插入了手機里,從郵箱,到網(wǎng)盤,一個一個嘗試登陸。
終于,在一張0412尾號的手機卡注冊的郵箱里,查到了收件記錄。
他顫巍巍地將收件箱的頁面滑到了最底端,點開了第一封郵件。
在這個寧靜的下午,他看完了這個郵箱里的所有郵件。
他目睹了一個謀殺計劃從雛形到完善的過程。
策劃的人是誰?
要謀殺的又是誰?
聚餐結束,回到了家,匡平放下背包,打開電腦,登錄了郵箱,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您好,近來可好?久疏問候,略有愧疚。本以為再次聯(lián)系您,還需要一段時間,近來突聞將有變故,思來想去,還是希望您知曉。變故不日將發(fā)生,望您慎重,再慎重?!?p> “特意提醒,萬分感謝。此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世間萬物,終得有報。我自會處理。愿你平安順遂,與此再無瓜葛?!?p> “怎會與此再無瓜葛。我知會與你,只因早前答應過你。既已知會與你,便是其中一份子。望你不要再有這類想法?!?p> “我雖無完全萬全之準備,但有玉石俱焚之決心。你無需插手,不值得?!?p> 郵件到這里停了將近兩個月,兩人沒有再交流。如果這個郵箱是王逸寒本人使用的,那他到底是在警告誰將有變故發(fā)生呢?這個變故又是什么呢?“玉石俱焚之決心”,到底誰要和誰玉石俱焚呢?
再次發(fā)送郵件時,似乎行動已經(jīng)開始了。
“您已經(jīng)到了?我今日看到了你,你這樣太冒險了。就像您說的,不值得。玉石俱焚也不值得。我們出來見一面,商量一個可以全身而退的計劃。請您相信我,就像我相信您一樣。”
“您知道我直接來見您,風險有多大,如果不想節(jié)外生枝,請約定時間與我見面。”
“事情開始變得復雜,無論您有什么計劃,請先停下來。望見面詳聊?!?p> “事態(tài)緊急,無論計劃如何,請立刻取消?!?p> 匡平看了眼日期,是王逸寒、林染和他一起調查蘇華山案件的那天。他記得,那天林染讓他離開了一會,那段時間,他們到底聊了些什么?他們真的是碰巧相遇的嗎?還是王逸寒聽到了程海的安排,故意在那里等他們呢?
那天,是王逸寒發(fā)出了最后一封郵件,要對方取消計劃。對方是誰?計劃是什么?要與誰同歸于盡嗎?既然發(fā)出郵件取消,說明這個人還沒有動手。倘若他沒有聽從王逸寒的建議,動了手,遇害的時間就應該在蘇華山之后。蘇華山之后,依次是鄭暮云,孫剛,還有林染。
林染!這個名字在這時顯得如此突兀。剛剛何丹才說,沒有證據(jù)可以將林染的案子和其他案件并案偵查,如果林染的死根本和這個案子無關呢?那么王逸寒就不是殺害她的兇手,而且一直勸阻兇手停手的人。
所以說,這個收件人行動了,而且成功了。
可是為什么王逸寒什么也不說呢?如果說之前他一直想要靠自己來阻止這個人的行動,現(xiàn)在林染已經(jīng)遇害了,他也成為了嫌疑人,為什么他不說出一切呢?如果我們一直將林染的死與神秘人案件相關聯(lián),就可能完全找錯了方向。最重要的是,既然王逸寒已經(jīng)決定替這個人隱瞞到底,有為什么要透露信息給他呢?匡平百思不得其解,決定第二天一早就去見王逸寒。
他看了眼窗外的月亮,剛露出臉龐沒多久,就躲回了云層后面。已經(jīng)深夜了,他卻怎么也睡不著。
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卻說不清楚哪里奇怪,自從他上午見王逸寒之前就開始了。他什么也想不出來。如果這時候是王逸寒,他應該不費吹灰之力推理出一切吧。
難得的晴天,匡平是第一個到會議室的。他看著朱平平頂著雞窩頭,一張一張貼著照片。朱平平轉身的瞬間,他看見了林染的照片,現(xiàn)場的照片。他沒有去現(xiàn)場,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離開時的樣子??锲剿查g扭過了頭,朱平平注意到了他這個舉動,把下面的照片往上挪了一些,擋住了林染的臉。
