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鳥暫時住在這里。與汝喬住的公寓相比,環(huán)境看起來好了不止一倍,就這樣,這無情的周扒皮竟然用那種廣告誘騙自己的女兒去接近他的目標?
不好意思,他忘了。這個際究竟是游戲呢?還是游戲呢?看汝喬迷糊的樣子應該是誰知道呢吧?都怪之前許多游戲際造反,把當?shù)氐闹菎u連根拔除,更加讓當權者震驚的是,拔除智島者不是什么際間犯罪團伙,而是最普通的、同時不可或缺的平民。
由于當時平民基本由該游戲際的系統(tǒng)自動生成,而暴亂發(fā)生的時候智島損失了不少人力,物力,財力。于是他們就投鼠忌器了,像個發(fā)現(xiàn)主人回歸的寵物,他們內心野性未馴,可表面上卻溫順乖巧。
“他們把所有平民替換成現(xiàn)實世界里的人,有的直接簽訂了死生契約,就是賣掉自己的靈魂。有人可以花費一丟丟金錢,買到所謂的號碼,他們就可以在這些現(xiàn)存的際里干些現(xiàn)實不敢做的事。同時,又剩余一些人,他們大多可以在現(xiàn)實得到至尊待遇,同樣在游戲際里他們才是玩家。不是嗎?”
眼前的人正頂著那副嘴臉,山鳥露出無懈可擊的笑,他對這些不知可否,不過看在單躇艱難地用機械音說出一長串中二的話,單躇一定在之前準備了很久。既然如此,他決定還是回答一兩句:“你認為,這是游戲嗎?”
“還是說,單躇,你根本沒玩過游戲,不然會在前面說一大堆廢話?”
“說真的,我真的無比想要說你兩句,能不能跟板爺一樣,下手快一點。像一個來給主角送人頭的boss?”山鳥想到好笑的事情都會直接笑的,根本不管他的笑聲在別人耳里就像破銅鑼。“嘿欸。”他笑著搖了搖頭,接著說:“我話那么多并不是說,我是傻逼boss,你就是主角了。雖然反派死于話多,但,你千萬別誤會。我與你從來都不是敵人?!?p> 生怕單躇不信似的,山鳥打開全息投影,又一個“單躇”出現(xiàn)在畫面里,他帶著金絲眼鏡,很顯然這人格是新的?!澳憧?,新的。他叫和呈,在大概一個半月前出現(xiàn),我還不敢肯定,不過他在際里共出現(xiàn)了兩次。”山鳥看著他又笑出聲?!翱磥?,你的方法是錯的?!鄙进B做不到像他一樣云淡風輕,“你還是再換一種方法吧。在主人格之外,其他人格是無法刪除完全?!?p> 單躇沒在意他對自己的勸誡,只是說:“上一次,我清除業(yè)消的那次?!?p> 原來新人叫和呈。
“謝謝?!眴纬nD一下,“汝喬開始懷疑這里是虛擬了?!?p> “她不是早就知道嗎?”
“不,不是你編的那件事,是人工智能那事,還有她很好奇自己在現(xiàn)實世界的大腦。”
“我天!”山鳥第一次暴躁地踢倒了一旁的積木,這是他剛剛搭建的城堡。
“她不是多么確定的,她現(xiàn)在只是猜測?!?p> “我信你。不過,你根本沒有把汝喬排除在在外了吧?答應你,我會從他們中退出來的。你放心,我向來不會用這種似是而非的事打賭?!?p> “山鳥,我們都不是所謂的玩家?;蛟S我們,也不過是騙過自己的人工智能。”
“既然是,那又怎樣?你要想贏,就只能相信這些信息,信息可以是造假的,不過你卻只能一直走下去?!鄙进B明白單躇預測的事十有八九都會朝著無限惡化的地步發(fā)展,他不得不承認,也不得不接受。
就在山鳥送單躇出去時,他主動要求單躇來給一個擁抱。這人可是自己女兒男朋友的哥哥,這樣子不就間接抱了抱汝喬?
“松手!”別問山鳥是怎么從中聽出感嘆號的。山鳥使勁拍了拍他的背部,因為自己感受到這人是說得出話的。他不露聲色,笑嘻嘻地說道:“怎么了?你下次一定要帶汝喬看看我這個老父親呦!”
突然轉變的人格是和呈。他倆在松開后,和呈抬手摸空了,于是順便摸了摸眉毛。
山鳥迅速得出信息:來人平時會帶眼鏡,抗拒別人的觸碰。
和呈有些看不清這人的長相,可覺得十分年輕,不像是他口中所說的“老父親”。
他提到了“汝喬”,看來應該是板爺。不太對,板爺不會來到這么偏僻的地方。他心里大概有了答案,眼前人知道他的異常了吧。既然單躇敢這樣來,那他就不用管暴露的事情了。他放松下來,看著山鳥:“我不會開車,你能帶我回去嗎?”
