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躺在榻上的季瀾戉上身衣衫已被溪睿剝了個精光,胸口纏著一圈布條,已經(jīng)被鮮血染紅了大半,難怪他的外衫上不見血跡,原來是已經(jīng)包扎過了。
表面看上去略顯瘦弱的身形,卻并不單薄。小麥色的肌膚光滑細膩,緊實的肌肉恰到好處的分布在軀干各處,完美詮釋了什么叫多一分則多,少一分則少。
溪睿覺得奇怪,分明之前也看過一次,為何那時沒發(fā)現(xiàn)他的身材如此……惹人垂涎?
但她來不及細想,因為季瀾戉的傷口似乎又開始往外滲血,氣息也比先前更微弱了些。
“去給我找一壇烈酒來。”溪睿動手開始拆他的布條,“再去庫房取一匹棉布來?!?p> “是!”
季瀾戉胸前的傷口和上次傷到的是同一個地方,只是這次的傷口似乎更深,對方出手也更為狠辣,傷口周邊的皮肉甚至有些潰爛的跡象。
“嘖……”溪睿將目光移到那張蒼白中泛著不正常紅暈的面龐上,微微蹙著眉,“你才回來了幾天,怎么就惹了這么多事?不會是在外面誘拐了誰家的未成年少女被人追殺到上京城來了吧?”
“沒有?!?p> “啊?!”
“我沒有誘拐別人家的未成年少女。”
溪睿盯著躺在榻上雙眼依然緊閉著一動不動的季瀾戉,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xiàn)幻聽了。
她伸手在季瀾戉眼前晃了晃,又聽榻上的人道,“我在外游學(xué)的這些年,身邊從來都只有一個隨從,沒有別人?!?p> 溪??吹剿碾p唇一開一合,說完這些,又輕輕閉上,看上去依舊昏迷不醒,似乎方才說了一席夢話。
“有些冷?!遍缴系娜嗽俅纬雎?。
溪睿終于確定了這個人不是在說胡話,她隨手拉過一旁的毯子給他蓋上,瞥了一眼方才拆開的布條,問,“你的傷口是誰給你包扎的?”
“宰相府里的大夫?!?p> “既已包扎好了,為何還要來找我?”
“你那止血的藥丸,藥效很好。”
溪睿默然,這理所當然的語氣,若不是他如今身受重傷失血過多,溪睿能一腳把他踢出去。
“那是我用來保命的東西,不是用來隨意送人的!”
“你說那是國公府的大夫祖?zhèn)鞯拿厮帲屗嘟o你一些不行么?”
溪睿被他氣笑了,“你到底明不明白祖?zhèn)髅厮幨鞘裁匆馑及。俊?p> “我手里的天山龍暉玉也很珍貴?!?p> “……我已經(jīng)讓人去給你抓藥了,是府醫(yī)開的方子?!?p> “小姐?!鼻嘤乳W身進了屋,懷里抱著一匹棉布,手里拎著一壇酒,脖子上還掛著兩服藥。
溪睿瞥了他一眼,壓下嘴角的笑意,“放下吧,該回哪兒回哪兒?!?p> “……是。”
溪睿摸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扯了塊干凈的棉布,用酒浸濕,反復(fù)擦了幾遍,仔細將刀刃擦干凈,來到榻邊坐下,掀開毯子,看了一眼季瀾戉胸前血肉模糊的傷口,問,“你何時受的傷?”
“兩日前?!?p> 溪睿蹙眉,“兩日前你不是還來過我這里么?”
“嗯,回去的路上與人打了一架?!?p> “和誰?”
“吳舒寒?!?p> “吳舒寒?”溪睿眉頭皺的更緊,“他招惹你了?”
“嗯?!?p> “怎么回事?”
季瀾戉淡淡道,“這些年上京城的人都說他是榮國最出色的武將,文韜武略樣樣精通。我那日與他偶然相遇,想到我以前也是上京城百姓人人稱道的奇才,便想與他比一比。”
溪睿無語的看著他,“所以你嫉妒他?”
“沒有?!?p> 溪睿撇撇嘴,“結(jié)果你輸了?”
“打了平手?!奔緸憫嗟穆曇粲行┑吐洹?p> “他也受傷了?”溪睿隨口問了一句,便低下頭,準備動手替他清理傷口。
卻不想季瀾戉突然坐了起來,若不是她收手及時,恐怕季瀾戉胸前又要多一個窟窿。
“你在關(guān)心他?”季瀾戉的神情有些奇怪。
溪睿莫名其妙的看著他,“我又不認識那個人,關(guān)心他做什么?”
季瀾戉似是也覺察到自己有些失態(tài),復(fù)又躺回了榻上,眼睛卻還看著溪睿,“吳家沒什么好人,你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了?!?p> 溪??粗乜阡饷俺鰜淼孽r血,更加迷惑了,“吳家的人好不好,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
“對!”季瀾戉嘴角慢慢揚起,“沒有關(guān)系?!?p> 溪睿白了他一眼,另扯了一塊干凈的布,浸了酒,便去擦拭他的傷口。季瀾戉只在剛觸到時皺了下眉,之后便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嘴角甚至還帶著笑。
“你是不是有受虐傾向?”
“什么是受虐傾向?”
溪??粗麧M眼的疑惑,不打算和他解釋,將染血的棉布丟到一旁,再次將匕首貼到他的傷口處,塞給他一條帕子,提醒道,“我要將你傷口周圍的腐肉去掉,會很痛,你忍著點。忍不住就用這個塞住嘴,別出聲把人引來了?!?p> “好?!?p> 清理傷口的過程是漫長又煎熬的,溪睿雖然以前學(xué)過一段時間的現(xiàn)代醫(yī)學(xué),但也僅限于處理簡單的外科傷口。替季瀾戉這樣的重癥傷員清理傷口的事,還是第一次做。
可季瀾戉這么重的傷,若不把傷口清理好了,像之前那樣只是簡單的包扎起來,傷口能否愈合不說,能不能保住命都不一定。
待她將季瀾戉的傷口清理好,勉強用酒消了毒,再包扎好,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屋內(nèi)不知何時點起了燈,想來應(yīng)是青尤做的。
黃色的燈光鋪灑在榻上,將季瀾戉的臉色映襯的更加蒼白。溪睿伸手碰了碰他的額頭,比方才更燙了些。
她將幾案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提著青尤拿回來的兩服藥,往房門走去。
還未走到門口,門外便響起凝萃的聲音,“小姐,您可是醒了?”
溪睿推開房門,眼前除了凝萃,還站著胡嬤嬤和另外四個小丫鬟,皆憂心忡忡的看著她。
“怎么都站在這里?”
胡嬤嬤悄悄松了口氣,道,“方才這幾個丫頭做好了晚膳,奴婢們便想著叫您出來用膳??赡驮谕忸^喊了您好幾聲,您一直沒應(yīng),奴婢們擔心您出了什么事,可您交代過我們不許隨意進出書房,便只能在外等著,誰知這一等,便是兩個時辰?!?