程海進來,發(fā)現(xiàn)人已經(jīng)差不多齊了。
“開始吧?!彼f道,瞥了眼那個空著的位置。
“大家早上好。我先說一下,最近一個案件的情況吧。死者林染,海州人,因過失殺人入獄四年,前不久剛剛刑滿釋放。從顧城監(jiān)獄出來,本應在江芡轉車,回海州。不知為何,留在了江芡。法醫(yī)鑒定這邊顯示死者是窒息死亡,和痕跡鑒定這邊核對過,兇器應當就是留在現(xiàn)場的塑料袋。塑料袋里除了死者的指紋和DNA,還有王逸寒的?!闭f道這,他的聲音有些失落。程??戳怂谎?,朱平平馬上說道,“室內還發(fā)現(xiàn)了許多王逸寒留下的痕跡。程隊讓我去調查了王逸寒與林染之前是否有關系。我們在林染居住的酒店的監(jiān)控視頻中,沒有找到兩人有交集的地方。但是在海州那邊有了發(fā)現(xiàn)。王逸寒是海州人,林染在入獄前也是在海州刑警大隊工作。林染被判過失殺人入獄的案子,涉及到海州當時的一位刑警,叫姚澗舟。姚澗舟有一個妹妹,叫姚澗芳。這個姚澗芳,就是王逸寒的母親。去世的刑警是王逸寒的舅舅?!?p> 現(xiàn)場一片嘩然。程海的臉色沉了下去。
“王逸寒小時候父母車禍過世,是在他舅舅家長大的。姚澗舟出事的那年,他已經(jīng)在舅舅家生活了十幾年了。他畢業(yè)以后,就被分來了江芡。這回,正好讓他遇見了林染?!?p> 真的是正好嗎?程海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就是為什么在文印塔案剛剛開始的時候,他就一直盯著林染。
“朱平平。我記得文印塔案最開始的時候,是你第一個提出現(xiàn)場圍觀群眾照片里有林染的,因為她有過案底,所以當時提了出來。你是怎么認出林染的?”
朱平平猛吸了一口氣,呆在了原地?!巴跻莺嬖V我的?!?p> 現(xiàn)場出除了程海面不改色外,又是一陣躁動。
“他說,他感覺這個人眼熟,像是以前海州的那個兇手。我就核對了一下,果然是林染?!敝炱狡降恼Z氣里充滿了氣餒。他沒有想到,早在那時候他就已經(jīng)被利用了。
“繼續(xù)吧。還有什么發(fā)現(xiàn)?”
“有的。那個,對了?!敝炱狡揭幌伦铀悸酚行﹣y,他冷靜了一下,接著說道,“我看了一下林染在海州的案子,這宗案子不止一個受害人。林染在追兇的時候,還撞死了一位海州大學的教授,叫、叫張敏正。你們猜,這個張敏正的妻子是誰?”
程海正想開口讓他直接說,就聽見匡平的聲音響起。
“葛安娜。”
“沒錯?!敝炱狡近c點頭。
這下子,包含程海在內,所有人都驚詫了。
“葛安娜?”程海站起來說道,他的聲音有些大,嚇到了不少人,“葛安娜?為什么我們之前從來沒查到她?嗯?”程海走到白板前,看著這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這樣的話,就說得通了。郵件就是王逸寒和葛安娜之間交流用的,葛安娜想要殺死林染,因為林染與此案關聯(lián),一直在警方的監(jiān)控范圍之內,所以王逸寒才會一再讓她等一等。想到這,匡平搖了搖頭。是啊,誰能想到這個和善的老太太呢?她昨天還來這里為林染奔走流淚。不對,她昨天來這里?就是這里,那個困擾著他的奇怪的地方。
“朱平平,林染出事以后,你都聯(lián)系了誰?”匡平問道。
“???就她表妹,沒有了。她也沒有別的親戚了?!?p> “程隊,”匡平對程海說道,“我們要去抓葛安娜?!?p> 程海轉過身,匡平說道:“昨天下午葛安娜來這里了。那時,她已經(jīng)知道林染遇害的事情了?!?p> “我,我沒有聯(lián)系她啊?!敝炱狡竭B忙說道,“她怎么知道的呢?”