天,這人壓根就不裝。他差點忘記這個際中的科技水平實在不理想,直接叫他趕緊回去。山鳥只能認命,把他送到城里。
“你住哪?”山鳥明明知道。
“呃,我不知道名字,可我可以給你指路?!焙统蔬€沒在這里與別人交流過,哪里知道單躇住的地方。說起來,那個地方還是自己的根據(jù)地呢!
和呈看著汽車緩緩駛出花園,一側是筆直矗立的楓樹林,另一側是繁茂鮮艷的花叢,楓樹林下是成片的、矮小的、開著小黃花的草,花叢那一側深綠的灌木叢陪襯著零落的幾朵月季。兩側上下的色調分配不是多么專業(yè)的,給人一種繁雜的臃腫感。
他轉身看向屋子門前蹲坐的小女孩,她靜靜地坐著,頭上戴著花環(huán),花環(huán)上的花有些蔫兒了。她望著遠去的車,和呈可以越來越清楚地看到那雙眼睛里逐漸散發(fā)的光彩,看到逐漸變小的車子,看到不曾改變的兩側的風景,不知道什么原因,和呈覺得她與汝喬有些像,從樣貌上,從她倆的舉動上。
“你女兒在后面看著我們,要不,把她也帶上吧?”和呈回頭看著開車的山鳥。山鳥從后視鏡中看到逐漸變小的汝堯,“沒事,我不在了,她會自動關機的?!?p> “你是私藏一個機器人嗎?”
“你這話我就不喜歡聽了,什么叫做私藏,她是我造的,還沒有進入系統(tǒng)管理,那其他人不都那么做嗎?”山鳥就聽不得別人說他,即使他知道這是違反智島統(tǒng)一管理的要求的,即使他自己就是智島的一員,那又怎樣?他對別人說的,就是這句話“那又怎樣?難道你沒做過機器人嗎?”
“這是必修課,我當然做過。不過不怎么深入研究過,欸,為什么這個世界突然就限制人工智能呢?就連機器人的審核都變得復雜起來?”和呈并沒有系統(tǒng)學習過這些知識,在上學時,他是看單躇搜集來的資料了解到這些的。他所設計的唯一一個人工智能就是一個繪畫系統(tǒng),說起來可能讓人覺得難以相信,不過他最初的時候就希望成為一個藝術家。他沒有途徑、也不敢輕舉妄動,所以悄悄做了這個只需學習各個藝術家繪畫風格就可以自行憑借攝像頭拍到的景色來制作出一幅不亞于原創(chuàng)作者的風格的畫。就比如,你有沒有見過莫奈“睡蓮”風格的垃圾填埋場或是長城風光?
它被創(chuàng)造伊始,就遭受到和呈的厭棄,在這種抄襲別人的風格以滿足自己的需求的行為中,和呈看見了他自己。難道不是嗎?他會忍不住偽裝成自己沒有轉換人格的樣子。
可奇怪的是,自己在這人面前,完全沒有想要偽裝的欲望。何況自己并不知道這人的名字是什么。
“沒什么復雜的,只是此際需要。你應該知道,現(xiàn)實世界所創(chuàng)造的虛擬,實在有些難控制。這也就是它還沒有大范圍應用的原因,當初,這些際中的難以控制因素導致一片沼澤區(qū)域的游客失蹤。目前,我們從內部來控制,就是要恢復系統(tǒng)程序當初的模樣?!?p> “什么?這是不可控的,只能是給它規(guī)則、給它資料?!焙统驶卮鸬囊稽c都沒錯,不過這是書上給他的知識。
“嗯哼,可能吧!我只是一個出租車司機?!鄙进B沒了與他談話的興趣,又一個書呆子罷了。
一路無言。
剛下了車,熟悉的、屬于單躇的機械音叫停了想要調車的山鳥,“不要參加搜尋任務?!?p> 單躇毫不猶豫轉身走了。山鳥:“只會命令人的書呆子!”
“好吧,我也沒想要參加?!鄙进B自言自語,看著單躇走進屬于智島的一棟房子,他搖了搖頭,真真想不明白整天盯著那些屏幕與數(shù)據(jù)究竟有什么意思?
山鳥開車走了,當他路過一個街區(qū)遠的小區(qū)時,他看著汝喬公寓所在的地方,忍不住說了一句:“還是一個會變臉的書呆子?!?p> 此時,身處澠植島的單躇在等待,一會兒板爺就會出現(xiàn),他得進入《崩壞的牛頓》中做清除任務——把一切正常的物理常識改得面目全非。
這是他最喜歡的世界之一,可單躇剛剛聽了板爺與汝喬的談話,也知道了板爺竟有刪除地址的念頭。這不是一個好跡象,板狗子應該不會完全地投入游戲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