“除非,她殺的林染?!背毯Uf道,“老趙,你現(xiàn)在帶人去酒店,看看她還在不在?看看她房間里有沒有什么線索。朱平平,查一下她手機的定位,找到位置立刻去抓人?!?p> “是。”兩人齊聲答道。
“匡平,把王逸寒叫來。我倒是想問問他,這件事他到底參與了多少?!?p> “好,我這就去聯(lián)系。”匡平想了想,還是沒有把郵件的事告訴程海,他想要和王逸寒單獨聊聊。
分配完任務,程海靠在桌邊,看著眼前的白板。一個個逝去的人的臉孔就在面前,如果林染的死和神秘人無關,那此時這個神秘人還躲在某個角落里,伺機再次作案。他揉了揉額頭,至少不是一籌莫展,還是要重新理一遍線索和關系。不能像王逸寒和葛安娜這樣,已經(jīng)在眼皮下活動這么久了,都毫無察覺。他看向了白板上林染的照片,她想到了嗎?她也沒想到吧,一直給她透露線索的警察,一直在她身邊陪伴她的老人,兩個人都默默待在她的身邊,懷著不軌心。到底為什么要留在江芡呢?現(xiàn)在后悔已經(jīng)來不及了吧。程海搖了搖頭,走出了會議室。
王逸寒見匡平并沒有馬上去找程海,心里松了口氣。他更希望如此,希望和匡平先私下里談談。
“是葛安娜殺了林染?”匡平問道。
“不是?!蓖跻莺裾J了,“不是她?!?p> “你讓我看的郵件我看了,收件人就是葛安娜吧?”
“我沒有讓你看任何東西,你自己找到是你自己的事?!?p> 匡平氣結,但他并沒有反駁,“你和葛安娜是通過郵件聯(lián)系的?!?p> 王逸寒搖了搖頭?!翱锲?,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葛安娜?!?p> “這個你放心,程隊已經(jīng)派人去找了。”
王逸寒倒吸了一口氣,“你們都知道了?海州的事?!?p> 匡平點點頭,“你和葛安娜都有殺害林染的動機,但是她更有嫌疑。”
“為什么?”看到匡平猶豫了,王逸寒說道,“你只有告訴我為什么她更有嫌疑,我才能讓你知道為什么我說葛安娜是無辜的?!?p> “她知道林染已經(jīng)死了?!?p> “嗯。”王逸寒點點頭,“她不是親屬,你們沒有通知她,她卻知道林染已經(jīng)死了。這樣說,懷疑她并沒有錯。但,匡平,不是她。”
“不是她,她怎么知道林染死了?”
“除非?有人告訴她?”
“誰會告訴她?兇手嗎?”匡平問道,他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她昨天來這里,是見你的,對不對?你們聊了什么?”
“對,她昨天來找了我?!蓖跻莺チ俗ヮ^發(fā),“估計她也沒想到,在路上遇見了你??锲?,你相信我,不是她。如果按照你的邏輯,我殺害了林染,告訴了葛安娜,所以她知道林染死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p> “那郵件呢?和你郵件溝通的是葛安娜吧?!?p> “是。但也只能證明她有意向。犯罪是要有意向并且付諸實踐的。”王逸寒說道。
“說什么都沒有用了。等我們找到了葛安娜,一切就說得通了?!?p> “等你們找到了葛安娜,林染的案子就結了。因為葛安娜一定會認罪。”看到匡平露出了不解的眼神,王逸寒補充道,“因為她昨天來找我的時候,就已經(jīng)認罪了?!?p> “那你還說不是她?你昨天為什么不喊我們直接抓人?”匡平一下子怒了。
“噓?!蓖跻莺噲D讓匡平冷靜下來,“我昨天是打算慢慢和你說的,老趙突然來了,我來不及和你解釋,而且,”王逸寒有些無奈,“而且,我也沒有想清楚?!?p> 他抬起頭,看了眼窗外,對著匡平說道,“匡平,我怕等下有別人來,我先和你說。下面的事情我建議你慎重和別人分享。和我郵件聯(lián)系的是葛安娜,她來江芡以后,我們還有另一個號碼可以聯(lián)系。林染的事發(fā)生后,我被帶了回來,她聯(lián)系不上我,就直接來找了我。她找我的時候已經(jīng)知道了林染遇害的事。但是,”他看出了匡平想要反駁,按住了他的胳膊,“但是,我不認為是葛安娜殺的林染。我不知道你們現(xiàn)在調查到哪一步了,但是這個案子是要和之前的案子并案處理的。這和神秘人脫不了關系。甚至我懷疑,葛安娜和神秘人做了交易。她昨天告訴我,如果她被捕,她會承認是她殺害了林染。”
“你有什么證據(jù)?”匡平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王逸寒從口袋里拿出的東西。
一支尾端斷裂的紅色陶制玫瑰。
這是,音樂鐘里失蹤的娃娃手里拿著的玫瑰。
?匡平接過了這支陶制玫瑰,他突然想起來:“指紋?”
王逸寒搖了搖頭,“葛安娜一路握在手里帶過來的,就算原本有,也被她破壞了。更何況,神秘人不會這么不小心的?!?p> 匡平摩挲著手里的玫瑰,思考著接下來怎么辦。
“我現(xiàn)在只能拜托你了,匡平?!蓖跻莺f道,“如果葛安娜被捕,我就會承認是我殺害的林染。這樣,一切都說得通,我,有動機,有作案時間,現(xiàn)場還有很多我去過的痕跡,更不要說兇器上還有我的指紋了?!?p> “為什么?”
“于公,我沒有報告上級,沒有及時攔住她;于私,當年她給了我們家很大的幫助。最重要的是,我認為她沒有殺人?!?p> “神秘人把這個給了你?!笨锲脚e起了手中的陶制玫瑰。
“對,這正是我不能告訴程隊的原因,也是我偷偷拜托你的原因。神秘人讓葛安娜帶了這支玫瑰給我,就是告訴我們,林染的死,神秘人有參與。但是他不會想到,我會承認。只要我承認,林染的案子就不能和他之前犯下的案子并案偵查。他一定會有所反應的。況且,這樣他會認為,我被當做嫌疑人,藏起這個玫瑰。他就領先一步,和你們相比。”
“我不懂。你這樣和林染去亂認自己是兇手有什么區(qū)別?你就不怕他再度失控,繼續(xù)作案?”
王逸寒靠在座椅上,“不一樣。即便一樣,他也會來找我,就像他去找了林染一樣。這支玫瑰你收好,不要告訴任何人這個情況。要讓神秘人以為自己一直領先,要讓他覺得,我們都是抓不到他的庸才。”
“我還有一個問題?!?p> “你說?!?p> “葛安娜是怎么和神秘人聯(lián)系上的?”
“這個問題我也想了很久。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神秘人根據(jù)林染上傳的照片找到了林染,跟著她回到了出租公寓。而葛安娜,早在林染離開酒店去出租公寓的時候,就跟著她了。兩個人都有殺害林染的動機,所以,他們選擇了合作。當然,這只是我猜測的。我也想不到別的可能了?!?p> “那接下來怎么辦?”
“接下來,我會一直背著嫌疑,甚至在必要的時候頂罪,很多事情就要麻煩你了。”
見匡平?jīng)]有說話,王逸寒接著說道,“你剛剛過來,我就很感謝你了。這至少說明你對我還有一絲信任,沒有直接把郵件的事告訴程隊。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要怎么辦??锲?,可能會很危險,想想林染,如果你準備好了,我會想辦法幫助你的?!?p> 看著王逸寒誠摯的眼神,匡平說:“我不信任你?!?p> 王逸寒的臉上閃過一絲失落,“對不起。但是,我只能選擇你。因為我信任你?!?p> 就在這時,腳步聲在慢慢靠近,匡平下意識地把陶制玫瑰塞到了外套的口袋里,他突然想起了那天下午他進入審訊室時,王逸寒那個動作,應該也是收起葛安娜給他的這個陶制玫瑰。
王逸寒充滿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他知道這個動作表示了他們秘密合作的開始。
“你也在???”程海沒想到推門進來,看見了匡平。
“嗯。”匡平?jīng)]說話。
“正好,你也一起聽聽。”程海說道?!巴跻莺?,我也不和你廢話了,你應該知道現(xiàn)在有多緊急。你認識葛安娜嗎?我是說之前在海州的時候?!?p> “認識。”
“怎么認識的?”
“林染在海州的案子,涉及到我們兩家?!?p> “她來江芡的事,你知道嗎?”
“她出現(xiàn)在林染周邊的時候,我才認出了她?!?p> “你不知道她來找林染?”
“不知道?!?p> “你和葛安娜沒有私下聯(lián)系過?”
“沒有。”
“朱平平說,文印塔案時,發(fā)現(xiàn)林染在現(xiàn)場的是你?”
“是我。我知道她之前有案底,見到了自然讓朱平平注意一下?!?p> “為什么當時沒有透露你和林染之間的關系?!?p> “我和她沒有關系。就算以前有糾葛,法律已經(jīng)公證地做出了裁決。我和她,沒有關系了?!?p> “那也不應該瞞著不說。這種事你是要回避的,不知道嗎?”
“林染與此案無關,最早就已經(jīng)排除了她的嫌疑。所以沒必要回避。”
“但你把案件信息透露給了她?!?p> “是,這個之前我已經(jīng)承認了?!?p> “王逸寒!”程海壓制不住怒火,“你是承認了,你每次承認的事情,最后我們都會發(fā)現(xiàn)你有所隱瞞!你這叫承認嗎?你在浪費我們時間!”
王逸寒盯著程海發(fā)火的臉,沒有說話。
程海理了理情緒,問道:“你知道葛安娜現(xiàn)在在哪嗎?”
“不知道。”
“你最后一次和葛安娜聯(lián)系是什么時候?”
“還是在海州的時候吧,記不清了?!?p> “在江芡沒有聯(lián)系過嗎?她沒有找過你?”
王逸寒搖了搖頭,“沒有。那邊都是匡平在跟,就算碰見過,這么久了,她不一定認得出我。”
“但你認出了她。”
王逸寒沒有回答。
“你認出了她,知道她和林染有仇,卻選擇沉默?”
依舊沉默。
“你這樣,也算是間接害死了她吧?!?p> 王逸寒搖了搖頭,“我沒想過會這樣。”
“你真的不知道葛安娜現(xiàn)在在哪?”
“不知道?!?p> “關于葛安娜和林染,你還知道些什么?”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原先有一點于你是好的,那就是你沒有動機。但是現(xiàn)在,動機也有了,證據(jù)也有了。”程海放慢了語速,觀察王逸寒的反應。卻發(fā)現(xiàn)他一如既往地鎮(zhèn)定,等著程海做出決定。
程海嘆了口氣,“你就在這待著吧,哪里也別去。直到我們抓到兇手,或者,給你定罪。”程海說完,拍了拍匡平的肩膀,示意他離開。
兩人出了審訊室,“那個王逸寒,嘴里沒有一句真話?!背毯Uf道。
匡平并沒有在意他在說些什么,他想著剛剛王逸寒和程海之間的交手,王逸寒的表現(xiàn)完全沒有露出任何不自然的地方,他理直氣壯地完成了整個詢問過程??锲接行┆q豫,他的手在口袋里緊緊攥著那支陶制玫瑰,王逸寒說的那番話到底有幾分真,到底能不能相信王逸寒。
突然發(fā)現(xiàn)程海轉身看著自己,匡平意識到自己在走神。
“你覺得呢?”程海停下了腳步又問了一遍。
“?。俊笨锲酵耆珱]有聽進去。
“發(fā)什么呆呢?”
“我在想剛剛王逸寒的話,有幾分真?!?p> “幾分真?不可信?!背毯u了搖頭?!皠倓偰悴辉?,老趙打電話來說酒店那邊找不到葛安娜,朱平平暫時也沒有進度。我們不能因為這個停下腳步,神秘人的案子還是不能放松。等下孫剛的女兒會過來,越是現(xiàn)在,我們越不能慌亂。林染的案子只要找到葛安娜,應該就會豁然開朗。反倒是神秘人這邊,還需要抽絲剝繭。”
匡平點點頭,跟著程?;氐搅宿k公室。
一個壯壯的男人站在朱平平的桌前,和他聊著什么。他身后還跟著兩個年輕人??匆姵毯_M來,他立馬走了過來。
“程隊長是吧,我是潘志勇?!?p> “我知道,潘隊長,歡迎歡迎?!?p> “這是我的兩位同事,孫也,郝佳佳?!?p> “歡迎兩位?!?p> “各位同事!”程海轉過身,提高了嗓音,“這是我們從省里來的潘志勇老師,還有他的同事,孫也和郝佳佳,接下來神秘人的案子,大家會一起合作。大家先互相認識一下?!闭f罷,轉身帶著潘志勇進入了辦公室。
“請坐。你能過來真是幫了我很大的忙了。說實話我已經(jīng)焦頭爛額了。”程海倒了杯水給他,“喝水。案件情況你已經(jīng)看過了吧,有什么可以指導指導我們的嗎?”
“指導說不上,程隊長又開玩笑了。我們這次來是輔助程隊長工作的?!迸酥居潞攘艘豢谒?,說道,“資料我們看了,這事怕不簡單?!?p> “嗯。”程海點頭表示贊同。
“接下來我們會和法醫(yī)還有痕跡這邊再聊聊的,光是這些圖片資料,我們也很難有所進展啊?!?p> 程海點頭,繼續(xù)和潘志勇聊著接下來的調查方向。
門外的朱平平則歡快地介紹大家互相認識。跟著潘志勇來的兩個年輕人,看起來都不過三十來歲。
“匡平,快來認識認識我們的新‘戰(zhàn)友’?!敝炱狡秸泻糁锲竭^去,他已經(jīng)一掃先前的陰霾,沉浸到認識新朋友的歡樂中。
“你好,我是匡平?!笨锲阶叩饺嗣媲?,說道。
“你好。我是孫也,請多指教?!睂O也是一個看起來有些單薄的男人,個子也不算太高,一頭亂糟糟的頭發(fā),看起來他也沒有在意。
“你好,我是郝佳佳?!焙录鸭研χf道,她帶著黑框眼鏡,頭發(fā)隨意地扎了起來。和孫也相比,郝佳佳讓人有一種很好相處的感覺。沒錯,才短短兩句話,兩個人不同的性格就顯現(xiàn)出來了。
“你們是一直跟江芡這個案子的?”孫也問道。
匡平和朱平平同時點了點頭。
“案件的資料我們也已經(jīng)看過了,”說到這,孫也和郝佳佳相視一下,繼續(xù)說道,“還是有很多地方困擾到我們?!?p> “有什么問題可以問朱平平,他這邊會匯總所有的信息?!甭犚娍锲竭@么說,朱平平立馬點點頭?!罢椅?,找我?!?p> “好,但是,”孫也揉了揉頭發(fā),“他也不知道全部的事吧。我看到案子里牽扯到一個海州的犯罪分子,關于她,是不是問你,還有那個叫王逸寒的,你們倆比較清楚?!?p> “只要你有問題,歡迎隨時來問?!笨锲酱鸬?。
朱平平還沒弄懂現(xiàn)在莫名其妙的氛圍,郝佳佳立馬說道:“那個啥,我們也認識得差不多了。程隊和潘隊還在里面聊天。朱平平,你先給我們整理一下案件線索。我們先熟悉一下情況?!?p> 說著,拉著孫也去了會議室。
“好,我馬上就來?!敝炱狡交卮鸬?。
看著兩人進入了會議室,朱平平小聲地和匡平嘀咕著,“但愿他們是來幫助我們的,而不是找我們麻煩的。哎。”
匡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進去吧?!?p> 朱平平拿起了準備好的資料,走了進去。
匡平看了眼程海的辦公室,又看了眼會議室,現(xiàn)在加入案件調查的人越來越多了,只要他們可以幫忙抓住這個作惡多端的神秘人,哪怕讓他承受多少冷言冷語都行。
他回到了座位,掏出來陶制的玫瑰,仔細端詳著。
“這件案子比較特殊,程隊長,你還是要想想清楚?!鞭k公室內,潘志勇對程海說道,“這也是我們來的原因之一。現(xiàn)在我們過來了,補充了人手,我還是提議,王逸寒和匡平,都退出案件的調查。”
程海并沒有感到意外,他說道,“老潘,我就和你說了吧。王逸寒,我是一定不會再讓他回來調查這個案子的。但是,匡平得留下來。”他站起了身,接著說道,“從一開始就跟著這個案子的人原本就不多,王逸寒是必須退出的??锲降南右梢呀?jīng)洗清了,更何況,他是負責跟蹤林染的人,也是接觸過葛安娜的人。他不能退。”
“林染的案子,并沒有并入神秘人的案件里吧?!迸酥居聠柕?。
“沒有?!背毯?吭谧雷舆?,看著潘志勇說道,“但是,我不相信這是獨立的案子。”他看了眼窗外,辦公室里人來人往,“沒有任何證據(jù)可以并案,但是我相信不是無關的。”
“證據(jù)呢?”
“要是有證據(jù),我不早就并案了嗎?”程海笑著說道,“非要我說一個原因,那就是直覺。老潘,這兩個案子不能分開??锲降昧粝聛?,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但是林染已經(jīng)死了。有什么過錯,等全部結束以后,我會讓他負責的?!?p> 潘志勇?lián)u了搖頭,“老程,王逸寒的事,還沒有受到教訓嗎?”
“他不一樣?!背毯6⒅饷婵锲矫β档谋秤埃f道。
潘志勇笑著說道,“我倒希望這次你的直覺不準。這樣的話,至少林染的案子,我們可以先破了。匡平,就先留下來吧,但是,哎,先留下來看看吧。”
程海對著他點點頭,表示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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